3、０3：落叶无根（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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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芒种与夏至这一段日子有极好的天气，宫中的司礼监说，若要办什么喜事，这几日是再好不过的了。
彼时我正与顾青梧坐在老阁子里喝茶下棋，窗外是明媚的春光。司礼监跪在纱帘外禀话。室内幽香，顾青梧沉默了好一会儿，伸手夹了枚黑子落下，淡淡道，“孤记得六月六是个好日子，并着孤的生辰，将立后大典一块办了吧。”
棋盘上白子本将黑子围得泄水不通，而他方才一招险棋，硬生生拆了口子出来。我蹙眉沉思了好一会，心里却乱得不行。
顾青梧将手旁一盏茶端过来，没什么表情地抿了一口，“太后今日可是累了？若累了，便回去歇着罢。”
我不说话，只盯着案上一盘死棋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说，如今这个状况，我应当想些什么。
他抬手摒退左右。
门吱呀呀地合上，他搁下茶盏，神色终于缓和了一点，微微抬眼轻声问我，“阿萦，你怎么了？”
我依然没有说话。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我伸手支着额头，忽然想起我第一次陪他过生辰时的情形来。一幕幕，清晰如昨日。
娴清宫还未改迁时院子里有一株很老很老的红豆树，枝叶萧索地长在哪儿，打我住着的时候起就没见过它开花结果。而顾青梧束发的前一年它忽然结了红豆，我觉得很欢喜，至少在我入宫后，我从未如此真切地觉得欢喜过。
我将枝头结的最饱满，最均匀，颜色最纯净的红豆摘下，又央方朔给我琢了个镂空银坠子，好把红豆嵌进去。顾青梧生辰那日我送了过去，却见卿妺趴在他案前，一双眼，灵动又黠慧。
于是我将装着红豆链子的锦盒交给门口的宦侍就离开了。
院子里梧桐树旁围出一圈栅栏，栅栏里开着大朵大朵的迎春，紫红淡粉，像晚春开的梧桐花，又似一抹浓晕晚霞。
我仰头看着天空，那是苍寂的白，如我初进宫时的摸样，一点都未变。
我想，我今年十三岁，也许以后我只能老死宫中，至多还有四五十年，听宫里的嬷嬷说，宫中的女子，一般都比较短命。
但我很惜命。
我不属于王宫，我想逃，我一直想逃，一直。
棋案旁燃了一只香炉，袅袅烟雾飘出，我有点昏昏沉沉。
“阿萦？”眼前有人影在晃动，我却没有力气在睁眼回答他。
黑暗瞬间袭来，感觉自己像在很深很深的夜晚里跳进了回忆的大海。那些人啊影啊，仿佛离我很远，又仿佛离我很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０3：落叶无根（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