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天使》魇晴

8、CHAPTER 7 TO 9 妒火

　　Chapter 7 妒火（1）

　　杨花开在春寒时节，裹着树枝子似的颜色，一串一串地吊在树上。花开在里面，小而白，在这个野草都被赞扬的世界，它却从未被文人留意过。

　　***

　　偌大的操场上奔跑着许多的学生。他们成年未满，有大把大把的精力与青春，大笑永远是他们不变的脸。

　　高二（2）班的苏伊梨在这一群激扬的学生中无疑是特别的。她有如花的笑靥却从不施展；她有如柳叶的细眉与水灵的杏眼却从不笑弯；她永远都是一身红白相间的校服，即使御寒的大衣也不像别的女生那样鲜亮，旧但却都干干净净。此时她正坐在操场一旁的台阶上，手里捧着的是一本课本，看得专心致志。

　　一个女生从她身后蹑手蹑脚地靠近。伊梨前面站着她的守护天使JUNKI，但他正在观看操场上的一场足球，激动得又跳又叫，没有察觉女生的动向。那个女生手里提着一串杨花，又粗又长而且软绵绵的，活像一条毛毛虫。

　　女生慢慢揪起苏伊梨的领口，迅速地要把杨花塞进去。苏伊梨只觉得春寒掠过后颈，然后是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触在了她的肌肤上。

　　“哎？”骇她一跳，本能地回过头去并站起来。

　　“呀！”这一声却是发自恶作剧的那个女生，又尖又细。顺着她的叫声还有伊梨的动作，一条细项链被女生的食指勾住，扯了出来。伊梨忙夺过要塞回去，却被女生一把拉住。

　　伊梨十分的生气，抓住女生的手：“秦珊珊，你不要太过分了！放开我的项链！”声音可能有些大，不但JUNKI转过身子，就连几个离得较近的同学也走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时。包括齐扬。

　　叫做秦珊珊的女生一看却来了兴头，更高声地喊：“到底是谁过分啊？呦，大家快过来看啊！成天穿破的用旧的穷苦小姐戴什么样的项链啊？白金的吧？还十字架？你以为上帝会保佑你这样的人？”虽然那一只闲着的手在空中摇啊摆的是要叫来所有人，眼睛却只盯着齐扬一个，笑盈盈的，好像在说：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喜欢的“好”女孩。

　　秦珊珊喜欢齐扬，这在高二（2）班已经是一个常识了。她本来就是一个招摇妩媚的女生，这样的事从来不藏着。然而齐扬却并不理会她，只是一心一意、细致入微地对苏伊梨好，她在教室的一角将一切尽收眼低，妒火冲天。

　　“秦珊珊你放手。”齐扬把他好看的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秦珊珊又张张口，还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气呼呼地松了手。伊梨赶紧把项链塞回去，想解释什么，却听见秦珊珊已抢先漫骂开了：

　　“又穷又苦的小姐，是不是有个瞎了眼的有钱老头看上你了？瞧你这穷酸样。还是去夜总会做台了，恩？……”

　　“闭嘴，秦珊珊！”齐扬怒吼。他看见伊梨的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看见其他人都抱着局外人的心态而不敢站出来。他却没有看到伊梨背后有一只天使，将右手食指画一个圈。秦珊珊像被人推了一下，趔趄一退跌坐在地。

　　人群中有小声叫好。秦珊珊感觉很没面子，爬起来扬手就要打苏伊梨。齐扬快速上前，JUNKI动作更快，闪到伊梨身前一手抓住秦珊珊的手腕另一手马上甩了她一耳光，打得她歪倒一旁。

　　娇生惯养的女生马上双眼充满了眼泪，更刺耳的话不暇思索地吼了出来：“苏伊梨你一定是狐狸精变的！勾走了齐扬还敢打人？”

　　但在别人看来，这一切不过是秦珊珊自编自演的劣质戏。谁都看到了，伊梨的手一直握成拳，没动。

　　伊梨只是冷冷地说：“活该。”走向教学楼。

　　Chapter 8 妒火（2）

　　秦珊珊还是在不停地哭，汪着水的眼却一直在望着齐扬。别人都不屑地走开了，齐扬还没有，但他的心却在另一个地方。然而齐扬每朝那个方向走一步，都会惹出秦珊珊无数的污言秽语，指向的都是他和伊梨，最好听的一句是说他们的关心不清不楚。一语到提醒了齐扬，于是他想，不如直接向伊梨告白吧！

　　他加紧向教学楼的脚步，只听见秦珊珊低咒了一句，苏伊梨你这个贱货不得好死。于是他停滞了一下，清楚地骂：“你才是贱货。”这是从小被教育要有修养的他第一次这样骂人。

　　秦珊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直地看着齐扬。

　　***

　　心急的齐扬三步并作两步向教室赶去，到教室门口听到向来要强的伊梨在低啜。他并没有马上进教室，只是站在教师门口，听见伊梨在叫一个人的名字，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黑，缓过来，却听到了一个好听的男声低声劝慰着伊梨：“好啦，我都帮你报过仇了。别再哭了，伊梨，哭得难看了小心没人要你！”

　　一刹那间一股不可理喻的怒气冲向脑顶。他用力撞开门，惊动了伊梨却没有惊动JUNKI。于是他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修长的双手扶着伊梨的肩膀，抬起那双迷人的凤眼略看了他一眼，幽微垂向伊梨。最重要的是，他背着一双巨大圣洁的翅膀！

　　“你……”他只吐出一个单字节，因为惊讶他已不知道说什么了。

　　JUNKI却微皱了一下鼻子：“又是那个恶魔？”然而话音刚落，那股味道却又消失了。他这才认真去看齐扬，此时齐扬双眸黯然，吐出的话落寞地飘在空气中：“原来有天使在陪着伊梨，所以我已不被需要了吧……”他的脚步如同话语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走向了屋外。

　　伊梨站起来要去追。

　　JUNKI将她按下，“恶魔在外面，他让齐扬看见了我，看上去像吃醋了。你让齐扬静一静，现在去，怕恶魔再刺激他你会有危险。”

　　***

　　那天的208路出奇地静。本来车窗外就只有沉默的路灯，今天齐扬没来，JUNKI也一锯话也不说，多少令伊梨感到有些许不安，仿佛有一个幽阴的洞，正慢慢向外吐血红的丝，一点一点地将她缠绕，裹得她透不过气来。她用力甩甩头，竭力将那些画面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

　　市中心的一幢豪华的居民楼，清脆悦耳的门铃跳跃起。慈善的女主人打开门，向门外她的儿子问候：“扬扬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没去送伊梨？”

　　“有人陪他”。面无表情的齐扬吐出四个字，将斜背包向沙发上一扔，不顾及母亲皱起的眉头，进了门，灯也不开，“呼”地将门甩上。

　　齐伯母摇摇头：“这孩子，是跟伊犁呕气了吧？”

　　***

　　齐扬把自己扔在床上，去想那一只天使。原来伊梨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守护天使，望着她那秀美的眉眼映着那么多的温柔。自己为了面子没有做的。比如向秦姗姗挥拳让她离伊梨远些，他却做了。

　　“这么想，你就错了，齐扬。”突兀。

　　闻声，齐扬猛地睁开本来疲倦的双眼。声源是浮在窗外的男子，墨蓝长发遮眼，亦有双翼，却是不祥的黑色，暗着幽蓝细碎的光。

　　“你是谁？”齐扬敌意满然。

　　来人却微提嘴角，露出獠牙，吓得齐扬马上要跑，身体却像被控制住，无法动弹。

　　“不，不，不，我们应该是朋友。你很恨那只天使，对吧？我也恨他。可是我靠近不了他。但我可以给你力量。”

　　齐扬马上拒绝：“我恨他没错，但我没有杀他的权力。况且若他死了，伊梨会为他伤心。我不要。我要让伊梨快乐，不再总是忧伤。”

　　恶魔紧蹙眉头，抱起双臂：“真是不听话！”他与齐扬四目对视。齐扬如受了催眠，原本黑曜的双眸浮上了血红色，脑海空荡荡地只留下一句话：“他夺走了我的伊梨。”

　　“对，是他，夺走了我的伊梨。”齐扬低声重复了一遍，下床，向门口走去。

　　恶魔冷笑一声，一闪进入了一辆208路车。那是今夜最后一班208路，是他们的复仇之路。

　　Chapter 9 妒火（3）

　　齐伯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痴男怨女，今天却完全不能将心思放在上面。她想给伊梨打电话，却又怕惊了她的梦；去问问儿子，但深知儿子感情脆弱，怕说得不合适什么都问不出来，于是决定不管，由他们自己解决。想必是小小的口角。

　　这时齐扬的房间有了响动。齐伯母看去，她的儿子走了出来，眼神凶恶，仿佛没有看见自己一般径直向门口走去。

　　她关切地问齐扬：“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扬扬？”

　　向来彬彬有礼的齐扬没有回答，开门，奔下楼。

　　齐伯母担心极了，匆忙地收拾一下，尾随着也下了楼。当她追到齐扬时已是在208站牌下，齐扬冷冷地甩开母亲的手。她错愕，等回过神来，车已经驰走了。她马上去开自家的车，追去。

　　***

　　坐在最后一排的恶魔无事向后望去，于是注意到了一辆红色跑车一直跟着。他动用意念控制司机将车开快些，红色跑车也便开得快些.他不由得撇撇嘴。

　　前面是一个大拐弯，他在公交车后面制一滩冰，红色跑车打滑，撞了路旁的路灯。声音尖锐入耳。

　　司机喃喃得骂了一句，向车上唯一的一个乘客齐扬说：“喂，小伙子，有手机吗？打个120。”

　　有那么一瞬间齐扬的心绞痛，仿佛那一声撕裂了他的心脏。然而恨意代替母子连心的疼痛重新占据他的心房，他漠无表情地掏出手机，1，2，0，报上出事地点，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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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不保温的劣质暖瓶里倒出一杯凉白开，JUNKI又走向还在抱着毛毛和笨笨，盘算明天怎么跟齐扬道歉的伊梨。“好啦，不用再想啦！一句‘对不起’不就完事了嘛！真不知道你们人类干嘛要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本来就是他不问清楚瞎吃醋，你又没做错什么。”

　　伊梨只得苦笑一下。

　　没有门铃的陈旧木门被“砰砰”砸响。伊梨站起来，将毛毛塞给JUNKI，看他回到阁楼，才跑去门口。“谁啊？”她隔着没有猫眼的门问了一声。

　　“是我，齐扬。”那个熟悉的声音今夜特别低沉。

　　齐扬？这么晚了，他怎么没在家里睡觉？伊梨满是疑问，可还是开了门。门外的齐扬瞳孔血红，目光空洞，吓得伊梨“呀”地叫了一声，后退一步，左手捂着胸口，轻声试问：“齐扬，你这是怎么了？”

　　“天使，他在哪里？”齐扬并没有回答伊梨，动作僵硬，转动着视线搜寻JUNKI的身影。

　　伊梨突然意识到此时的齐扬已被恶魔控制，不由害怕：“齐……齐扬，你……你误会我和JUNKI的关系了，我……”

　　“误会？”齐扬粗鲁打断伊梨结结巴巴的笨拙解释，“他可以叫你伊梨，但我不行！”说着幻出一把长剑，架在伊梨的颈上，将她逼到墙角，“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该放手了。”将左手搭在齐扬的肩上，JUNKI的右手钳制住齐扬的右臂，“不是说喜欢伊梨吗？为什么会用剑指着她？”

　　有那么一瞬齐扬有些许迟疑，血红的眼略暗了下去，却马上又充了血。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甩开了JUNKI的手，回头，一下一下，剑法笨拙但力道奇大，直指JUNKI。JUNKI处于了被动的地位，虽然凭借自身的灵敏躲过了进攻，但一步步地向后退，就开没有退路了。

　　***

　　奇怪的车祸。制动、转弯没失灵，没测到酒精，没危险物品，看驾驶证不是新手。医生望着这为出车祸的妇女，不年轻了，但仍是漂亮，面孔却因为有什么心事或者疼痛而有些扭曲。自杀？他摇摇头，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些，抓起病床床头柜上的手机，亲属组，联系她的家人。温馨园，响了好久都没人接；下一个是儿子。

　　***

　　“嚓”，剑锋划过JUNKI的面颊，血珠向外渗，新鲜的血。伤口马上被神力抚平，血珠却留在了外面。他已被逼死在墙角。被吓坏了的伊梨害怕地缩在一旁，看到齐扬的剑抵住了JUNKI的咽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冲来死死钳制住齐扬握剑的右手手腕，声音却没了力气，“求你了，齐扬，清醒过来吧。求你了。”

　　手机的提示灯一红一绿交替闪烁，透过齐扬的口袋给世界微不足道的一点光明。温和的女声伴随着响起：“扬扬，是妈妈，接电话呀。扬扬，再不接电话妈妈可要说酸话喽！扬扬，妈妈爱你，最爱的就是你……”

　　剑“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化作一滩黑色污渍。齐扬的双瞳又还原了黑色。伊梨放手，他马上掏出手机，“喂，妈妈？”

　　“我是市立医院的医生。你妈妈出车祸了，请你马上来一趟。她在315病房。”断开后清脆的忙音。

　　齐扬支撑不住，双腿跪跌，忘了将手机放起来，只是小声地念：“妈妈。”

　　“算了，我帮你。”JUNKI揩一下血迹，抓起齐扬和伊梨，将他们带到医院外无人的大街上。齐扬连“谢谢”都忘了说便飞奔进医院。

　　伊梨立在风里，问JUNKI：“恶魔的法术破解起来这么容易啊？”

　　“是啊，只要有爱。”JUNKI看着齐扬远去的方向，好长时间，才耸耸肩，“我们回去吧，伊梨。”

　　不远处电线杆上倚着的黑影冷哼一声，“爱？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爱我？我也不会让你得到的，JUN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