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卷烟烟

20、第二十章

　　地下训练场。

　　“浮鸢小姐随时都可以开始。”

　　“是，”浮鸢转向日番谷，“日番谷队长的斩魄刀能借我一用吗？”

　　闻声，冬狮郎爽快地把刀递给浮鸢。

　　手握冰轮丸，浮鸢凝起灵压，在众人暗自惊叹的强大灵压中开口吟道：

　　“卍解，大红莲冰轮丸。”

　　霎时，冰轮丸放出慑人寒气，结出巨大的冰晶红莲和龙。

　　“这是……”日番谷惊讶得不能自持，“怎么回事……”

　　斩魄刀是不可能承认自身主人以外的死神的，但眼前这个景象，又怎么解释？

　　浮鸢乘着冰翼凌驾空中，冰轮丸所指之处顿时化冰而碎。不单单是日番谷，除了店长外，所有人都倒吸冷气，瞪大了眼一脸的不相信。浦原喜助倒是在一边嬉笑着啧啧称奇。

　　“这种程度可以吗，浦原先生？”浮鸢收起冰轮丸的卍解姿态，把刀交还给仍旧处于震惊中的日番谷，转身问道。

　　“当然当然，果然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番感叹。”浦原喜助拿着道具小扇扇啊扇，见身后一群人还在目瞪口呆，不由快乐地笑笑，随后解释：“哎呀呀，日番谷队长不要误会了，并不是冰轮丸阵前倒戈，而是它被玄夜催眠了而已。”

　　“被玄夜？斩魄刀催眠斩魄刀？”

　　“正是如此。”合起折扇，浦原正色，“玄夜始解是将对手催眠后下达指令，而卍解，却是能够催眠对手斩魄刀的本体，令其错认为浮鸢是自己主人。”

　　“所以才能对冰轮丸发动卍解。”日番谷暗自思忖，随即沉声，“但如果不能拿到对方的斩魄刀，或者不知道对方的解放语，玄夜的卍解不就没了用武之地吗？”

　　“怎么会呢，如果斩魄刀被催眠，就算是在自己原本的主人手中，只要浮鸢不说出解放语，那么真正没了用武之地的，是对方才对啊。”

　　“听起来这刀的作用更像是侧重防御呐，”斑目同学面露不屑，“切，真没意思。”

　　“一角，不能这样说哦，”弓亲在旁似乎看出端倪，“在自身斩魄刀卍解的状态下还能控制对方的斩魄刀，使其卍解，浮鸢的灵压强度恐怕是连浦原先生都及不上的呢。”

　　“没错没错～”浦原喜助倒是乐得很欢，“但这是浮鸢小姐自己的事，和我们说得第二点无关。”

　　“诶？那第二点是……”

　　“玄夜的解放，不需要解放语。”

　　日番谷冬狮郎接下弓亲话匣，稳稳道出心中所想。没错，刚才从始至终都没有听见她念解放语。

　　“阿嘞？真不愧是天才少年日番谷队长呢～”店长满脸轻松，“据我所知，玄夜拥有与主人进行非语言交流的能力。换句话说就是，作为斩魄刀，即使主人不说，它也能根据其心中所想做出正确判断。这就是第二点。”

　　“好厉害……”一旁的织姬小朋友听明白后开始感叹，满脸崇敬地看着浮鸢，突然冒出一句，“咦……玄夜呢？”

　　被她这么一问，大伙才想起来，从进入到这里后，就没见过浮鸢腰际的玄夜。
　　于是。

　　习惯性转头看向传说中温柔性感的店长大人，露出狐疑。

　　“别急嘛～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浦原喜助满是轻松自在，“就请一角对准浮鸢小姐，用鬼灯丸狠狠地砍上去吧。”

　　“哈？？”斑目一角托起快掉下来的下巴，向浮鸢再次确认，“要我狠狠地砍？”

　　“没关系，就照浦原先生说的做吧。”

　　“既然这样，”一角手持鬼灯丸摆好架势，在一声惊天动地的“我来了——”之后向浮鸢冲去。

　　眼见一角灵压骤升，杀气腾腾地向自己举刀挥来，浮鸢站在原处，注视鬼灯丸的动向。

　　“哈！”一角大喝一声，毫不留手地跳起准备从浮鸢头顶砍下，气势虽然如虹，只不过……

　　“……啊啊啊啊！！”

　　只听得一声鬼叫，天空划过一道闪亮光点，消失远方。

　　“那个飞出去的……是一角？”弓亲明知故问。

　　“不然还有谁能这么‘闪闪发亮’呢？”浦原在旁戏虐道。

　　“浦。原。先。生。……”

　　“哦呀？一角，你回来的速度倒是真利索呢。”店长完全是一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脸。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一角？”弓亲问起正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连人都没砍到就莫名其妙被她的灵压弹回来了。”

　　“这是高密度灵子。”浦原开起小型讲座道，“大家身边灵子密度最高东西的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视，不明所以。

　　“是斩魄刀。”

　　“天才少年到底是天才少年～”店长大人称赞一句，继续开讲，“斩魄刀是将自身灵子以高密度聚合成刀的形式而存在的，所以在理论上，刀的主人也可以将其恢复成灵子形态，在周身形成一道密度较高的防护壁。”

　　“理论上？”一护同学插嘴发问。

　　“当然是理论理论啦，因为能够彻底做到的这一点的，只有玄夜而已。”

　　“朽木白哉的千本樱不也是用类似的招式吗？”一护同学再次破坏课堂纪律。

　　浦原笑着转身问道：“一角，刚才有看见浮鸢周身的灵子吗？”

　　“……没有。”

　　“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

　　“就是我看得见白哉的招式，但看不见浮鸢的招式。”

　　“咚！”众人皆倒。

　　“千本樱再厉害，灵子都不能分解到像玄夜这样肉眼无法发现的程度。意思就是……”

　　“对玄夜来说，它和浮鸢的灵压有极高的契合度与稳定性。”好吧，天才少年就是天才少年。

　　“极高的契合度与稳定性……那有什么用处呢？”这次发问的，是井上同学。

　　“就是说，她不仅能够让斩魄刀像灵压那样不动声色地围绕自己，而且……”

　　“如果斩魄刀被毁，她能够用自身灵压瞬间凝成新的玄夜，继续战斗。”这次无良打断日番谷说话的，是开了窍的一护。

　　“没错没错～～”浦原喜助笑得甚欢，“以上就是已经确认了的三点。”

　　“已经确认了的……”学生们顿时回过神来，“还有没被确认的能力？？？？”

　　“听说，玄夜卍解后用来魂葬，可以把魂魄送至想至之地。”

　　众人沉默于这种莫名其妙的能力，一时没了声响。

　　“这把刀，真是温柔呢。”

　　发出感叹的人，是露琪亚。没错，亲人分离，即使明知同在尸魂界，却找寻不到的无力感，是最令人心疼的。

　　“什么嘛，说了这么多，结果除了这刀比较锋利之外根本没什么攻击性嘛。”一角又开始觉得没意思了。

　　“王臣之刃，对于斩魄刀而言，主人是王，它是臣。其天职之一，就是保护主人啊。”店长笑着解释，“结果却是被主人用来亲自结果了生命，想必才会有这份执念，一直等待，直到适合的人出现吧。”

　　“浦原先生还没回答为什么玄夜会选中浮鸢这件事呢。”弓亲在旁提醒。

　　“这是因为，”浦原收起笑容，正色答道：“在我们之中，浮鸢小姐是完全没有杀气的一个。”

　　众人恍然，纷纷看向浮鸢。

　　“嘶……诶……杀气这东西要怎么说明呢……这样说好了，我们通常感受到强大灵压时觉得压抑，是因为灵压中带有杀气。浮鸢小姐的灵压相当深沉，但却稳而不乱，以她的能力来衡量，灵压强度应该不在蓝染之下。”浦原先生缓缓说道，“但是连包括井上小姐在内的你们几个都毫无压抑之感，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吧。”

　　浮鸢一直等到浦原说完，才欠了欠身，目光转而看向入口处。

　　握菱铁斋正拿着一把极为眼熟的斩魄刀走来。

　　“这不是我的蛇尾丸吗？！”谢天谢地，恋次同学，你总算想起了自己斩魄刀丢失的事情。

　　“哦？这个啊，院里劈柴的斧头坏了，我看这刀不错就暂时借来用用。”

　　“………………”

　　“吃白饭的人没资格石化。”

　　“店长，午饭准备好了。”

　　“哦呀？已经中午了？那么大家一起吃顿便饭吧～”

　　在店长大人的号召下，众人快快活活上楼吃饭，酒足饭饱，休息的休息，闲聊的闲聊。

　　后院。

　　“浦原先生怎么会对玄夜这般了解？”和浦原喜助单独立于院中，浮鸢浅笑问道。

　　“阿嘞？哈哈，我没说过吗？玄夜原本的主人，姓四枫院呀。”

　　“原来如此。”浮鸢了然笑笑，沉下话头。

　　“浮鸢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无良奸商看出了女子心事，挑话客气道。

　　“实不相瞒，我私下查看了崩玉的资料，有些地方一直不太明白。”浮鸢话语清淡，平静如水。

　　“什么地方？”

　　“比如，因为现世有人类的存在，所以才会有尸魂界的存在。”

　　“嗯，然后呢？”

　　“那么因为崩玉的强大，也应该会有相对的限制才说得过去。”浮鸢略作停顿，“绝对的强大，是不可能存在的。”

　　“哦？是这样啊。”

　　“浦原先生是不信任我，才不肯据实以告吧。”

　　“因为浮鸢小姐是从中央四十六室全身而退的人呀。”店长摇着扇子，说得轻巧。

　　“那么请您什么时候觉得我值得信任了，再告诉我，可以吗？”

　　“我知道了。”浦原笑笑，随即向身后大挥手，“哟，弓亲先生～”

　　绫濑川弓亲正朝着两人走来。浮鸢见状，便小声告了辞，和弓亲打了招呼，往店内走去。

　　“店长在和浮鸢聊什么呢？”

　　“哈拉？当然是和漂亮小姐话话家常啦～”

　　“是吗，浮鸢的确是个难得的朋友。”

　　“哦？弓亲是怎么看待浮鸢的呢？”

　　“看待？”绫濑川淡笑道，“虽然我和浮鸢在流魂街的时候只打过几次照面，进入瀞灵廷后也没有抽空去看她，但是一见面，却仍然觉得像是见到了早已交往几十年的老友，没有丝毫生分。”

　　弓亲两手交叉深入宽袖中，侃侃而谈：“最初见到她是在74区，她飘散着长发，穿着单衣，怀里捧着看上去卖相很好的甜瓜，独自一人在街上走。我奇怪这样一个恬静的女子在那种地方怎么不怕被人抢了东西，就跟在了她身后。结果，一路上我发现许多时常在那里出没的不良少年，看到对方是浮鸢之后就径直离开，完全没有出手。”

　　“哦？难道浮鸢小姐是强盗头头不成？”浦原喜助插话打趣。

　　“所以我便一直跟她到了一间草棚下。”

　　浦原嘴角上扬，他知道好戏来了。

　　“草棚里只躺着一个孩子，见到浮鸢，也只是扭头看看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浮鸢走过去在孩子身边坐下，和他聊起天来。”

　　[“昨天棚顶破了，真也有看到星星吗？”

　　“嗯。”

　　“漂亮吗？”

　　“嗯。”

　　“既然看过了，我去请其它孩子帮忙把棚顶修好，可以吗？”

　　“嗯。”

　　“说起来，今天我有带甜瓜来哦，想吃吗？”

　　“嗯。”]

　　“于是浮鸢就把那个孩子扶起来，靠在她肩头，一手环住他，一手拿起地上的刀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把瓜切开，又从怀里取出勺子，一口一口送到孩子嘴里。”

　　[“好吃吗？”

　　“嗯。”

　　“那就好。”]

　　“那孩子闭着眼睛，靠在浮鸢怀里，直到吃完最后一口。”

　　[“呐，浮鸢姐姐，谢谢你。”]

　　“我只听见那个叫真也的孩子轻轻说了这么一句，便再没了声响。安静许久，我才意识到，那孩子死了。浮鸢从草棚里走了出来，眼角还带着泪痕，却像来时那样，淡然离开。”

　　[“跟着我，有事吗？”

　　“那个孩子死了？”

　　“是啊。”

　　“你早知道他会死？”

　　“是。”]

　　“于是我便知道了那些人不去抢浮鸢东西的原因。”

　　“是出于尊重吧。”浦原轻轻叹道。

　　再善良，我们通常也只会帮助那些能够受得起帮助的人，明知对方会死，人们最先做的事，是准备好殓葬，或者围绕着病患整日安慰。浮鸢却将那孩子当作能够健康生活下去，只字不提死亡。不是出自同情，而是站在死者的立场上，想让他们心满意足的离开。

　　哪怕自己的付出没有任何回报，哪怕看着生命消逝时会感到悲伤。

　　而这对于生活在74区的人们来说，正是时刻伴随着次日黎明而至的死亡来临时，所最需要的照顾。

　　“哈啦，弓亲，我想我要失陪一会儿了。”浦原喜助沉静听完，笑容随意地吐出这么一句，果真稳稳离开。

　　和屋内，代理死神小组一行人已经从“玄夜和卍解姿态的斩月有点像”讨论到“这白纱带看着眼熟”的话题上，露琪亚坚持浮鸢腕上的薄纱源自银白风花纱，一护则肯定这是类似于剑八头发上铃铛那样的灵压抑制装置。无视拌嘴的两人，阿散井正好声好气一个劲向蛇尾丸道歉，日番谷早受不了吵闹，借口值勤去了，顺带跟着一门心思要去购物的松本乱菊。

　　乱菊今天都没怎么说话，是挂着心事吗？浮鸢坐在一边，浅饮香茶，心中正在暗想，突然感到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迎上一张无良笑脸。

　　“浮鸢小姐，请跟我来吧。”

　　……………………

　　当残月之光洒在公园的游乐场里，映出上次大虚来侵时踏出的痕迹，浅浅铺地的细沙看上去明白皎洁。如果坐到公园对面的房檐上，恰能一览游乐场的全景。

　　那是一栋被弃置已久的古旧老房。房内摆设陈旧，却均是繁复式样，只有桌案上的一盏油灯，简简单单亮着橙色光芒。散着浓浓瓦楞气息，在逸出檀木香气的雕花窗栏处，一人独立。

　　犹如一片深潭的墨色双眸，凝望静谧夜空，任重重思绪沉淀。晚风迎面而来，吹开耳畔几缕长发，露出精致玉削般的脸庞，是风钻入白色囚服，使本就稍显宽大的长衣有些彭开，仅待风过，再重新直落服帖。

　　“咿呀——”

　　原本被废弃多年的屋子，竟有人拜访，厚实木门被轻轻推开。

　　“你变瘦了呢，小鸢。”

　　声音入耳，浮鸢诧异转身，视线定格。

　　银发细目，嘴角带笑，身着白色长衣，两手交替置于袖中，一派散漫随意。

　　浮鸢这才闪过神来，随即如常问道：

　　“你怎么来了，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