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非后》Chen陈晓

3、揭穿

　　一曲舞毕。
　　百官拍手叫好。正要恭敬退下，却又给萧承叫住：“叶卿，你征战沙场多年，边关之地苦寒。今日朕就将这十个舞者赏赐给叶卿，以慰多年辛劳。不知叶卿意下如何？”
　　叶南卿淡淡扫视过她们，最后转头迎上玉阶之上那帝王意味深长的目光，忽而嘴角也起了同样的笑容。他并不拒绝，道：“如此，多谢皇上关怀。”
　　“好。”萧承挥手示意她们退下：“今夜，就准叶卿带她们回府。”
　　“多谢皇上。”

　　夜已经深了。整个皇宫的殿宇都在夜色里显出隐约的轮廓，远远望去屋脊相连如同层峦叠嶂的山脉。
　　此时宫中各处都熄了灯，只有廊檐或宫门下还燃着灯笼，有风吹来，烛影便摇晃不定。
　　皇上批阅奏章的正殿里却还亮着光，只一盏。烛火昏暗，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定在那，但并不真切。
　　那是已经昏昏欲睡的珠儿，正跪在正殿中央。因为等候许久又兼夜深，尽管还跪着也抵挡不住困倦。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才迷迷糊糊听到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她还来不及清醒，就有个清冷声音贯穿双耳。
　　“睡得好吗。”
　　这是个她格外熟悉的声音，即使今天是第一次听到，但她只怕永生都无法忘记。它是怎样轻飘飘就将她的性命至于死地，又是如何轻易免除她砍头的罪行。这个声音浅漠，干脆，高贵，但却掌握着整个大萧国的生死权力。她于是惶恐回身，见那身穿玄色龙袍的帝王，一手负在身后就站在她面前。
　　珠儿慌忙跪拜：“奴婢见过皇上。”
　　萧承只浅浅垂了垂眼皮，看到这个跪在他面前惶恐少女的头顶。他不答话，径直走到案前的御椅坐下，那少女又慌忙转回身来面对他。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珠儿再拜了一拜：“陆荣锦。”
　　“荣锦……”那帝王呢喃着这名字，最后那个音拖得轻柔漫长，好似是在念恋人的名字一样温柔。“你抬起头来。”
　　珠儿怔了怔，随后如他所说抬头，正巧看到案前的烛火摇曳跳动，那幢幢烛影落在帝王脸上，将一半隐匿在黑暗里，留下那一半上露出一个弯着的眼睛和上挑的嘴角，格外清冷森寒。
　　他静静望着她，问：“你可知道，欺君之罪，罪当如何？”
　　她惶恐伏下头。
　　“陆珠锦。”
　　隔了片刻，他薄唇轻启，吐出这三个字来。
　　珠儿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她第一次感到这样恐惧，像汹涌海水要把自己吞没，不，这位年轻帝王远没有那么善良会让她痛快死去，他只会享受她窒息的每一刻每一时，浅笑着看她缓缓失去呼吸。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求饶吗哭喊吗，她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不过，朕不要你的脑袋。”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猛然抬头看他，也顾不得不得直视帝王的宫规。
　　萧承展开案上一本奏折，拿起御笔在墨砚里沾了沾。“有人告诉朕，凤舞局宫人陆荣锦，近来不但脾性大改行为反常，就连一向超群的舞艺都退步颇多，难登殿堂。朕想，或许你，陆珠锦，可以给朕答案。”
　　但他不等珠儿回答，继续道：“朕知道，陆荣锦近来重病在宫却无人照拂，你这才偷天换日将她送出宫外回家养病。即是姐妹，容貌相似也是有的。”
　　“陆珠锦，你犯下欺君大罪，但是朕，却不想要你的脑袋。”
　　珠儿怔怔，方才的变化太过迅速曲折，从欺君大罪到绝处逢生，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陆珠锦，朕只要你帮朕一件事，你可愿意？”
　　那御椅之上的帝王再次开口打断她犹还混乱的思绪，她慌忙伏在地上说：“皇上不杀之恩，奴婢愿意报答。”
　　“很好。你来。”萧承整个人都靠在御椅里，对着她伸出白皙右手，勾了勾手指。
　　窗外，那轮浅淡月牙忽被一块乌云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