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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聪明反被聪明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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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那个回报皇后是惠嬷嬷和春兰负责煎药的领事嬷嬷听到春兰这话,吓得抬了下头看春兰,这春兰是怎么了?刚刚明明都明白过来了,怎么这会儿又……还真是忠心啊,临死都忘不了为主子办事。
“……”厅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皇后等人刚刚已经看到惠嬷嬷和春兰的异样,所以对这句话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皇后心里是深深的失望,本来她以为这件事绝不可能是揽月做的,可是现在的春兰已经没必要撒谎了。
“春兰,你刚刚还说你对这件事毫不知情,这一会儿工夫就改了口,你的话可还有可信度?!”皇后厉声质问。
春兰听了这话,继续趴在地上动都不动,似乎要用动作来表明自己的话属实。
皇上和高无庸被春兰的话彻底吓到了,这么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皇上皱起眉,“这话可不能乱说。”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皇上,奴婢已经有了必死的心,没必要撒谎了。”
皇后质疑之后皇上又质疑,春兰只能开口继续表忠心。
“……”皇上的脸色已经一分分沉了下去,高无庸等人不由得为揽月格格捏一把汗,他们都觉得事有蹊跷。虽然说揽月格格对他们不像兰馨格格晴格格一样和颜悦色,但揽月格格也只是心机笃深,并没有坏心。现在这种情况下……
高无庸和容嬷嬷同时跪了下去,“皇上,皇后娘娘,这件事必然另有隐情,和悦格格……”
高无庸和容嬷嬷的话被啪的一声打断,乾隆狠狠地拍了身边的桌子一下,“都不许求情!朕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去把和悦格格带来!”
高无庸尽管不情愿,也只能应下,不然如果让乾隆疑心他被揽月格格收买就坏了,“是。”
“皇阿玛,皇额娘,”就在高无庸去找揽月的当儿,和嘉格格和和硕额附福隆安来到了坤宁宫,刚进门就双双跪下,“儿臣斗胆请皇阿玛和皇额娘为儿臣和额娘做主!”
“和嘉,珊林,”看到疼爱的女儿和器重的女婿,乾隆的脸色缓和了些,“起来吧,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回皇阿玛,”和嘉被福隆安搀着站起身,双眼红肿,“额娘的病,罪魁祸首是一种药,名叫朱兰草。而额娘宫里的朱兰草是来自一种香,名叫美令香。”
说到这里,皇上身边的皇后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可不止想到了美令香这种香是乾隆独独赐给令妃的香,昭示着令妃独一无二的恩宠。她还想到了十一阿哥香炉中的朱兰草,如果说美令香是朱兰草的唯一来源的话,那么揽月……
想到这里,皇后恍然大悟,好狠毒的计谋!如果说不是和嘉误打误撞在这个时候把纯贵妃那边的事报过来,令妃这一招不但除掉了纯贵妃、十一阿哥,还除掉了揽月。而且如果揽月就这么被定了罪,她和福康安的婚事肯定就黄了,这样福康安就只能娶和静了!令妃这一招祺,不可谓不高明啊!
“如果那朱兰草是有毒的话,这么多年令妃怎么没事?”乾隆不像皇后那样,听和嘉这么一说就定了令妃的罪,还能分辨出他觉得不合理的部分。
“回皇上,”这次是福隆安代替和嘉说,“那朱兰草原本只是一味珍稀的香料,是没有毒的。但是如果朱兰草遇上了八角金盘,就是剧毒。额娘这次的药里就有八角金盘这味药,但是因为每天香炉里的朱兰草并不多,所以只是一种慢性毒,若不是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皇上。”
“皇上,皇后娘娘,十一阿哥的药中也有八角金盘这一味。”容嬷嬷在这个时候提醒道。
乾隆的脸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显然他也想到了刚刚皇后想的那一层。
“可是只有令妃宫中有美令香,并没有朱兰草……”乾隆的话还没说完,心急如焚的和嘉再次跪了下去,“皇阿玛!儿臣求您为儿臣和额娘做主,这宫里根本就没有朱兰草,唯一有的只是含朱兰草的美令香!而且十一弟香炉里的也是美令香而不是朱兰草啊!”
乾隆顿时被和嘉的话吓住了,“和嘉,这话可不能乱说!”
“回皇上,”陈太医显然和他们配合得很好,“仅凭炉灰臣并不能判断究竟是直接燃烧的朱兰草还是含朱兰草的香料,但是从十一阿哥的症状来看,应该不会是纯正的朱兰草,如果是直接燃烧朱兰草的话,恐怕十一阿哥就……”
皇后双目含威,声音说不出的低沉,看着跪在地上为事态发展之快而手足无措的春兰,“春兰,你说,是揽月格格指使你将令妃娘娘的美令香放入十一阿哥的香炉中的吗?美令香是御赐之物,你到底是如何得来的?说!”
最后一个字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显然完全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的春兰吓得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看春兰这个样子,在场的人都知道事实是什么了。只不过有些人是松一口气,有些人是心急如焚。
“皇上,皇后娘娘,”这时高无庸把揽月带过来了,揽月跪了下来,有些迷茫地看着皇上和皇后。
乾隆心里已经承认他刚刚是冤枉揽月了,看揽月一副吓坏了的样子,不由得更加怨恨那个幕后捣鬼的人,揽月原本和他就不是非常亲近,这下……“起来吧,揽月。”
“皇上?”揽月不敢起来,眨了眨眼睛一脸害怕地瞅瞅皇后,又看看四周。
“没事,起来吧。赐座。”乾隆叹一口气。
高无庸嘴角抽了抽,刚刚谁一副雷霆大怒的样子,这会儿又说什么,赐座?
“高无庸,朕说赐座!你聋了不成?!”乾隆看高无庸还是呆呆地站在一边,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更是出声吼道。
“老奴该死!”高无庸赶紧为揽月搬来一把椅子,让揽月坐在皇后下手。
“立即去延禧宫搜查。”乾隆的眉头锁紧了,高无庸领旨下去吩咐搜查。
和嘉格格和福隆安也落座在乾隆的下手边,福隆安虽说和福康安是亲兄弟,两个人却没有多少相似之处。与福康安削瘦的身材相反,福隆安的身材非常结实。福隆安长着一张国字脸,看上去非常庄重和低调,虽然没有福康安风姿俊秀,倒是颇有富察家嫡长子的风采,话说福隆安虽然只比福康安大四岁,但是看上去却像是已过而立之年。他身边与福康安同岁的和嘉格格倒是还带着少女的天真稚气,在福隆安身边不像夫妻,倒像是小叔和侄女。揽月与和嘉格格的眼神对上,揽月浅浅一笑,毕竟是未来嫂嫂,但是和嘉那边却不是这样了。和嘉格格难掩冷淡地回了揽月一个微笑,眼底有阴沉的光在闪烁。
揽月微微一愣,想起和静格格曾经说过和嘉和福康安是青梅竹马的话来,当下心里便有了数。恐怕这和嘉格格原本是真的中意福康安吧,可惜最后是嫁给了福康安的二哥。想到这一层,揽月立即对和嘉有了戒心,毕竟她身份上比和嘉是差得远,而且和嘉是二嫂为尊,在宫里还好,和嘉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了。等到了富察家,如果不小心行事的话,说不定会过怎样束手束脚的日子。
仅仅是一会儿,去延禧宫搜查的人便回来了,同样跟来的还有哭得梨花带雨的令妃、一脸不忿的和静和懵懵懂懂的和恪。
乾隆一看令妃把孩子都带来了,当下头都大了,对令妃的芥蒂又多了一分,转头吩咐揽月,“揽月,带着和恪去看看十一阿哥吧,和静,你也跟着去。”
“回皇阿玛,十一弟身体刚好,儿臣们都去未免吵闹了些,和静还是留在这儿吧。”和静这句话说得合情合理,但是这会儿乾隆被气坏了,正抽着呢,当下便瞪起眼睛,“和静,你想违抗皇阿玛的命令是不是?”
和静也是一愣,她平时也是这样跟皇阿玛讲道理的,今天怎么就不通了呢?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跪下道,“儿臣不敢,皇阿玛,儿臣这就去。”
揽月走到和恪跟前,想牵起她的手,和静却像是忌惮什么,牵着和恪的手向后一缩将和恪藏在自己身后,一边不悦地扫了揽月一眼,“不劳和悦格格费心了,本宫的妹妹,本宫自己牵着就好。请和悦格格带路。”
揽月自然也不强求,这小和恪是自家小舅舅未来的福晋呢,以后在宫里有的是机会调教,便侧身对和静福身道,“和静格格请。”
从乾隆的角度,刚好将揽月的得礼和和静的高傲无礼看了个清清楚楚,但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他还是偏心的,毕竟和静是他疼爱的亲生女儿,揽月他再喜欢也不是他的女儿。
而和嘉看着这一切,对揽月的得宠感到意外,她心里知道尽管这个揽月得皇阿玛皇玛嬷和皇额娘的青睐,但怎么也不是皇女,今儿个皇上当着揽月的面斥责了和静,虽然和嘉心里也痛快,但是总是觉得揽月得宠过了头,从当初皇上想都不想,福康安一求就下旨赐了婚便可见一斑。今儿一见果然不虚,这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又凭什么得如此恩宠?和嘉越发觉得这个未来的三弟妹不好对付。
“回皇上,这是从令妃娘娘宫中搜出的,美令香十六包,纯正朱兰草三两,和……”高无庸顿了顿,不过皇上听到“纯正朱兰草”几个字火就上来了,“令妃!宫中明明没有朱兰草,你私藏朱兰草是何居心?!”
“皇上,臣妾冤枉啊,宫中是没有朱兰草,可是臣妾听说朱兰草是制香料的上好药材,所以臣妾便托人从宫外带回了一些。臣妾绝无害人之心,是别人用朱兰草诬陷臣妾啊!”令妃听到这声质问,哭得更厉害了。
“皇阿玛!”原本已经进了内室的和静实在忍不住又跑了出来,“儿臣请您相信额娘!额娘一向善良慈悲,是绝不可能害人的!”
乾隆并没有因为令妃一句冤枉就打消怀疑,令妃不可能把御赐的东西送给别人,而从令妃宫中美令香的数量来看,那些出现在纯贵妃和十一阿哥香炉里的美令香确实来自延禧宫,而且又从延禧宫中搜出了三两美令香。以乾隆对令妃的了解,如果是别人栽赃陷害,把朱兰草放入延禧宫,令妃不可能发现不了,所以在令妃宫中发现朱兰草,要么是令妃自己的,要么是令妃已经发现又另有所图才没处理的,这两项都让人心凉。而且和静又站出来替令妃伸冤,明明他还没说什么。乾隆的火全对和静发了,“你又出来做什么?!让你进去看十一阿哥,怎么?!皇阿玛的话什么时候这么不算数了?!”
“皇阿玛……”和静今天被乾隆吼了两次,吓得眼泪立马就下来了,跪在地上哭着说,“皇阿玛,和静所说句句属实……和静只是不想额娘受委屈……”
“受委屈?!”乾隆见和静这个时候还这么不知好歹,火气烧得更旺了,“看来朕平时真的是太惯着你了和静,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皇上!”令妃心知要坏,赶紧擦干眼泪劝道,“和静还小不懂事,皇上您别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和静,还不快道歉?!怎么能这么跟皇阿玛说话?”
皇后看着这一出闹剧,唇畔的弧度越来越大,看乾隆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便开了口,“和静,皇上还没有说令妃怎么,令妃哪里受什么委屈了呢?皇额娘知道你是个孝顺的,放心,和静。皇阿玛和皇额娘都在,是断断不会让令妃蒙受什么不白之冤的。”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不是冤枉,皇上和皇后便会秉公处置的。
和静虽然知道皇后居心不良,可是她也不能顶撞皇后,只能擦了擦泪,给皇上磕了三个头,“和静错了,请皇阿玛原谅。和静愿回去闭门反省七日。”
乾隆这个时候没心思管怎么处罚和静的无礼,烦躁地挥了挥手算是默认了和静的闭门反省,和静重新进了内室,高无庸上前端着一个托盘到了皇上皇后跟前,“皇上,还从延禧宫中搜出了这个。”
皇后掀开手绢,待乾隆和皇后看清了托盘上的东西,都是倒吸一口冷气,那个做工精致的诅咒娃娃上的生辰八字,不是揽月的又是谁的?!顿时联想到春兰的话,乾隆和皇后又是一阵后怕,如果说刚才还在怀疑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别人在冤枉揽月,这下便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就是别人在居心叵测地冤枉揽月了。
和嘉和福隆安坐得远,只能勉强看到托盘上是个娃娃,看到皇上皇后凝重的神情,知道这下事情严重了。
“皇上!”令妃一直看着皇上的脸色,看到皇上皇后了然的神情,心中一慌,她也不知道今天皇上是怎么了,从朱兰草到诅咒娃娃,哪一样都没打上她令妃的标签,都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只在于皇上皇后怎么想。皇后这么想在意料之中,可是为什么皇上也会凭两个捕风捉影的证据就这么定了她的罪?“臣妾也不知道这娃娃为什么会出现在臣妾宫中,臣妾绝无害揽月格格的心思,揽月格格臣妾心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皇上明鉴啊!”
“令妃!你好歹毒的心肠!”显然乾隆完全无视了令妃的话,“你平时算计一点有心机一点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存了这种害人的心思?!揽月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处处陷害她?瑶林和揽月的婚事是朕下的旨,现在朕更庆幸当初没有听信你的话,让朕把这么个不懂规矩的和静嫁到富察家去,傅恒他们怎么想朕怎么看朕?”更何况今天和嘉和福隆安都在场,乾隆下了狠心,“令妃,加害纯贵妃和十一阿哥,又陷害和悦格格,罪不容诛,但感其这些年辛劳,减轻处罚。降为令嫔,收回凤印和佐理六宫之权,闭门思过一个月。”令妃的这一出闹剧让富察家从头看到尾,还有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和静赐婚富察家的传闻,乾隆不免心寒,但愿这样能安抚富察家吧。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令妃越听越心惊,她不明白一个孤儿,怎么就一下子把她这个令妃打下去了?仅凭两个捕风捉影的证据?
和嘉和福隆安听到这一切,顿时明白了,两个人对视一眼,有庆幸也有无奈。庆幸的是富察家得乾隆偏爱,没有强行塞给他们一个大麻烦,今天又这样安抚他们富察家,无奈的是这下富察家更是在风口浪尖上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难过啊!
“来人,请令嫔娘娘回延禧宫。”乾隆觉得身心疲惫,在锦榻上坐了下来,没心思理会令妃了,“春兰拉下去乱棍打死,剩下人照顾十一阿哥不小心让坏人钻了空子,各打十大板遣散了就是。唉,和嘉,珊林,你们也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好好照顾你额娘,朕今晚去看看她。”
“是。”和嘉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虽然令妃得的处罚还是让她觉得不够解气,反而今日进宫的所见所闻,她最大的收获是揽月这个人不可小觑。和嘉和福隆安双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