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十一阿哥 ...
-
“富察侍卫,其实我并不是故意的,我…..”
慈宁宫外,和静直接拦住了福康安,叽叽咕咕解释了一通,揽月看和静这个样子,轻轻一笑先告退离去了。和静当然高兴她终于走了留她和福康安两人相处,福康安的眼底却是一沉,一声不吭地听和静唠叨完,“臣惶恐,绝不敢生格格的气,臣告退。”说完也不等和静回答,直接追揽月去了。
和静看着福康安落荒而逃的身影,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挫败感。
从小到大,她和静哪里受过这种气?她额娘一直是宫里最受宠的妃子,她一直是皇阿玛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谁见了她不是客客气气?八旗子弟都争着在她面前表现,希望得到她的青睐。偏偏她青睐的那一个,从来都看不到她!
她承认,她从第一次看到福康安开始,就一眼被他吸引了。不过那时候他是和嘉姐姐的青梅竹马,她一直担心和嘉姐姐会嫁给他,这样她就彻底没机会了。所以和嘉姐姐嫁给他二哥的时候,她大舒一口气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她知道以他家的地位和他从皇阿玛那里得的荣宠,他是一定会娶一个公主的。而和嘉姐姐出嫁之后,和他年龄合适的公主就只有自己了。一直以为只是自己年龄不到的和静无时不刻不在盼望自己及笄后被赐婚给福康安的那一日,只是没想到在她及笄之前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福康安竟然被赐婚了,还是和一个小小正二品总督的女儿!
和静疯狂地嫉妒,越是看着阿颜觉罗揽月淡然的脸就越是嫉妒,凭什么她盼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被一个什么都没做过的人轻轻松松地就得到了?她不是皇帝的女儿吗?凭什么她总是得不到她想要的?
所以阿颜觉罗明山和他福晋的死讯传来,和静当场有一种出了气的痛快。只是没想到这非但没有阻止阿颜觉罗揽月和福康安成亲,阿颜觉罗揽月还被封了和硕格格和她平级!这下福康安成了和硕额附,她唯一的优势——地位也失去了,对和静而言,这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
不过这也有好处,和静事后平静下来,阿颜觉罗揽月要守孝三年,这三年时间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她想得到的,她绝不会再等再让了,她要主动出击!
“和硕格格的事就交给我,”福康安追上揽月,不由分说一把握住她的手,“你在宫里,有什么动作太明显,也容易被有心人利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宫里的关系太复杂。”
“……”揽月看着福康安纤细带着薄茧的手指,点了点头。
“放心,相信我。”福康安突然凑到她耳边念叨了这么几个字,在她脸红之前匆匆放开她的手后退三步,“格格慢走,臣告退。”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揽月看着福康安一系列熟练的动作的,扑哧一笑,感觉脸上烫得厉害,耳根处似乎还留有他的气息。
“格格,”李嬷嬷出现在揽月身后,揽月知道李嬷嬷是要汇报什么,也顾不上脸红了,“查出了什么?”
“陈太医觉得奇怪,十一阿哥的身子骨,在吃了这么三四年药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一点起色都没有的。所以陈太医已经在琢磨原来的药方了,格格可要过目?”
“不用了,本宫不懂。”揽月挥了挥手,“陈太医看着办就好了,一定要调养好十一阿哥的身子。”
“是,格格,白燕在您的房间。”
“我知道了,皇后娘娘可是在兰馨那里?”
“正是。”
“本宫先去看看兰馨。”
李嬷嬷似乎早料到似的,什么都没说,跟上了揽月的步子。
等到揽月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在外间恭恭敬敬地站着的白燕,此时白燕已经是脸色煞白,甚至都有些站不住了。
揽月看到了,却不动声色,慢慢踱步到桌边坐下,素梅过来给揽月倒上了水。白燕才如梦初醒似的走过来跪下,“奴婢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起来吧。”揽月闲闲地说着,似乎没有任何为难她的意思。
白燕看揽月若无其事的脸色,最终还是咬咬牙继续跪着开口道,“是奴婢考虑不周,差点连累了兰馨格格和和悦格格,奴婢有罪。”
“有罪?”揽月还是懒洋洋的语气,“有什么罪,说来听听。”
白燕唯唯诺诺地开口,“奴婢……奴婢考虑不周,只顾担心十一阿哥……没有想到……”
一时白燕说不下去了,揽月淡淡一笑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你担心的不是十一阿哥,是你自己。”
“……”听了这句话,白燕心里有什么陡然崩塌,哆嗦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没打算要你的性命,不要这么害怕。”揽月的声音并没有提高,但是听得白燕全身都瑟缩起来,“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如果去兰馨面前多嘴,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格格……”白燕膝行至揽月面前扯住她的衣服,“白燕错了,格格不要赶白燕走,白燕还想继续伺候兰馨格格……”
“呵呵。”看吧,有时候你心软对方还不知足呢。揽月什么都没说,放在膝上的手一滑一杯热茶就那么浇在了她的胳膊上,尽管冬天穿得衣服厚,揽月还是感到一阵刺痛,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格格!”素梅适时冲了出来,“格格没事吧,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来人啊,还不快去请个医女来!”
“格格……”白燕看着揽月泰然自若的神情,瞪大了眼睛,一时呆在了那里。素梅轻轻松松地便把她推倒在一边,直到后来有两个嬷嬷架着白燕向后拖去,听到随后到来的皇后震怒的声音,“这是什么该死的婢子,还不快拖下去乱棍打死!”白燕都一直是呆呆的。
她原以为揽月格格虽然不像兰馨格格那么天真纯洁,但也只是看得通透,没有任何参与勾心斗角的心思。今天一看,白燕不由得浑身生寒,原来揽月格格……好手段!
事情到了这儿还没完,仅仅十天之后,揽月不得不拖着还缠着纱布的胳膊从床上起来,因为十一阿哥那边事发了。
十一阿哥服药的时候太医刚好来给十一阿哥把脉,一闻那熬出来的药汤太医的脸色就变了,当下便向一边的皇后跪下请皇后彻查。
床上的十一阿哥顾自垂下了眼帘,什么都没有说。皇后是谁,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多少年?就算是性情耿直的皇后也看透了某些东西,现下是明白了太医说要彻查的情况必然是十分严重了。不由得想起几天前和嘉公主进宫时说纯贵妃被下毒的事情,吓得脸都白了。
不过听太医说完,皇后才微微舒了口气,原来不是下毒,只是少了几味珍贵的药材。但是皇后依然很生气,竟然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事,还是偷一个阿哥的药!
十一阿哥的身边人被召来了,跪了一地大声喊冤。兰馨的腿还不能动,揽月已经被侍女扶了来,坐在皇后下手的椅子上看着跪了一地密密麻麻的人。
“皇后娘娘为何事气成这样?还是身子骨要紧,没必要生气毁了自己的身体。”这个时候揽月当然只能装傻了。
揽月这话一出,余光瞥到一个丫头和一个嬷嬷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动作做得太明显了。这个屋里有眼睛的人都能注意到,揽月微微一笑,还是来了。
“揽月,”皇后自然也注意到了,但是出于对揽月的信任,皇后想的方向和大家都不同,“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东西都偷十一阿哥的东西了!让本宫怎能不生气?!”
“十一阿哥?!”揽月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揽月有错。”见她跪下,皇后宫里那些还没跪下的奴婢也都跪下了。
“你有什么错,快起来,你的伤还没好。”皇后也被揽月吓了一跳。
“揽月没能及时发现,让十一阿哥受苦了。”揽月的声音听得悲切。
“唉,”皇后叹口气,“你有什么错,快起来吧,都是这些奴才一个个好狠毒的心肠!”
揽月重新回到座位边坐下,皇后厉声道,“负责给十一阿哥煎药的是哪些人?”
“皇后娘娘,奴婢们有错。”站出来两个嬷嬷三个丫头,刚刚抬头看揽月的嬷嬷就在其中。
“把你们知道的情况都报上来,如果有所隐瞒,小心扒了你们的皮!”容嬷嬷站出来帮皇后娘娘审她们。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其中一个小丫头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容嬷嬷厉声呵斥,“还想隐瞒!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在场的人都是一个哆嗦,五十大板?那同打死有什么区别?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隐瞒,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皇后娘娘……”在被拖下去的时候,那丫头口中还一直喊着冤枉。
揽月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杀鸡给猴看,鸡也冤枉的啊,当然那丫头并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刚好撞到了枪口上罢了。揽月越发觉得这个皇宫让人透不过气来,如果没有这个守孝期多好,早点和福康安成亲离开这里。
“还不快点把你们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不然有你们好看!”容嬷嬷又对着剩下的人呵斥道。
刚刚看揽月的那个嬷嬷又看了揽月一眼,她身边的那个嬷嬷突然开口道,“其实奴婢也不知道别的什么,唯一觉得奇怪的情况是,兰馨格格身边的白燕经常到这边来,说是兰馨格格和和悦格格担心十一阿哥的身体,派她过来看看十一阿哥的药。”
“白燕?”皇后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白燕是哪个?”
“娘娘,白燕几天前烫伤了揽月格格的胳膊,已经被乱棍打死了。”容嬷嬷对皇后说。
“揽月,白燕可是发现过什么?”皇后看了看揽月,眼神已经有点变化了。
揽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果然事情都按她预期的进行,“回皇后娘娘,揽月不知。或许是兰馨姐姐打发白燕去看过十一阿哥的药,事实上揽月根本不知道派人去照看十一阿哥的药这回事。”
“……”皇后不疑有他,点点头继续审底下的人,“说那些无关的作甚?明明从太医院拿的药是全的,熬出来就少了几味?难不成你们还想说是一个外人干的?还不快从实招来,究竟是谁做的手脚?”
“回皇后娘娘,”还是那个嬷嬷在说话,“十一阿哥的药从来都是春兰从太医院拿过来,直接给惠嬷嬷,煎药的具体事情是惠嬷嬷和小环桂兰在做。”
皇后凌厉的目光立即扫了过去,春兰就是刚刚抬头看揽月的那个丫头,惠嬷嬷就是刚刚抬头看揽月的那个嬷嬷,揽月心里笑得越发灿烂,这戏是越演越精彩了。
如果她之前没有做好万全准备,这次恐怕就真的不好了吧?皇后再相信她,这件事也不可能轻易压下。她打死白燕的行为也会被猜疑为灭口。
“皇后娘娘,奴婢不敢害十一阿哥,奴婢从太医院拿的药都是原封不动地交给惠嬷嬷啊!”春兰出来跪在皇后面前,“奴婢给惠嬷嬷的药连封都没有开,再说奴婢也不懂医术,怎么会能知道拿那些呢?”
“皇后娘娘,”惠嬷嬷看情况不好,也赶紧大声喊冤,“老奴伺候十一阿哥很多年了,老奴不敢有这个心啊!从不敢对十一阿哥的药做半点手脚!”
不过春兰也好,惠嬷嬷也好,在说完之后都会斜眼看揽月,眼中满含祈求。
皇后终于受不了了,厉声问道,“你们看揽月格格做什么?!难不成你们还想说这是揽月格格指使的?!”
“老奴(奴婢)不敢!”尽管答得流利,但是看惠嬷嬷和春兰做出来的姿态,分明就是在说这件事就是揽月指使的。
揽月却笑了起来,拿起身旁的茶盏抿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看着皇后和容嬷嬷。
“容嬷嬷!”皇后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是!”容嬷嬷走到春兰面前,就是几个巴掌下去,打得春兰连连求饶。
“皇……皇后娘娘……”见容嬷嬷走到自己跟前,惠嬷嬷急得出声道,“老奴不敢隐瞒,这件事……”
“你一个奴婢,想冤枉格格,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容嬷嬷打断了惠嬷嬷,便是几个耳光下去,惠嬷嬷脸都肿了。
“容嬷嬷,”揽月开口了,“不妨听听她想说什么,春兰,你说,本宫是怎么意图残害十一阿哥的?”
揽月此话一出,殿里的人都看她,各种各样的目光。
“……”事情发展到这儿,已经大大出乎春兰的意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继续演下去还是赶紧打住,她怎么从来没觉得揽月格格的目光这样吓人呢?如果就这样打住,揽月格格会不会放她一条生路?
仅仅几秒钟的工夫,春兰的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弯。
揽月格格坐在那儿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眼底不见一丝慌乱。
怎么会?难道说,揽月格格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皇后娘娘,奴婢每三日拿一次十一阿哥的药,一次拿五副,不曾做过任何手脚,也不曾有任何人指使奴婢做手脚。惠嬷嬷想说什么,奴婢不知,奴婢也不知道什么揽月格格谋害十一阿哥的事情。”
原来这春兰是个这么识时务的,看来以后这个人可以用。揽月现在觉得当初杀了白燕留下春兰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你负责拿十一阿哥的药,十一阿哥的药出了问题,你难辞其咎!再说谁能证明你没有做什么手脚?”容嬷嬷替皇后追问。
“奴婢真的不曾做过任何手脚,”春兰深深伏下身去,“是,十一阿哥的药出了问题,奴婢难辞其咎,请皇后娘娘惩罚。”
“既然这样,本宫相信你一次,”皇后余光瞥到揽月眼中对春兰的赞赏,这次却想偏了,“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这次犯这么大的错,也不要再去拿药了,到浣衣局去吧。”
“谢皇后娘娘恩典。”春兰大松一口气,这次命是保住了,下次可要记得不能在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惠嬷嬷,你说。”
“回皇后娘娘,老奴……老奴……”惠嬷嬷又看了揽月一眼,“老奴不敢隐瞒,十一阿哥的药是老奴拿的。”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容嬷嬷怒斥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惠嬷嬷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是老奴贪心不足,老奴愿以死谢罪!”
“你死上千万次都没用,快说,是谁指使你的?说出来本宫放你一条生路。”皇后淡淡道。
“……”惠嬷嬷装作不由自主地看向揽月,还是叩首道,“是老奴一个人的主意,无人指使!”
“惠嬷嬷,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皇后的声音高了上去。
“老奴罪该万死。”
“你是该万死,”皇后冷哼一声,“容嬷嬷,车裂。”
听到这个刑罚,惠嬷嬷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后,又求助似地看向揽月,对上揽月似笑非笑毫不慌乱的目光,惠嬷嬷心里一沉,这揽月格格似乎已经知道什么了……
惠嬷嬷被拖下去了,殿里一片寂静,揽月可以感受到怀疑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她投过来。这时一个慌乱的脚步声传来,“皇后娘娘!十一阿哥出事了!”
“怎么了?”皇后情急之下推翻了手底下的茶盏。
“十一阿哥从早晨起来就没什么食欲,原本以为是还没吃药的缘故,没想到从刚才开始就呕吐不止……太医说,怀疑是中了毒。”那可怜的小公公吓得浑身发抖。
“啪!”皇后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好,很好,当本宫是死了不成?!竟然……竟然……”皇后一口气上不来,脸色瞬间青白。
“皇后娘娘!”揽月赶紧上前扶住皇后,一边拍着胸脯帮皇后顺气,“皇后娘娘可不要气坏了身子,跟这些个人生气不值得!”
“咳咳……”皇后的脸色好了些,扶着揽月站起来,“揽月,我们也去看看,到底是谁一直想害十一阿哥!”
“是。”揽月扶着皇后的手,恭恭敬敬地回答。
到了十一阿哥房间里,陈太医刚替十一阿哥针灸完正在收针,十一阿哥已经歇下了,屋里呕吐物的味道和药味夹杂,皇后皱了皱眉头,“还不快把熏香点上。”
“皇后娘娘,微臣有事要奏报娘娘。”
陈太医赶紧把针放进药箱,跪在了床边。
“说。”
“十一阿哥的确是中了毒,只不过这毒下得几位巧妙。”陈太医跪在地上说道,“十一阿哥的药中少了些珍贵药材之后,只是失了药效并没有毒,但是如果这时候在熏香中加上一味朱兰草,就是剧毒。”
“今日在熏香中出现朱兰草,量极微,发现得又及时,所以十一阿哥只是呕吐,服上几副药就没事了。”
“皇后娘娘?”
陈太医跪了半天没听见皇后有什么反应,所以试探着抬起头去看皇后的反应,却没想到正好迎上一只砸过来的杯子,陈太医觉得额头一阵疼痛,又不敢叫出声来,只得深深地伏下身去。此时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是跪了一地,皇后面色铁青,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揽月低着头,嘴角却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令妃,我可没有栽赃陷害你,只是把你想做的事情提前了而已。
“朕听说永瑆中毒了,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会中毒呢?”
打破室内一触即发气氛的是皇上,如果说只是十一阿哥的药被偷换的事情还小,十一阿哥中毒的事可就大了,毕竟这是危害皇嗣。早就有人去禀报了皇上。
“皇后?永瑆怎么……”皇上看屋里的人都跪着,只有皇后颤颤巍巍地站在那儿,脸色苍白,知道事情是严重了,便转向皇后询问情况,哪知话说了一半,皇后便扑通一声跪在了皇上面前,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皇上,臣妾求皇上为永瑆做主,为臣妾做主!”
“皇后,”皇上从没听到过严肃的皇后用这种语气说话,心中一软,“快起来,快起来。陈仲达,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讲给朕听,朕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敢来害朕的儿子!”
“皇上,”揽月弱弱地开口了,“十一阿哥刚刚歇下,不妨去厅里处理这件事?”
“还是揽月考虑得周全,”皇上点了头,语气里也不复刚才的急躁了,“揽月就留在这儿照顾十一阿哥吧,剩下的人都到厅里来,这坤宁宫里有多少不干净的杂碎,朕今天都要处理了!”说完,皇上扶起脚下虚浮的皇后,往坤宁宫正厅里去了。
揽月对素梅使个眼色,素梅会意地点了点头,揽月便回到十一阿哥床边坐下了,看着十一阿哥睡梦中仍紧蹙的眉头,揽月抑制不住一声低笑,用手绢替他蘸了蘸。
而此时正厅中,听完陈太医汇报的皇上脸上是一片乌云密布,皇后面色悲戚,厅里的气氛压抑,一直跪在地上的那群伺候十一阿哥的奴才们腿跪麻了依然大气都不敢出。
“十一阿哥的熏香是谁在负责?”高无庸看懂皇上的脸色,代皇上出声问道。
奴才们一片面面相觑,直到一个嬷嬷哆哆嗦嗦地出来说,“回……回皇上,是……是春兰在负责……”
“那还啰嗦什么?!春兰呢?!”乾隆终于忍不住,亲自开了口。
嬷嬷又是吓得浑身一缩,“回皇上,春兰刚刚因为疏忽被打二十大板,贬到浣衣局去了。”
“……怎么回事?”乾隆有点糊涂了,转头问皇后。
“回皇上,”皇后擦了擦眼睛,“春兰是负责给十一阿哥从太医院取药的,虽然十一阿哥的药被偷换并不是她做的,但是因为她难辞其咎,所以臣妾便处罚她打了她二十大板,将她贬到浣衣局去了。谁知道这熏香的事,她也……”
“什么并不是她做的?朕看这个丫头就是居心叵测!来人,去浣衣局将春兰带过来!”皇上气得将茶盏推下茶几,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吓得连皇后容嬷嬷都跪下了,“皇上息怒!”
“息怒!这一群狗奴才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残害朕的皇嗣,叫朕怎么息怒!”
“皇上,是臣妾失察,没教育好身边人,还请皇上别跟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皇后跪在地上请罪。
乾隆听了这话,脸色缓和了些,叹一口气扶起皇后,“别跪着了,你也受委屈了。”
“谢皇上。”
“格格,没关系吧?奴婢担心……”素梅还是担心,回到揽月身边低声问道。
“没关系,”揽月依然不慌不忙地帮十一阿哥擦汗,“素梅有没有听到过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情况有多危急,事情败露之后皇上皇后就有多生气。
“可是格格……”素梅还想说些什么,揽月却挥挥手打断了她,“别担心,只要好好看着就行了。”
素梅看着揽月从容的样子,也觉得微微放心了,“是。”
春兰被从浣衣局拖了来,刚刚被打过二十大板,她根本没法走路,又已经换上了浣衣局的衣服,全身灰头土脸的,与以前大不相同。皇后一时竟没认出来她。
“春兰,事到如今你也不要隐瞒了,说,十一阿哥的熏香里有什么?是谁指使你的?这么大的罪名,你死一千次都担不起!”
春兰心惊,熏香怎么会……可是她明明每次只放一点,今天也不例外,那一点的量是不会引起什么不良反应的……难道说……春兰一阵心凉,难道说令妃娘娘觉得自己没用,打算灭口了?!
那么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春兰咬咬牙,反正事情败露,自己总要死,那就不妨,“皇上,皇后娘娘,事到如今,奴婢不敢隐瞒,这一切……其实都是和悦格格指使奴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