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起天末》楚客人

35、息灵神蛟

　　魔伊紧紧地盯着冰面下的圣珠，羽姬也在一旁苦思冥想，她有没有听妖王或者其他人说过关于这里的情况。

　　“我运了十成功力，还是敲不碎。”魔尊低声道。

　　魔伊抚摸着冰凉的地面，触感很奇妙，这个冰面真的一点磨砂感都没有。在万妖谷下面，为何存在这么大一块冰？

　　“我之前听妖族的前辈说过，”羽姬凑过来，“这里冰空，只有神剑或者魔剑才能将我们脚下的冰面撬开。”

　　呵，魔伊无缘无故冷哼一声。

　　祭天看了她一眼。

　　万妖圣珠的消息是魔伊打听来的，羽姬也是她拉拢过来的，甚至于在万妖谷时也是她去对付最厉害的白蛇妖。

　　魔伊似乎真的在帮他完成统一六界的大任……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魔伊的心不在他那里，更不在魔界。

　　“圣女有什么办法吗？”羽姬压抑住内心的愤懑，笑着问道。

　　魔伊拍了拍手，站起身四下环顾，“我们既没有魔剑，更不可能有神剑，能用什么办法？只能硬碰硬。”

　　说完，她示意魔尊拿出佩剑。

　　魔尊不解地看着她，“这把剑又不是魔剑，能用吗？”

　　“不试怎么知道。”魔伊拿出圣魔石，暗运功力。不一会儿，那圣魔石中心便闪出莹莹的蓝光。

　　圣魔石！镜牧眼神一亮。但显然，现在不是抢圣魔石的好机会。

　　魔伊食指和中指并拢，往圣魔石中心一舀，似是采花似的撷了一束蓝光，接着向前一甩，蓝光便打到祭天的佩剑之上。

　　圣魔石的蓝光在那把剑上通体流窜了一遍，剑身光芒大绽，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魔伊朝祭天示意，祭天立刻运足功力，将剑插向冰面。

　　祭天的这把佩剑也是四处搜罗来的宝剑，威力定然不能与魔剑相提并论。但那蓝光带着诡异的魔力，让那把剑顷刻间变得非同一般。

　　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的寂静中，一个极为轻微的“咔”的声音，光滑的冰面居然出现了一条发丝一样纤细的裂纹。

　　“住手！”秦桑喝道，飞身上前阻拦。

　　羽姬娇笑，迎剑而上。境牧见状，也加入战局。羽姬功力本就一般，此时以一敌二，很快落了下风。魔伊将圣魔石交给祭天，黑纱一甩，攻向镜牧。

　　须臾间，龙渊剑就被黑丝带层层缠住。镜牧旋至半空，长条丝带被周围对撞的气流带起的强风吹得剧烈摆动，张牙舞爪。

　　镜牧用力一震，缠着剑身的黑纱瞬间化成碎片。

　　“几年不见，你小子的功力倒长进不少。”

　　魔伊呵呵笑着，手中的黑丝带却不停，将镜牧围得密不透风。

　　镜牧眉心间的仙印忽地闪了两下，他侧身，拽住其中的一条丝带，“三年前，乾越入天阁，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魔伊蹙眉，强拽回手中的丝带，“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仙门中有你魔族的奸细，对吗？”镜牧矮身躲过上方打过来的丝带。

　　“你是有多蠢！”魔伊冷笑，“对着我问仙门里是否有魔族奸细，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

　　镜牧却不理睬她的揶揄，长出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是，凉末吗？”

　　问出口的那一刻，他屏气凝神，期待听到回答，却又带着隐隐的无法自控的害怕。他甚至忘记了躲避，轻柔的丝带带着强劲的力量，向他胸口重重一击。

　　“当然不是。”魔伊嗤笑，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因为那丫头身带魔灵，你就觉得她是魔族的奸细？真是可笑！在你们仙门眼中，与魔族哪怕沾染上一丝一毫，就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对吗？”

　　她笑着，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嘲讽。可她眼角，微微耷下的眉梢却掩着莫名的无奈。

　　魔伊的功力果然不容小觑，在丝带锤上胸口的那一瞬间，镜牧便感觉心腔沉重如磐石压顶。可那句话，却让一切痛苦都消失了。

　　圣魔石正源源不断地向那把剑输送魔力，冰面上的裂纹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扩大。

　　秦桑此刻只想速战速决，因而下手毫不留情。羽姬一连挨了三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魔伊正与镜牧缠斗，丝毫不能分心，不可能去救她。

　　“尊王救我！”眼见着秦桑又一剑劈来，羽姬大喊。

　　祭天皱眉，收了圣魔石，右手一挥，打散了秦桑的剑气，“先收拾了你们再取圣珠不迟！”

　　秦桑将剑立于身前，剑身凌厉的光芒反射进她的眼眸中，泠泠入骨，“我绝不会让万妖圣珠落在你手里。”

　　“这可由不得你。”

　　祭天冷笑，继而收起圣魔石，出剑。

　　秦桑的功力与祭天还是有差距的，加上一旁的羽姬，明显处于下风。

　　祭天双手撒开，手中的剑幻化成无数剑影，从四面八方袭向秦桑。秦桑一个下腰，避开迎面而来的两把剑，随即连连翻身，躲开下盘的几把剑……剑影逐渐密集，秦桑躲避也愈发困难。

　　一不留心，两把剑影穿透踝骨，秦桑脚下一软半跪到地上。再抬头时，羽姬的剑已经架到她的脖子旁边。

　　羽姬娇笑：“秦桑美人，不要乱动哦，我这把剑可不会怜香惜玉，它不长眼睛的。”

　　镜牧见秦桑被困住，翻身一跃，跳出战区，暂时停止了与魔伊的对抗。

　　“杀了！”祭天冷声道。

　　镜牧连忙喝止：“住手！”

　　他知道，自己和秦桑是祭天夺取万妖圣珠的绊脚石，祭天当然杀之而后快。可恶的是，他现在并无任何有用的把柄制止祭天。

　　正在镜牧焦灼万分之际，整个冰面忽然颤动起来。

　　起初只是轻微的晃动，好像坐在一只摇晃的船上……慢慢的，晃动越来越强烈，好像地震了一般。

　　“这里貌似也要塌了。”羽姬道，“尊王，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要在这里塌陷之前把圣珠带走！祭天看着脚下的万妖圣珠，明显没有离开的意愿。

　　就在祭天拿出圣魔石准备继续的时候，晃动停止了，众人听到悠长的好似是什么动物发出的一声“呼--”

　　就见前方一片幽深的黑暗中，一些白色的光点若隐若现，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神兽的轮廓。正是万妖圣珠的守护神--息灵蛟。

　　尽管那只息灵蛟卧在地上，但差不多也有三层楼那么高大。它缓缓地抬起眼皮，看了众人一眼。然后低下头，鼻头上的触角轻轻地碰了碰冰面，刚刚被祭天撬开的裂缝顷刻间就消失了。

　　整个冰面，光滑如初。

　　秦桑大喜过望，冷笑道：“就算你们有魔剑，看来也是没有用的。”

　　祭天皱眉，和魔伊对视。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宰了那条蛟，但此蛟一看就不是凡物，必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息灵蛟是守护神，它只认血珠。”魔伊环顾四周，这里只有羽姬带有妖气，“让羽姬带着血珠，它自会将圣珠奉上。”

　　“可是我们并没有从妖王那里得到血珠。”祭天道。

　　秦桑的心忽的一跳，下意识地看了镜牧一眼，捏紧了拳头。

　　“尊王，血珠那么重要的东西，妖王肯定会交给一个让他放心的人的。”羽姬笑道，然后看了看自己剑下的秦桑，“秦桑美人，妖王中了我的僵-尸-蛊，如果他没死现在恐怕已经异-变了吧。不过据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宁愿死一百次也不愿变成一个受人掌控的木偶。他死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对吧，血珠是不是也在你那里？”

　　秦桑别过脸，冷哼：“什么血珠，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呵，跟我装傻充愣？”羽姬剜了她一眼，“虽然这里有很多人，但我可不介意把你的衣服一件件脱光，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镜牧正欲阻止，却听秦桑冷声道：“你把我的皮剥下来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血珠。”

　　“你……”羽姬一时语塞。秦桑强硬的态度，让她束手无策。

　　魔伊看了秦桑一眼，又把视线转向似乎一直在强装镇定的镜牧身上，“其实，血珠未必在她那里。”

　　秦桑脸色一变，想叮嘱镜牧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血珠在他那里，但此刻又不能说任何话。

　　“玄北镜牧？”魔伊笑道，伸手接过羽姬手中的剑，“如果我没猜错，血珠应该在你那里。把血珠交出来，不然我杀了她。”

　　魔伊的威胁，镜牧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但他明白，对秦桑来说，血珠有多么重要。

　　“你以为我在说笑吗？！”魔伊冷哼，一道剑影迅飞速闪过，在秦桑的肩头留下一条刺眼的血痕。

　　嘶！秦桑下意识地捂住伤口，却没有叫出声。

　　羽姬不由得盯着魔伊发呆，此刻的魔伊，依旧笑靥生花，可那笑容里仿佛淬着冰凌，无端让她生出一股寒意。

　　“我不介意一刀一刀的继续。”魔伊看着镜牧，“我倒想看看，你能忍多久。”

　　在魔伊准备再次动手时，镜牧上前一步：“等等！”

　　“镜牧！”秦桑喝道，“不用管我！”

　　虽然镜牧很清楚，血珠对秦桑意义非凡；但魔伊既为魔女，肯定不会放过秦桑，她只会说到做到。

　　“我可以把血珠给你。”镜牧道，“以物易物，你拿圣魔石来换。”

　　他的话刚落音，眼前又一道剑影。这次出剑的是祭天，砍在秦桑的小腿上。秦桑屈膝跪地，满脸痛苦。

　　“住手！”镜牧上前一步，握紧了手中的血珠。

　　祭天冷笑：“现在筹码在我们手上，不要妄想跟我们讲条件。我再说最后一遍，把血珠交出来。”

　　镜牧已然没了办法，只得拿出血珠。但没有直接给他们，而是放到地上，轻轻地拨动了两下：“你放秦桑，我放血珠。”

　　魔伊的剑慢慢地离开了秦桑的脖颈；镜牧微一用力，血珠向前滚动。

　　秦桑一瘸一拐地走向镜牧，眼睛却盯着滚动的血珠。在与血珠相齐时，她迅速转身……但祭天等人显然早有防备，魔伊挥剑，拦住了秦桑的身势；同时羽姬也打出一掌，一个微不可见的小蛊虫倏地钻进秦桑的身体里。

　　整个过程中，那只息灵蛟始终静静地卧在冰面上，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魔伊收了血珠，将其交羽姬，“你是妖，拿着血珠就代表你具有妖王的身份，息灵蛟自然会把万妖圣珠给你。”

　　羽姬接过血珠，有些迟疑。

　　魔伊皱眉，“我们此番的目的就是为了万妖圣珠，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祭天也道:“你且放心去吧。”

　　有了魔尊的承诺，羽姬点头，捧着血珠一步一步地走到息灵蛟面前。

　　息灵蛟睁开眼睛，盯着羽姬手心里的血珠看了一会儿，然后鼻头动了动，嗅着她身上的气味。最后，它确定了羽姬的身份。

　　息灵蛟仰天，发出龙吟般的啸声。紧接着，冰镜下的万妖圣珠开始上升，并且在上升的过程中逐渐变小。

　　“她不是妖王，她不是妖王！”秦桑对着息灵蛟大喊。

　　秦桑的喊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对于息灵蛟来说，它唯一认定的就是妖气和血珠。

　　“魔伊，”秦桑道，“羽姬既然能背叛妖王，你还指望他忠心于魔族吗？你就不怕她将圣珠独吞？”

　　魔伊笑了笑，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你不用挑拨离间。万妖圣珠存储历任妖王之功力，乃妖族至宝。羽姬要想独吞，也得有降服它的道行才行。”

　　万妖圣珠以慢而匀的速度继续上升，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冰面，停留在羽姬面前。

　　秦桑早有准备，只要圣珠出现，她拼尽全力也要抢过来。但息灵蛟似乎感受到她的用意，盯着她发出极低的吼声。

　　魔伊拦住同样想动手的祭天，“让羽姬先拿着，不要在息灵蛟面前有所行动，不然它会以为你想抢夺圣珠。”

　　冰空是息灵蛟的领地，尚且不论他们是否打得过息灵蛟。只要息灵蛟将冰面拍碎，他们都会跌入万丈深渊。

　　随着圣珠浮出冰面，息灵蛟缓缓地仰起头。众人下意识地向上看，只见冰空上方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透着微弱的亮光。

　　“是出口。”魔伊低声道，看着已经拿到万妖圣珠的羽姬，“拿好圣珠，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