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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天阙神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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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月光把天阙宫照得和白天一样明亮,月色中的天宫多了一份让人安心的静谧与柔和。
凉末坐在远处的石阶上,歪头打量着眼前的明月。从天阁看去,月亮都大很多,是不是因为天宫与月亮隔得近?月亮上是不是真的有她小时候听续道师父讲的月宫和玉兔?
凉末回过头,看了乾越一眼。
神台上的金光依然很耀眼,看不到乾越的身影。师父他们各守一方,正闭目打坐。噬肉蚀骨的苦楚她尝过,现在乾越所经历的比她痛苦千万倍。
神台、光影、乾越。
凉末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渴望,想去靠近神台,靠近乾越。那金光吸引着她,一步一步走进,神台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脖子上带着的守护贝壳再次颤动,其中的困符若影若现。上次在火之秘境中它已有裂纹,因而这次困符的力量很微弱。
凉末陷入一种极其恍惚的状态,身体好像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大脑也不受控制。她告诉自己:不要过去,不要打扰乾越。但脚却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开。
“叮”的一声清响,贝壳四分五裂,掉落在地上。
凉末猛然清醒过来,与此同时,她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触摸到神台的边缘。
“嘣”的一声,金光骤灭。神台自中裂开半寸,已呈破裂之象。乾越四目紧闭,身体微微颤抖。
剔骨未成,神台受损,灵力难以凝聚,结果只会元神尽散。
云轻尘三人被惊醒,他们居然都没有感受到凉末靠近的气息,不过没有谁来得及责怪她。三人提功运力,以己元神为乾越续骨。
三道白光打向乾越,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而去。
之前云轻尘教授过乾越菩提心印,好在乾越魂魄未损,天阁的灵气受到菩提神力的感召汇拢而来,形成一股漩涡流,自乾越头顶贯通全身。
凉末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会这样?她只是摸了一下神台,什么都没有做。
魔灵!凉末眼眸中的瞳仁顷刻放大,一定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魔灵,毁了天阙神台,也害了乾越。
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云轻尘三人才收回功力。乾越的脸色已恢复如常,但依然处于昏迷状态。
“两位师兄守护乾越,我先回玉鼎宫。”云轻尘的神色难得有些许匆忙。
此次护送乾越回天阁一事极度保密,连其余三大仙宫的掌教都不知道,为的就是保证神台历劫顺利。现在神台受损,天生异象。一旦魔伊察觉,魔族定然会有所行动。
如云轻尘所料,此刻的昆仑虚上,仙魔两派弟子正相互厮杀。镜牧已被葛玄召唤出关,正与魔伊对抗,葛玄则手持阴阳天卦与魔尊对抗。
为何来得如此之快?云轻尘皱眉。
魔伊见着云轻尘,虚砍一剑抽身而退。祭天和葛玄也相继停手,一个护于魔伊之前,一个立于云轻尘身侧。
“我就知道天神之子在你们手中成不了气候。” 魔伊冷笑,“如今神台受损,天神之子恐怕已经元神俱灭了吧。”
云轻尘看了她一眼,神色漠然,“仙门之事,无需与你相告。”
魔伊嗤笑:“我听说上次你为了救徒弟,已经损过一次元神。如今为救天神之子,你肯定又耗费了元神。”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眼神蜻蜓点水般地掠过云轻尘有些发白的面庞,投向兵戈相见的仙魔弟子,“尹重他们现在应该要守着天神之子吧。今日情形,玉鼎宫还怎么跟我们打?”
“师兄,我负责魔尊。”
话音落,载瞻出鞘,剑气大绽。
祭天眼神一沉,飞身后退,云轻尘随剑一起直逼向前。魔伊正准备追上去,却被葛玄用阴阳天卦困住,只得拔剑护身。
镜牧闭关修炼两年,修为大增,魔伊只能勉强跟他打个平手。如今对手是葛玄,魔伊自然落了下风。
一阴一阳两块天卦幻化成无数块,东南西北前后左右,从各个方向打来。并且其中蕴含八卦阵法,破解其中的阵法才能避开,因而每一次都躲得很艰难。
云轻尘的招式依旧大开大合,每一招都留有余地。
但祭天却不同,他在地魔石上已经修炼相当长的时间,功力较上一次大有长进,手中的虽不是魔剑但极有威力,每砍一下都似要将云轻尘置于死地。
载瞻剑悬于半空,赫然增大一半。剑鸣清响,呼啸直下,当头向魔尊刺去。
祭天举剑抵挡,可迎面而来的剑力似巨山压顶。四周的打杀声消失,只剩下无数剑影包围着他。仿若满山巨石轰然坍塌,身体不由得向下矮了几分。
祭天大喝一声,使出十分功力,才勉强将载瞻剑震退半分。
他借机落回地面,仗剑而立。不料胸口一闷,咳出一口血来,“没想到你元神耗损,我的功力仍及不上你。”
云轻尘没有答话,载瞻剑已然回手。
玉鼎宫四大高手已有三个功力大损,此乃天赐良机,只是没想到云轻尘的修为竟如此之高。若再不走,其他三宫的援手就要到了,真是可惜。
祭天吹响犀牛号角,魔族弟子闻声纷纷收剑,已有退势。魔伊拼尽全力摆脱葛玄,回至魔尊身边。
两缕黑烟随风而散,云轻尘没有追,抬手不经意地擦去嘴角沁出一丝血迹。
……
玉鼎宫主殿。
尹重居于掌教之位,云轻尘、葛玄和常判立于他身旁。下面站着数名仙门弟子,凉末跪于殿内。
常判上前一步,喝道:“凉末,你为何毁坏天阙神台?是否暗中与魔教勾结,突袭玉鼎宫?”
“我没有与魔族勾结。”凉末面如死灰,摇头否认,“我也没想破坏天阙神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过。”
常判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自知身带魔灵,为何还要去触碰神台?岂不是故意为之。若不是你与魔族勾结,为何神台刚损,他们便攻了上来?”
“我不知道。”凉末极力辩解,\"我没有跟魔族勾结,我没有!”
凉末毁坏神台,他们亲眼所见。没想到她居然还在狡辩,常判早已失去耐心,“如今神台已毁,仙门弟子也伤亡惨重,乾越更是昏迷未醒,你还不认罪?”
乾越……凉末颓然,纵然她无心毁坏天阙神台,纵然她没有与魔-族-串-通,但她害了乾越,罪该万死。
“我害了乾越,我知罪。”
常判见她已认罪,便拿出象征玉鼎宫掌教的执法杖,庄重而威严,“玉鼎宫弟子凉末,与魔族串通,毁我仙门之生灵,僭其天神之威严,赐诛仙剑。”
诛仙剑!
不说凉末,便是殿内弟子,无不变色。
诛仙一斩,魂飞魄散。
“师叔!”镜牧急忙上前,跪地求情,“凉末和乾师弟自幼感情深厚,绝对不会毁坏神台将他陷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她身为尊者的徒弟,更不会与魔族串通偷袭玉鼎宫,恳请师叔从轻处罚。”
“对啊,镜牧师兄说得很有道理。”站在队列中的陈大仁小声嘀咕。身旁的常燕婉瞪了他一眼:“凉末身带魔灵,早就不应该留在仙门了。”
“事实在此,怎能听她狡辩。”
常判的法杖一挥,诛仙剑赫然显现。
“镜牧师兄,谢谢你为我求情。”凉末百口莫辩,神色凄然,看来今日这一死是免不了了,“你一定要告诉乾越,我绝对不是故意毁坏神台的,让他一定要相信我。”
凉末说完,向云轻尘叩了一个头,“感谢师父多年教养之恩,恳请师父一定将乾越救醒。”
诛仙剑高高扬起,凉末闭上眼睛。
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父母遗弃她的时候她就该死了,结果被续道师父所救,幸运地活了下来,认识了乾越、师父还有镜牧。这一生,也够了。
“留留留留。”呦呦跑进主殿,围着凉末叫唤。凉末抱起它,蹭了蹭它柔软的小爪子。
呦呦仍然叫着,像在安慰,更像在挽留。凉末终于忍不住哭了,她不想死,她想在菩提岛陪师父,想修炼仙术帮助乾越复兴神族。
可是……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白光一闪,载瞻剑挡下了诛仙。
常判神色一冷,厉声道:“云轻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仙界护仙尊者之令,将弟子凉末送入恒思之境。”
云轻尘的掌心之上,一块白玉令牌虚空悬浮。令牌之上镂空雕刻“尊”字,幽幽地散发着淡雅的光芒。
仙尊令。
统管仙界一切的护仙尊者令牌,一千多年来,仙门弟子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