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起天末》楚客人

13、西南蛮荒

　　传授给玉华真君两套降魔心法后，云轻尘便带领众弟子回到玉鼎宫。据魔伊所言，魔族的确出现了一个新的将领--魔尊祭天，看来魔族准备卷土重来。

　　云轻尘和掌教等人商讨，决定暂且按兵不动，派仙门弟子驻守凡间，一面维护人间安定，一面找寻魔尊所在。

　　乾越已修得半仙之体，马上就要出关。在玉鼎宫，闭关修炼是常事，但因为乾越身份特殊，他出关这天，掌教、督教、玄机长老和云轻尘都前去探望。

　　乾越详细地向掌教等人禀明这五年来自己的修炼心得，连一向严肃的常判都难得地含笑点头。

　　山下，站着常燕婉和顾清珞等一众弟子。乾越四处看了看，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常燕婉拉着顾清珞向前走了两步，甜声道：“乾越师弟，恭喜你出关。”说着，她暗暗地推了顾清珞一把，“清珞师妹知道你今日出关，特地从东阳宫赶来的。”

　　此时的顾清珞已满十五岁，从小受紫薇仙子的影响，温婉而优雅。一袭月牙白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由小晶石串成的丝质薄衫，太阳光下璀璨生辉，彰示着她作为东阳宫小公主的高贵身份。

　　“多谢师姐。”乾越回礼，并无多言。

　　“乾越师弟，你……”常燕婉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乾越忽然眨了一下眼，淡然的琥珀色眼眸在那一瞬间亮了。

　　顺着乾越的视线的看去，常燕婉和顾清珞看见了御剑而来的凉末。

　　凉末穿着白色的仙袍，踏着一把淡紫色的长剑乘风而来。大概在菩提岛上的冰殿里待久了，她浑身散发出一种空灵的气质。墨黑色的长发顺着清风，衬得她一身白衣清新脱俗。

　　乾越远远地看着，感觉……有些陌生。不过凉末一开口，儿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回来了。

　　“乾越！”凉末显然也看到了他，停剑太急，跳下来时一个趔趄。

　　乾越连忙扶住她，无奈地摇头：“连御剑都没学会？”

　　“才没有呢。”凉末不满地嘟囔，弹了一下星辰当做惩罚，“我刚刚去把呦呦送给镜牧师兄所以来晚了。”

　　“乾师弟，”常燕婉拉着顾清珞走过来，“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庆祝会，清珞还专门练了一首曲子呢。”

　　“谢谢你们。”乾越礼貌地拒绝，“修炼出关不过小事而已，不用如此费心。”说完，他拱手一礼，向山下走去。

　　凉末自觉地跟在他身后，兴奋地无以言表，“乾越，你修成仙体没有？”

　　乾越摇头，神色黯然。在闭关前，掌教和尊者给他渡过部分仙力，为的就是助他早日修得仙体。可闭关五年，日夜加紧修炼，仍只修得半仙之体。

　　“不要紧的。”凉末安慰，“我师父也用了六年的时间才修得仙体的，你已经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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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越出关，最开心的就是凉末，每日必去玉凌峰待上一个时辰。

　　掌教、督教和葛玄先后都考较了乾越这五年来的修为，个个赞不绝口，最后只剩下云轻尘。整个仙界，仁上尊者的功力最高且曾得过天神真传，乾越不免有些忐忑。

　　“你放心好了，我师父人很好的。”在乾越去菩提岛那天，凉末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凉末不知道师父到底考了乾越什么，只看到师父带他进入菩提树海，在里面待了三个时辰。后来凉末也问过乾越，乾越只说尊者教了他一门心法，至于是什么心法他却不肯多说。

　　“你在菩提岛过得好吗？”乾越问。

　　凉末晃着两条腿，点头：“好啊，师父对我很好的。”

　　整个菩提岛上，除了那一片菩提树海，其他地方都是由寒冰玉石砌成，连凉末睡的床都是。开始她很不适应，不过日子一长就习惯了。

　　“阿末师妹。”

　　虚空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凉末侧耳一听，高兴道：“是镜牧师兄。”她暗中解开菩提树海外面的结界，喊道：“镜牧师兄你进来吧，我在后山。”

　　镜牧到了后山，把呦呦还给凉末，看见乾越便笑道：“师弟也在这？”

　　乾越点头。

　　“镜牧师兄，”凉末问道，“你这次下山抓到那只怪兽没有？”

　　镜牧叹了一口气，摇头，“那只妖兽非常狡猾，幸好有呦呦帮忙。我们已经确定了它经常出没的区域，有弟子在那儿守着，只要它一出现我们就行动。”

　　“师兄，那怪兽经常在哪一带出没？”乾越问。

　　凉末看了他一眼，觉得乾越似乎对抓怪兽很感兴趣。

　　镜牧笑道：“在西南蛮荒一带。怎么，师弟要随我们一起去吗？”

　　乾越点头：“嗯，师父让我跟着众师兄多历练。”

　　乾越是天神之子--未来的众生之神。天神承担天下苍生，自然要肩负起保护凡间百姓的责任。因此，掌教尹重并不希望他一心只想着修炼仙骨，而更希望他能够和所有仙门弟子一样，守护天地间的平衡与安宁。

　　镜牧不过一句玩笑话，毕竟乾越身份特殊，几乎所有的仙门弟子都没有把他归到自己这一类。所以乾越说和他们一起去抓妖怪，让他微微有些吃惊。

　　凉末也一愣，随即喊道：“我也去，我也要抓妖兽。”

　　镜牧皱眉，“师妹，这次的妖兽非比寻常，恐怕会有危险，你还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凉末打断:“我才不怕危险呢。”说完，她站起来往大殿跑，“我去告诉师父，让他准许我和你们一起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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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怪和魔族不同。魔为天地戾气所化，以魔石为依托凝结成形；而妖怪则是修炼成精的动植物。魔生而与天地为敌，但妖分好坏。一心向善的妖怪，如果积满功德，渡过修仙的大劫，就能进入仙门。

　　这次玉鼎宫要捕获的妖兽诡怪异常，起因于一个失火的村庄。其实失火不奇怪，奇怪的是那天正在下雨，而且村子里就有一条河，不至于全村的人都死了。

　　而且据打探，那些死去的村民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全身的血液被吸干而亡。开始大家以为是魔族作怪，但一些可能反抗过的村民身上留有爪痕，像是被什么动物挠过。

　　失火案件频频发生，村民的死因都一样，仙门弟子一路追踪却始终找不到那妖兽的踪迹。于是镜牧向凉末借了呦呦，凭借呦呦灵敏的嗅觉和对妖魔的天然感知力，终于发现了线索。

　　妖怪经常在人间出没，但八荒才是他们集聚汇合的地方。天地八个方向--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北、西南，即为八荒，乃为妖怪繁衍生息之地。

　　西南蛮荒为湿热之地，山地丘陵间沟壑纵横，地形极其复杂。高大粗壮的乔木枝干上缠满了手腕粗的藤蔓，树根破土而出，盘根错节。

　　顾清珞和常燕婉也跟着来了，一行人御剑刚至蛮荒之地的边缘就有弟子来报：“大师兄，前面一片雨林附近发现了怪异的行迹。”

　　此次捉妖行动由镜牧带领，一切听从他的指挥。因为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那妖兽到底为何物，所以镜牧告诫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雨林外围，驻守的弟子正聚集在一起分析那些诡异的行迹。很多石头上都出现了一块块白丝一样的痕迹，像是某被蛇爬过留下的。

　　“这是今早发现的。”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说，他是常判座下的大弟子钟楚丘，浓眉大眼，完美地继承了他师父不苟言笑的特质，“我已经让师弟下山打探过，昨晚又一个村庄失火，村民都死了，情况和之前一样。大家都觉得这些痕迹是那妖兽留下的。”

　　他说着，周围的弟子都点头，显然很同意他的说法。镜牧也暗自点头：“的确很有这个可能。”

　　“大家不是守在附近吗，”乾越问，“昨晚可有人听到动静？”

　　钟楚丘看了他一眼，刚开始见乾越他就有点惊讶，没想到天神之子竟然会跟来捉妖。其实不光是他，大多数弟子都很奇怪。

　　“没有。”钟楚丘摇头，“这正是怪异之处。我已经查看过，这雨林中布着阵法。镜牧师兄精通此道，所以我们都等着他来了再做打算。”

　　镜牧拿出玄风听影镜，微阖双眼，眉间的五角星形仙印骤然亮起，一簇白光射进茂密的雨林中。

　　凉末拽了拽乾越的衣袖，凑到他耳边：“镜牧师兄的那个镜子可好玩了，可以把你说的话做的动作记录下来。等回去了，我问他要了给你看。”

　　凉末个矮，所以乾越不得不俯下身子。顾清珞稍微一斜视线，就看到两人耳鬓厮磨的亲密画面，不由得捏紧了衣角。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那簇白光从林子里跃出，“咻”地钻进玄风听影镜中。古铜镜面宛如一池水波，缓缓地流动起来。片刻之后，水流组成一个复杂的阵图。

　　“捕兽阵，是特意布下的。”镜牧抬起头看着那片雨林，脸色有些凝重，“看来有人在我们前面发现那个妖兽的踪迹了，大概还想活捉它。”

　　“有把握破解吗？”钟楚丘问。

　　镜牧沉思片刻，回答：“这个捕兽阵被改动过，我们一旦触动阵眼就会被发现。而只要阵眼被动，布阵人就可以随意变幻阵法，将我们困死在里面。”

　　“镜牧师兄，你那么厉害，难道不能破解那人的阵法吗？”其中一个小弟子问。

　　凉末也有类似的疑问，镜牧师葛玄师伯最得意的弟子，不管阵法怎么变幻应该都能想出破解之法的吧。

　　镜牧似乎叹了一口气：“这个阵法相当精妙，布阵之人非常高明。我不熟悉他的布阵技巧，稍微思考就有可能错失生机。而且我们这么多人，相互掣肘行动不便……这样吧，我和钟师弟两人进去，这样能更好地随机应变。”

　　“我也进去吧。”乾越说，“林中情况如何我们还不知晓，多一个可以相互照应。”

　　一听乾越要进去，凉末自然不肯站在外面：“我也要进去。”

　　常燕婉斜了她一眼，冷笑：“你进去干嘛，拖后腿吗？”说着，她又对镜牧道：“镜牧师兄，我和清珞也可以帮忙。虽然我们不精通八卦阵法，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人少虽然行动更灵活，但正如乾师弟所言，人多可以相互照应，那林子看着挺危险的。”

　　其实常燕婉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在场的弟子当中，他们几个的仙术比较好。一起进雨林，可以互相照顾。

　　镜牧沉默，似乎在思考。

　　凉末拉了拉乾越的衣袖，嘟囔：“我也要进去嘛。”

　　乾越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头：“镜牧师兄，既然凉末也想进去那就带着她吧，我负责她的安全。”

　　镜牧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钟、乾两位师弟、燕婉和清珞两位师妹，阿末还有我，我们一起进去，其他人原地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