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起天末》楚客人

10、载瞻星辰

　　想到自己答应过玄师伯去看那只神奇的鸟雀，凉末便禀明师父前往玉玄峰。相对于菩提岛的清冷简致，玉玄峰又是另一番风味。古色古香，随便一件东西都有好几万年的历史。

　　葛玄见凉末来了，笑呵呵地提出自己精心打造的鸟笼，里面关着一只羽毛亮丽的鸟儿。

　　玄师伯说这鸟神奇不过因为它能说人话……凉末仔细地打量它的模样，尖钩鸟嘴，骨碌碌的小眼睛，对趾脚掌，分明就是人间的鹦鹉啊。

　　“玄师伯，这是人间的鹦鹉。你去凡间走一趟，到处都是的。”

　　“什么？”葛玄跳脚大叫，“镜牧那小子竟敢骗我！”

　　镜牧！凉末一愣，画乌龟的事情若不是他帮忙，自己便要面壁思过了。

　　见玄师伯就要冲出去找人，凉末连忙拉住他：“玄师伯，虽然鹦鹉很常见，但你的这只是鹦鹉中的极品，叫，叫红宝鹦鹉。”反正玄师伯也不懂，她就胡乱说了个名字，“整个人间恐怕就只有这一只呢。”

　　葛玄一听就乐了，捋着长胡子满意地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凉末逗那鹦鹉玩了一阵，便向玄师伯告辞，回菩提岛去了。

　　还没进大殿，就瞧见师父送紫薇仙子出来。凉末躲在一旁，待紫薇仙子走远了才进去，“师父，紫薇仙子怎么来了？”

　　云轻尘道：“东阳真君的女儿顾清珞，想来玉鼎宫修习仙术。”

　　顾清珞……凉末似乎还记得这个名字，她在自己家里学不就可以了，“那师父要再收一个徒弟吗？”

　　云轻尘笑道：“师父已经有你这个徒弟了，再收一个，师父可照顾不来。”

　　那就是不收了，凉末心里欢呼雀跃，她一点都不想师父再收徒弟。

　　“阿末，你随为师来。”云轻尘把凉末带到一件放满法器的屋子，“你的基础已经打好了，现在可以选一件护身法器。”

　　凉末看着屋子里错落有致的各种仙器，眼睛都花了……拿起这个，摸摸那个，每一个都不错，可每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的。

　　淡薄的月色穿过云窗，悄然洒满整间屋子，或浅或深地晕出一片斑驳陆离的阴影。正前方的一柄长剑在盈盈月光下显得格外灵动，纯粹的剑身，没有任何装饰，周身泛出的淡紫色的剑影，或明或暗，一点点折射进凉末的眼中。

　　凉末第一眼看见它就感觉异常熟悉，仿佛它本该属于自己一般。

　　“师父，我要那个。”

　　云轻尘顺着小徒弟的目光看去，是星辰剑。

　　这把剑本是神女吟微的佩剑，后来落在魔族大护法手里，神魔大战他才从魔族大护法那里夺回。

　　星辰剑本是神物，因在魔族大护法身边呆得太久沾染上魔气。当初他本准备净化剑身所携带的魔气，但尝试多次都无法成功。

　　小徒弟想要自然可以，只怕难以驾驭。

　　云轻尘思虑间，星辰剑的剑身光芒大绽，自动回鞘飞至凉末身边，绕着她打圈。

　　“师父你看，它也喜欢我呢。”凉末欢快地抓住剑柄。她刚拿稳，星辰剑就蓦地变短，正合她的身材一般大小，“师父，它怎么变短了？”

　　云轻尘道：“它与你投缘，自然要和你相称，等你长高它也会长大的。”

　　凉末会意地点头，就跟师父给自己的书桌一样。

　　云轻尘见那剑温顺地躺在小徒弟手中，似乎有些明白了……小徒弟身携神魔两灵，正与星辰剑亦神亦魔的气质相吻合，此乃缘分。

　　“师父，”凉末问，“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云轻尘答道：“星辰。”

　　星辰，真好听。凉末感叹，忽然又问：“那师父的剑呢，叫什么？”

　　“载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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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轻尘拿过凉末手中的星辰剑，指尖注入一股灵气。星辰剑身微微颤动，轻啸着飞出云窗外，凉末连忙跟着跑出去。

　　剑身萦绕着幽幽的紫光，在夜空中自在起舞。每一剑过后都会留下一条蓝紫色的痕迹。凉末仰着头，呆呆地看着。精妙繁复的剑痕渐渐显出形状，勾勒出一朵绽放的星辰花。

　　剑气画出的星辰花闪闪发光，凝结成形从夜空中悠然落下，向云轻尘站着的地方飘去。

　　“师父。”凉末转过身，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师父跑去，“这是什么？”

　　云轻尘把手中的星辰花递给凉末，“是星辰花，若你能修得足够的灵气，就能让星辰剑舞出星辰花。”

　　掌心里的蓝紫色花朵，晶莹剔透的花瓣悄然绽放，一层一层簇拥着那一点花蕊。

　　凉末突然想起，续道师父好像给她讲过这种花，“师父，在人间每种花都有花语，以前续道师父跟我说过，星辰花的花语是勿忘我。”

　　勿忘我……云轻尘微微一怔，恍若隔世的记忆席卷而来。

　　他想起在天池边，在答应去跟魔族大护法赴战的前一刻，吟微用神女之灵凭空幻化出一朵星辰花……他想起她说：“轻尘，这朵星辰花，我送给你。

　　一千年后的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这朵花的花语是勿忘我。

　　是不是吟微早就猜到他的心思，所以不管结局如何，她都义无反顾？是不是吟微也早就猜到魔族大护法的选择，所以才会在临走之前送给他那一朵星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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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凉末选定星辰剑后，云轻尘便开始教她御剑的心法。

　　乘风御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尽管凉末领悟得快，可半个月后她也只能勉强飞行一段。若不是星辰护主，她早就摔过无数跟头了。

　　云轻尘见小徒弟一脸挫败，安慰道：“御剑术不仅要看人，还要看剑。只有两者相通，才学得快。你刚得星辰剑，自然要费些时日才能与它心神相通。”

　　得到师父的鼓励，凉末更加用功，日夜加紧练习，又过半月终于可以踏着星辰剑来去自如了。

　　这下重明鸟不高兴了，以前凉末想去哪都需要它，现在只需要御剑。遭受冷落，重明鸟拍着翅膀向凉末抗议。

　　“好啦。”凉末搂着重明鸟的脖子，安慰道，“虽然你力气大，但总有一天你会驮不动我的。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可以和呦呦在树林里逍遥快活地玩耍了。”

　　凉末尝到御剑的乐趣，每日做完功课都会去后山飞上一阵。星辰剑日夜相伴，和主人也越发心灵相通。

　　为了安慰重明鸟，凉末寻了一个好天气，和呦呦陪着重明鸟玩耍，“你们以后就待在后山，想我了就去大殿找我，好不好？”

　　重明鸟点头，呦呦一个劲儿地蹭凉末的脸，逗得凉末嘻嘻直笑。

　　“小妹妹，玩得很高兴啊。”

　　约莫一丈的距离之外，出现一个白衣女子，正是一年多以前来过菩提岛的洛泓伊。

　　凉末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是你？我要去告诉我师父。”

　　见凉末慌张的模样，洛泓伊不觉好笑：“你师父早就知道我来了，哪还要你去说。”

　　重明鸟和呦呦都是神兽，嗅到洛泓伊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不由得躁动起来。重明鸟头顶上的红冠勃然竖起，口中发出尖锐的啸声。呦呦则跃到凉末的肩头，盯着洛泓伊。

　　“你们不要怕。”凉末柔声安抚，拉着重明鸟的翅膀后退两步，“你是魔族中人，为何要来菩提岛？快离开！”

　　“离开？”洛泓伊冷笑，“你师父巴不得我来这里呢。”

　　“你胡说！”凉末喝道，“我师父才不会让你来菩提岛。”

　　洛泓伊弹了弹衣袖，一脸的悠然，“因为他要用我的魔气练功啊，所以……”

　　“胡说八道！”凉末恼怒地打断她的话，“我师父是护仙尊者，怎么会用你的魔气练功？你再乱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洛泓伊面露不屑：“你一个小毛孩，居然敢跟我说不客气。若不是念在你跟天魔可能有关系，我早就收拾你了。”

　　跟天魔有关？她跟天魔才没有关系。凉末盯着洛泓伊，忽然想到乾越，“天魔又有什么用？等乾越修成仙骨去了天阁，看你能怎么办。”

　　洛泓伊一怔，突然笑道：“小丫头嘴倒挺厉害。”她抬起头，看了看天，又接着说：“你们仙门扶持天神之子，看来我也得去找个人跟你们抵抗一下，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如果你不在菩提岛……”

　　洛泓伊拗住话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凉末。凉末察觉到她眼神中阴险的气息，不由得又后退两步。

　　洛泓伊见她如此，又是一笑，“我不会伤害你的，而且我还告诉你，我手里的魔怔盘是用来寻找魔剑的，它指示魔剑的方向在菩提岛，所以我才会屡次前来打探。你师父也想要魔剑，他放我来去自如不过想借我取得魔剑而已。你身携魔灵，的确是最佳人选，不过魔怔盘对你的血没反应，说明你还不是我应该找的人。”

　　她说了一大通，凉末能明白的不过其中一二，但听到师父要魔剑，便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师父才不会要你的魔剑。他跟我说过，仙为正宗修习，不可妄生邪念。魔剑是坏东西，我师父才不稀罕。”

　　“是吗？” 洛泓伊忽得逼近凉末，原本黑色的眸子瞬间赫然变成冰蓝色。

　　凉末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蓝色眼眸，惊惧地无法动弹。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连脑子里的思绪都无法凝结成形。

　　笑容在洛泓伊的嘴角一点一点漾开，带着邪气：“你还太小，所以不懂。其实，你师父才是最会利用人心达到目的的那个人。哈哈……”

　　狂乱的笑声在耳边回响，眼前的人却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风中。

　　凉末拿着剑站在原地，只觉得心神恍惚。直到呦呦舔了舔她的脸，她才回过神来。

　　“师父师父。”凉末跑进大殿，夺过云轻尘手中的笔，不让他再写，“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云轻尘不解地问道。

　　“那个洛泓伊她又来了！”凉末大喘气，“她说魔剑就在菩提岛，还说要找人和仙界对抗。”

　　凉末口中的大事，云轻尘没有在意。他早就猜测洛泓伊冒险到菩提岛与魔剑有关，至于和仙界抵抗就更在意料之中，天神之子现身，她自然不会束手待毙。

　　“她还说什么了？”云轻尘问。凉末愣了一会儿，摇头：“没有了。”

　　其他关于那些师父的坏话，不能让师父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