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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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睡下不一会儿，就被自己的梦惊醒。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呆，突然就蒙上头小声的哭了。
陈是非说要离开Ｊ市了，没说理由、没说归期。也许就没有归期了，Ｊ市本来就不是他的家乡。回到二十一岁我们再次相遇到他离开，短短三个月。
他打来电话时，我以为他仍要劝我离开小季节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结果却是他平静的告别。
哭了半个多钟头，累了就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对着黑暗发呆。北方一月末的气温很低，与明岚和蒙蒙合租的房子供暖不好，室内的气温让脸颊冰得发麻。
我为什么难过。
毫无疑问，我不爱陈是非。
可也毫无疑问，我喜欢陈是非。
闭上眼睛忽然想起还小的时候，母亲带弟弟回老家过节，我是女孩，在老家并不受重视，母亲嫌麻烦也就没带我去。晚上父亲照例外出应酬，我迷迷糊糊的睡了，半夜醒来，窗外有遥远的火车开动的隆隆声，我卷着被子听了一会，想母亲和弟弟永远不会回来了，突然感到难过，呜咽着哭了一个晚上。
那时的我，并不是因为不舍得。我讨厌弟弟，疏远母亲，即便他们真的离开我也不会太过思念。我的难过，是因为被抛弃。
活了这些年，心志还是没健全。陈是非对我太好，长此以往，让我觉得理所当然起来。理所当然他会在我身边无言支持，理所当然他会在我难过时给我个躲避的地方。他又不是我的保父，没收韩家的钱，我一次次的拒绝，他也有疲惫的时候，他也会放弃。
自私又懦弱的我，配不上陈是非那样的好人。
大概也陪不上小季节。
学校早就放假了，期末时小季节考了第一名，格琳琳有我的辅导，考了个第三。明岚和蒙蒙去Ｃ市玩了几天，回来又闹别扭，蒙蒙气得去了姐姐家。
母亲召我回辽，我没理会。
我与她，关系已经淡薄了。对她的忤逆不是叛逆期的来迟，真的只是母女的缘分尽了。我不再爱戴她，她也从未喜欢我。
陈是非的离开让我难过了一阵，然后生活恢复正常。转眼就是二月，有天晚上蒙蒙一脸疲惫的回来了，什么都没说就进了她和明岚的房间。
我不想窃听什么，于是她一尽门我就回屋拿了洗淑用品朝卫生间走。
可就一会儿的工夫那间屋子里玻璃的破碎声和明岚的怒吼已经传了出来。我不能不听。
记忆中从未见过明岚发怒的样子，天大的尴尬，她柳眉一挑邪气一笑就过去了。隔着一扇薄薄的板门传出的怒气实在让我心惊。
我傻站着的片刻，蒙蒙又冲了出来，白炽灯光下她脸颊上一片苍红。
打了个照面，我只觉得尴尬。蒙蒙却冲我吼了起来。
从不知道这些年轻单薄的身体里能蕴藏如此多的火气，我被喊蒙了。然后明岚出来了，揪着蒙蒙的头发往外赶，说“你冲她发什么脾气？！你配吗？！你这不要脸的！滚！再别让我见到你！”
蒙蒙跑了，她有她的傲气。我不知道她有多爱明岚，至少，没爱到可以忍受侮辱。
大门轰然做响，然后一切都静了下来。明岚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惯性的掳起鬓角的长发。强做镇定的姿态，却处处透着疲惫与颓然。
“对不起。”最后她说。
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也不想追究，只回答“没关系。”
她冲我笑，一如既往轻佻漂亮，她招招手说“来，让我抱抱。”
我顺从的走过去，她把头埋在我肩头，很久才说“她要有你一半的乖巧就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声音带着哭呛。
我能理解。她是真的爱蒙蒙，只是她们都是性格太强的人，不适合在一起。
“我的手现在还在抖，我都说过不再打她了，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呢。”这回明岚真的哭出来了。
明岚开始四处找寻蒙蒙。我依旧浑浑噩噩的过我的假期。
临开学一个星期，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来。
“韩老师吧？我是季节的二婶。啊，就是你们班上那个考了第一的孩子……啊，老师您看，我和她叔都是有工作的人，好不容易弄到一个长假想出去玩呢……老师你是不知道啊，她那没良心的父母把孩子一撇就不管了，可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您也理解吧？……实在不好开口，您看季节也是个乖孩子，能不能请您帮着带几天，钱不是问题……”
第二天一早，季节背着书包拎着一兜换洗的衣服敲开了我和明岚的房门。
干净秀气的女孩，五年级的已经开始长高的孩子，站在门口微仰着头，腼腆乖巧的笑。叫“韩老师好，明老师好。”然后跟着我进屋。
我是个自私的人，唯一的无私用在了季节身上，那就是我对她的爱。
我是个懦弱的人，唯一的勇敢也给了她，在为她自杀之时。
也许我后悔了，却不是后悔爱了她。后悔的是没有不择手段的留下她。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