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暮雨后春风

191、第九十二章

　　家里没有人，桌上没有饭菜，水槽里也没有要洗的碗筷，只有茶几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白开水，旁边放着电视遥控器。叶江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出电视剧。翻翻历时观看记录，早上六点五十八分——早新闻。
　　这下好了。
　　他打于枫的电话——没人接，再打——响了伍声之后于枫接了电话。
　　叶江问：“于枫，你在哪呢？”
　　于枫说：“在外边。”
　　“我有事找你，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这还没完，走不了。”
　　叶江想不到还要说什么，于枫问：“还有事吗？”
　　“有，”他下意识的回答。
　　“那说吧。”
　　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好。”
　　叶江感觉自己伸出去的拳头全打在了棉花上。
　　“于枫，我......”叶江在想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让于枫接受，“我想说......”
　　没等叶江说完，于枫打断他，“一会再说吧，我这有事。”
　　电话挂断了。
　　陶舟听着于枫讲电话，然后笑着说：“记仇了吧？”
　　于枫也笑着回答：“犯不上。”
　　“那好，咱继续逛着。”

　　在疲劳的压力下叶江睡死了，连一个梦都没做。
　　睁眼睛一看已经快到五点，手机的指示灯不断的闪烁，未接电话显示都是来自叶子。
　　叶江索性关机。
　　整间房子安安静静的——于枫还没有回来。
　　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叶江转过头看见于枫推门进来。
　　两人面对面，谁也避不开谁的脸。
　　于枫边换着鞋边问：“睡醒了？”
　　叶江回答：“醒了。”
　　于枫将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放进该放的地方，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叶江说：“谭馨生病了。”这句话说的叶江自己都想打自己的耳光。
　　表意不明。
　　没想到于枫却转过来，直面叶江，“有什么想说的，现在一次说明白，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听你解释你想解释的，没有下一次了。”
　　叶江说：“我就是再等谭馨的父母来，然后再回家，因为他们当时没在国内。叶子也在医院。”
　　他还是说谎了。
　　也许是因为没有勇气说出真相，也许是因为心虚，也许是因为怕说出真相于枫反而会多想——总之他没有说真话。
　　只是话说完他自己也惊呆了。
　　于枫点点头，“知道了。”
　　叶江瞥一眼墙上的日历，惊呼道：“今天是我生日。”
　　于枫反问：“是吗？”
　　在飞回来的时候他还想着，怎么和于枫过这个生日，可是现在——
　　“生日年年有，下次再过吧。”于枫说。

　　叶江还是在第二天上午又返回了医院。他没有跟于枫说明，只是下意识的等于枫出门后再出门。
　　谭馨睁着两只桃一样的眼睛看着叶江，叶子闲闲的说：“你不是换完衣服就回来吗？这衣服换了一天一宿啊？”
　　叶江听叶子的问话心里很别扭，他不言语往椅子上一坐，问谭馨：“你眼睛怎么了？”
　　谭馨笑笑，叶子替她说：“你不接电话也不回来——就哭的呗。”
　　谭馨低下头。
　　叶江用手搓搓前额，为什么现在好像自己是犯错的丈夫正在被小姨子数落？
　　“医院安排手术时间了吗？”他决定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叶子冷哼，“是不是早盼着快点手术，早点回家啊？”
　　叶江瞪着叶子，叶子不服气的一仰头，“你瞪着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我知道。”
　　谭馨拉拉叶子的手对叶江说：“叶江，你在这，陪着我，好吗？”
　　叶江点点头。

　　晚上于枫接到叶江的电话说是要回机场一趟，解释一下故障原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于枫说：“知道了。”
　　陶舟啧啧两声，“什么情况啊？”
　　于枫说：“一般情况。”
　　“一般情况是什么情况？”
　　“没情况。”
　　好吧既然于枫不说，陶舟也不问。
　　“于枫，你知道现在纪新萍怎么了吗？”
　　于枫摇头，陶舟重重的叹气，“她和韩莫可能真要离婚了。”
　　于枫一惊，“为什么？”
　　陶舟说：“我上次下手可能太狠，那个衣冠禽兽的脖子上打了两个多月的固定。现在他是新仇旧恨全加在一起，向纪新萍发起总攻。”
　　“韩莫什么态度？”
　　“要给孩子做亲子鉴定，纪新萍说他已经搬回他妈家了。”
　　“老大呢？”
　　“孩子他要——只要老大。”
　　“纪新萍现在在哪呢？”
　　“娘家呗。老头老太太都快气死了。”
　　“魏庄究竟想干什么？”
　　“要一万块钱，还要赔偿。”
　　于枫笑着问：“你究竟打在他哪了？”
　　陶舟劈手成刀，放在自己的动脉上，“这，死不了，就是晕的快，醒了以后脖子疼。”
　　“跟谁学的？”
　　“医生。”
　　于枫知道这是说跟陶教授学的意思。
　　“我们能不能帮纪新萍想想办法？”
　　陶舟耸耸肩，“打官司告状，咱们谁在行？”
　　“那我们去看看纪新萍吧，你这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家里都快装不下了，省着点吧。”
　　陶舟嘻嘻笑着。
　　“那天你请你爸来吗？”
　　陶舟直接干脆的回答：“不请。他现在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就不给他添乱了。”

　　纪新萍抱着老二来开门，看见家里的狼藉，于枫和陶舟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
　　再看纪新萍，整个人都变了，没有了从前的容光焕发，也失去了那一份妖娆和妩媚，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只是单纯的孩子妈妈——还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纪新萍的父母在另一间卧室里无声无息，于枫问：“叔叔阿姨呢？”
　　纪新萍平淡的回答：“不知道。”
　　问题严重了。
　　陶舟问：“你和韩莫怎么办？”
　　纪新萍说：“我和韩莫？应该是韩莫想怎么办。”
　　“韩莫相信你真和魏庄纠缠不清？”
　　纪新萍放下老二，哀怨的说：“他自己不行就怨我，后来听他妈说我和魏庄的那一万块钱，就彻底绷不住了，一口咬定是我对不起他。”她停了停，缓了一口气，“自从车祸以后韩莫整个人就变了，有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从医院里回来的是他的孪生兄弟。”
　　于枫和陶舟都没说话。
　　“他妈怀疑二宝，他也怀疑。说不敢做鉴定就等于默认。”
　　“那就做！有什么大不了的，看出结果以后他们家怎么说。”陶舟气愤的说。
　　“做了，结果还没出来。要大下周才能看见。”
　　于枫问：“小萍，你想和韩莫离婚吗？”
　　纪新萍看着她们两人，苦笑着说：“要是你你想离婚吗？”似乎是再也盛不住眼泪，她的眼眶里不知什么时候蓄满的泪水汇成小溪，流下来。
　　“我做什么了？老天爷要这么报复我？本来我的生活挺好的啊，怎么就弄成这样了？你从来没做伤害别人的事，为什么这样的事会找上我？”
　　最后纪新萍已经不是在说话而更像是在控诉，控诉命运、控诉时间、控诉所有可以控诉的。
　　后来，陶舟对于枫说：“纪新萍还是不愿意把那笔万恶之源的一万块钱还回去。”
　　于枫倒是没注意纪新萍对那笔钱的态度，她的耳边一直萦绕着纪新萍的那些问句，那些“为什么”。
　　回到家的于枫觉得腰酸腿疼，胡乱吃了一口剩饭就上床睡觉，早上起来小便的时候小腹像有千万把刀在割一样，快到中午的时候于枫开始发烧。
　　迷迷糊糊之中，于枫给陶舟打电话，陶舟说：“有点像下行性感染，得上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