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纷花圆舞曲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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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走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眼前的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祖母，鸢洵祖父的妻子——缥夫人。距离上次的离开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那很多很多的事情在祖母的脸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两鬓已白，眼角的皱纹也多了几条，满脸的倦容在看到我的时候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那笑容一如送我离开那日。
出现在祖母面前的我应该是非常落魄和狼狈的。从蓝州到茶州可不是一段简单的路程，明明知道如此却还是拒绝了天真和翡翠的相送，执意独自前往。一路的折腾，日晒和雨淋，几次都恶心到一坐上马车就想吐，一度阻碍了前进，但不管怎么说，最后我还是平安地到达了，到达了这片对于雪儿来说是故乡的土地，那份熟悉感却不知为何完全地传达到了我的神经深处。
祖母的手滑过我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怜惜。“瞧这几日都把你累成什么样了？辛苦么？”
我懂事地摇了摇头，“祖母您们平安才真的让我放心，对不起，那么晚才回来，本应该更早的，对不起……”说着却不可自抑地在脑中闪过了离开茶州后的所有的所有，那些在王宫度过的清淡的日子、那些在青漪楼度过的浮华的日子、那些在海上漂泊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宛如梦境一般那么不真实，而现在真实的我站在我该回到的地方，依在祖母的怀中，那熟悉的味道有种想哭般的冲动。
“孩子，别逞强了，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跟祖母有什么好客气的。”祖母温暖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就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我开始无法抑制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眼泪不断地夺眶而出，是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放声哭着，说悲伤也并不全然，就好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释放出来一般，才意识到，我已经压抑了自己太久、太久了。
祖母一直亲切地抚摸着我的头，那种感觉不由地会让人依赖上，不过，就今天，就一会会……
久违了的嚎哭，当松开了祖母的怀抱时，已经感觉到两眼的发胀，不用说一定比兔子的眼睛不差了。不好意思地抬头，小吐了下舌头：“对不起，一不小心就……”
祖母慈祥的微笑还是挂在脸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傻孩子，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们才该说对不起。不过托那个老顽固的福，总算让我可以再次看到你。平安比什么都好呵。”
我笑着，是，可能那一晚让我出宫也是在祖父的计划之中，让二哥在暗处保护着我也是在祖父的计划之中……
“那，祖母，家里现在怎么样了？我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么？”我认真地注视着祖母的眼睛，问着。
她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一会又恢复了让人安心的笑容：“雪儿你可以先休息几日，家里的事不用担心，多亏那两个州牧孩子，茶家现在正慢慢复苏着呢，而且你三哥也在毫不懈怠地工作着，这里就交给他吧，毕竟他可是要担起这一族人的人呵。”
三哥，克洵，并没有见过他，只是听香玲说，是个存在感蛮弱的人，一直笼罩在大哥二哥的阴影之下。
“缥夫人。”说着，厅里进来了一个十八九上下的青年人，衣着朴素，但行事很大气。
“呀，正说到你呢，克洵。”克洵……就是他么？
显然那位青年人也看到了我，先是面露惊色，随即展开了温柔的笑容向我走来。“雪儿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正了正身，微微向他行了个礼，答道：“就刚刚，直接过来问候祖母了。三哥，失礼了。”
“不不不，”他露出了异常平民的笑容，“应该的应该的，等我忙完正事了，再好好去你那边问候你呵。”
“说来，为何而来呢，克洵？”祖母的表情变得严肃，似乎是察觉到有什么麻烦的事情。
果不其然，克洵三哥的神情也突然变了，声音也变得很紧张。“还是关于西街的那群人……”
“等等，”祖母看向了我，“雪儿你长途跋涉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乖乖地应了声，退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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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门外见到的是那身蓝衣的赖久。他平安回来了呢。
朝他微笑，他的嘴角似乎也稍稍上勾了下，但迅速又回到了正颜。
“对了，能问你的个问题么？”
“茶小姐请说。”
“那天王宫遇刺后，你们是如何逃脱的？”
没想到一听到此问，赖久突然下跪在我面前。“对不起，茶小姐，当日全属在下无能，没有办法保护小姐到最后……”
啊，这件事啊，我把他扶起，“都那么久了，别再在意了，那么你们呢？”
他低着头，沉稳的声音说着：“当日正想要去救小姐，却不知被何人迷晕了，再醒来就已经是在茶州本家的房中，看来是二少爷把我救回来的。”
“那么，香铃呢？”
“我原以为香铃姑娘也是和我一起被二少爷救回来，但在茶本家并没有看到她。不过听闻前阵子她陪着两个州牧一起回到茶州，想必应该平安无事。”
啊……太好了！香铃也没有事，虽然她是怎么和秀丽她们认识的我并不知道，不过平安就好。
“茶小姐，您这是要去哪？”赖久跟在我的身后，发问道。
“啊，很久没有回来，想去看看现在的茶州变得如何了。”刚刚是径直就奔回家，街上的情况并没有太留意，而且有一个很让我在意的地方……
身后的赖久发出了紧张的声音：“茶小姐，您刚回来，应该先回房休息，逛街的话等明日也可以。”
我停下脚步，转身。他并没有料到我的急刹车，很不自然地在离我1公分的地方停住。我抬头看着他，强调着：“不要紧，我身体已经好多了！”
他还是不安地看着我，犹豫着到底该怎样劝我回去吧……
“好了啦，如果你要跟来也是可以的哦，只是现在我要上街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说不累其实是假的，只是现在那份心情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刚刚三哥提到的那件事也很让我在意，都决定了回来要为他们做些什么，怎么又可以被困在自己的那一方天地中，懒散着自己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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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茶州街道，确实比上次回来的时候要有生气得多，大家都各顾各地忙着手中的活，也并没有人来在意我这个小女子。看来，多亏了那两个州牧，把茶州引向了好的方向呢。谢谢你，秀丽，如果能够再次见到你的话，一定要郑重地道谢呢。不过，再见的可能性似乎并不大呵……
“啊，姑娘，要不要来看看我们店里的首饰，都很漂亮哦，很适合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戴的。戴着一定更漂亮，不怕他会溜走哦！”做生意的大妈瞟了眼身后的赖久，笑眯眯地看着我，身后传来了不HX的咳嗽声，转头去望他，他正别过了脸，还真是可爱的家伙呢。
“大妈现在生意好不？”我笑着走到了摊前，拿起一个翡玉的手镯，抚摸着。
“嗯，很久没有那么太平的日子了呵。”口气中的满足感听着很让人开心，“怎么样，这只？给你算便宜点，如何？”
说时迟那时快，横里冲过来一人，重重地撞了我一下，又突然跑开了。
“啊，镯子！”
赖久也是反应极快地追了上去，不愧是武家的人，不过多时，便抓着那个人拎到了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众人面前。那人抬头，看了我一眼，不禁尖声叫了起来：“啊！鬼！鬼！”
鬼？等下……什么状况？
“这不是这不是，茶家的大小姐么？”人群里钻出一个人，皮笑肉不笑地把视线投向了这边。
那句话音刚落，人群一片骚动，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人群里在议论的词，诸如“害人精”“小妖精”“上天作弄”等等，还有人发出了恐怖的叫声……让正处在人群中央的我一下子不知所措。茶雪儿确实，传言已经死了……
“怎么？还打算回来祸害百姓么？”来人挑衅地眼神直勾勾地对准我。
赖久挺身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轻声地对我说：“小姐，这里还是暂时撤退比较好。”
撤退……像以往一样么？碰到什么事情总是以逃跑为先，保证己身的安全，其他的事情都有的商量么？所以才没有赶上茶州的事变，所以大哥才忍受不了一下子的事变变得扭曲最终以死收场，所以二哥才莫名其妙地失踪，所以也没有能够成为鸳洵祖父的力量……这样的逃避要持续到何时呢？我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回到这里来的呢？
“茶小姐！”赖久小声地督促着我，我却没有办法允许自己的双脚迈开一步。只要那一步，我就算是输了。
“赖久，让开。”我用手把赖久挡在了身后，走了出来，面对着眼前那一群人，他们的骚动在看到我慢慢走近的时候渐渐轻了下来，在他们的印象中的雪儿应该就是弱不禁风的存在，那带头挑衅的男子也被怔到了，呆呆地看着我并不发一言。
朝着眼前的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为我那几年独自贪享着你们的粮食而道歉！我为没有勇气正视茶州所发生的一切的惨象而道歉！我为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回来和你们一起同甘共苦而道歉！我为我自己的懦弱和给你们造成的任何不愉快而道歉！以前的我只是身处内苑，从来没有想过要来了解百姓的生活，因而可能让你们对我产生了很多的幻想和误解，那是我的错！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自己能够和你们一起度过那样艰难的时刻。事到如今，可能我说我能够感受到你们所经历的痛苦一定是非常荒谬的，我只能够说，从今往后的日子，我一定会努力让大家过上幸福的日子，和我的家人一起、和州牧一起，让茶州重新复活起来。多亏了前州牧的努力，现在的茶州已经慢慢踏上了平稳的轨道，而茶本家也是发生了很多事，也重新认识到了自己的地位，请相信我们一次！那一次长长的旅途彻底让我明白了没有谁是可以脱离谁生活下去，同样，没有谁是非得依赖谁而生活下去，我们能够做的只是抱做一团，彼此给彼此打气，彼此给彼此帮助，然后一起进步！想要说的就是这些，以前的日子并没有能够帮助到你们，我很抱歉，但今后的日子，你们有什么要求，我们能够做到的，都会尽量满足，也请你们协助我们让茶州再一次繁荣起来，可以么？”
眼前一片寂静，只是把想要说的都说了，作为一个城中的所有人，本就是一体的，这样的时刻实在是不能够再分裂开来，请大家，相信我！
“那么，能请大小姐您有诚意地贡献出什么么？”人群中突然冒出来的话语。
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说话的人。我提高了音量，问道：“请问你想要什么？”
“比如说，你的人头。”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纷花圆舞曲三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