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7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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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的浪拍在石滩上，碎石尖锐的刺痛感，还有烈日的照晒，痛觉让伊伦恍恍惚惚地睁开眼。
努力地翻身，腿处的剧痛顿住了动作——右腿膝盖上方插着半截锋利树枝，被河水发泡的伤口稍微牵动便胀痛不堪。深呼吸了口气后将它拔了出来，骨骼与木头的摩擦痛彻心扉，挣扎半天爬起的她泄气地倚在地上细喘着气，前方树林的异响却吸引了她——
黑色的短箭从对岸射出，她惊险地翻身避过。
哥布林！
对面埋伏着一队哥布林，幸而现在是白天它们不敢出动，只能远远射击。
思索间，更多沾了毒的黑色箭头对准着她，求生的本能让她一鼓作气爬起撞入身后的树丛……
这是流域的中游，不止一次前往洛斯罗立安的她记得这段路。可是这段路却从未如此难行过。
被冲到安都因河中游的伊伦，连日来几乎不曾合眼。半兽人在追踪到她的踪迹后大量且不断顺流而下。它们对她的狂热甚至已经超出了此前对搜寻魔戒的热切，好像有什么驱赶着它们……
因为腿受了伤，被河水浸泡了许久的伤口泛白流脓，这让原本能轻而易举地躲过追捕的她只能躲躲闪闪。
它们知道她要想回到王国必须逆流而上，在河道设了重重关卡，根本无法利用河道沿岸通过。
河道以西是洛斯罗立安，东南面则是黑暗的密林——那里有着可以通往阿蒙兰的要道，她比谁都记得清楚。可是现在的阿蒙兰已非昨日，经过它意味着连搜救她的精灵援兵也没有。
心底有把声音催促着她往东行，来自故乡的渴盼促使她改变了足下的路线……
伪造了往北的线索，躲在树顶避过了蜂拥的半兽人大军，她拐入了东面的黑色树林，依着记忆中的林道踟躇而行，当拨遮挡在视线的最后一拨枝叶，当巍峨矗立着的断壁重现在眼前之时，一切的魂牵梦绕都成为真实。
阿蒙兰的土地已不复昨日赤丘之地的绿草如茵欣欣向荣。
触目所见，只剩下光秃秃的贫瘠之地，昔日的王城空留乱石穿空的景象，犹如一只被放大了巨魔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生机。
透过高耸着的阴森轮廓，她却可看见昔日绿意盎然的城堡。现在所站立的位置，是精灵们经常围炉燃起篝火的广场——那天，许许多多的昨天，她便站立在正中央歌唱，木精灵们手挽手围了三圈，跳着欢快的舞步，抬头便见漫天验货垂落在四周，伴随着欢呼和笑声……
心底有个声音，叫唤着她到里面看看——去看看充满回忆的石洞，到装载着无数童年回忆的城内，安纳尔竭力守护凝聚几千年心血之地……
理性却催促着她避开它，不可越雷池半步。
眼前的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故乡，而是邪恶集结之地。
——可是，它是阿蒙兰，她永远守望的赤丘。
奥克斯在此占地为王，她负着伤，只身进入只会自取灭亡。
——到了现在，还会有谁在意你是否灭亡？
不，普利斯菲还在格拉顿，同伴都等着她回去，完成任务后她要回去，给国王复命……
——你难道不觉得，一只已被所爱甚至世界抛弃的精灵，能死在故土是最完美的归宿吗？
失魂的她刚迈开脚步，身后便有声音叫住了她——
“你总要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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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皮地图被扔在群臣面前，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盛怒中的国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决定来。
此时被丢落在地上的羊皮却被轻柔地捡起，刚进入大殿的芙蕾达看了众臣的样子，再缓缓步向王座，将它叠好放在瑟兰迪尔的案上。
“国王如此担心伊伦小姐的安危，我们应该派出更多的士兵寻找……”
瑟兰迪尔看着她，眼底交织着光与暗。他沉静了片刻，开口道：“不用了，只是士兵失踪在眼底下，总让人心有不甘。”
“可她是安纳尔的女儿……”
“安纳尔的时代早已结束，沉溺在往事不能自拔只会固步自封，也不识时务。”他朝芙蕾达露出了笑意，再而冷漠地看向阶下的精灵们，“眼下对林地王国最重要的是要寻找索伦的戒指。普利斯菲……”
听令的将士上前了一步。
“你必须继续沿着河道继续找寻，不分昼夜。”
“遵命。”
“普利斯菲你怎么了？竟然听这种命令？！”看着伙伴乖乖接受命令，一旁的扎伊卡只敢匪夷所思，忍不住上前怒道：“陛下觉得戒指比伊伦更重要？”
瑟兰迪尔明明刚才还在责怪搜救进度太慢，怎么一见到芙蕾达却完全改变了态度？！
国王的神情却是毋庸置疑：“当然。”
“我不否认她很像过去的伊伦，但就这样你便被迷惑了吗？”
“注意你的言辞，扎伊卡。”飒奥兹在旁边厉声喊停。
“国王也担心小姐，非常担心她。只是他比在座的更为理性，没有任何事物比国家更重要。”芙蕾达的声音很轻柔，动情地对着扎伊卡在内的群臣晓之以理：“其实，即使我们不出气力，伊伦还是有人搜救的，别忘了埃尔隆德的伊姆拉崔大军还在河道上驻扎一直没有放弃找寻她。”
扎伊卡的怒气更炽烈：“她是林地精灵，是前任领主的女儿，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失踪，就在巨绿森林边境！她应该由林地王国来全力搜寻，而不是莫名其妙的伊姆拉崔！”
“莫名其妙？也真是。”国王像是想到了什么，遂命令道：“派人通知埃尔隆德大人停止河道寻人的工作，立即停止！否则林地王国将不惜开战护卫自己的领地。”
“瑟兰迪尔，你是什么意思？连伊姆拉崔的军队都不能寻找她？”
瑟兰迪尔却更冷漠了：“我必须下达命令捍卫王国的利益，因为不能确定埃尔隆德是不是真的在找她，还是以此为借口寻找魔戒。毕竟他可真正见识过那戒指的魔力，时移世易，难保人心不变……”
“去他的王国利益！你被鬼迷心窍了！”
“与之相反地，两千年来我从未有过这般清醒。”瑟兰迪尔冷笑以对，一派从容地吩咐侍卫：“将出言不逊的扎伊卡将军驱赶出去，不准他再踏入大殿半步。假若他再叫嚣，便将他困在地牢，直至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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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大殿内，只有国王和被留下来的三位将领：普利斯菲，加里安，还有飒奥兹。
加里安拿进来一个木盒子递到瑟兰迪尔面前打开，恭敬地静待着他的鉴赏。这是一枚款式朴质的金色指环，看着并不起眼，但偶尔闪烁的幽光却有着慑人的气息。
“它由凯萨督姆的工匠制造，根据历史的记载和埃尔隆德大人的记忆铸造，形状和质感远看跟至尊魔戒并无差别。”
瑟兰迪尔将盒子倒看了几遍，拿起戒指对着日光比对了很久，才将它交给身边的飒奥兹。
“凯萨督姆的矮人能守密？”
加里安点头应道：“我们伪装成商旅，只称客人爱戒成痴想弄个传说中的赝品，铸造过程也并没引起注意。”
“很好。”
“国王认为这枚戒指真的能骗过它们？”普利斯菲看着他手中金色的小圈，依旧疑惑。
“只要有七分相像我便有十足的把握。”
真正见过至尊魔戒的人不多，且都是远观占了大多数，除非索伦或者埃西铎，其他能从远处甄别出真假的人估计也没有了。
“我还是希望您能三思，国王陛下。”飒奥兹从戒指中抬头，忧心忡忡地建言：“宣称拥有魔戒即便会惹来所有邪恶势力的进犯，绿林经历了同盟战争之后已大不如前……”
就像当初庭葛拥有宝钻之后招来的杀身之祸，乃至后来迪奥的身死，无不印证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一直不忘多瑞亚斯前事的瑟兰迪尔此刻却置若罔闻，他倚在椅背闭目养神起来，淡淡地应了句：“这不正是我们的目的？”
“伊姆拉崔的军队驻扎在迷雾山脉以东。都灵也回应了，只待林路前哨的烽火台燃起，凯萨督姆会与伊姆拉崔的大军联合。”加里安将此次远行回来得到的各个领地的回复一一报告，“还有萝林……领主安罗斯大人引用了他父亲凯勒鹏的话：洛斯罗立安无意向东扩张，但却与瑟兰迪尔有着不止一个理由出兵守护——正义，还有伊伦。凭借着这些，萝林士兵赴汤蹈火也不惜。”
“既然外部已经部署好了，内部的变数则是将影响全局的关键。”
“内部可以控制的一切都已就绪。我已经秘密联络了效忠国王的各个属地的将领以及他们的军队，除了艾尔忒的旧部和附属领地的势力。”普利斯菲继而报告道：“北方的军队已经加强防卫，灰山至刚达巴山一带的兽人势力将得到牵制。达拉尔的军队在东南面，扎伊卡也将被你‘遣送’回去，东部缺口防御的兵力将得到提升。”
末了，瑟兰迪尔提醒：“战争，只是最坏的结果。”
“是啊，我们不一定会到那一步——”历经最后同盟之战，眼见许许多多同伴有去无回，加里安还是不忍面对最惨烈的战斗：“也许我高估了它，它的势力没我们想象中的强大……”
“别天真了。”飒奥兹冷冷地提醒，“更或许它比我们想象中更为强大：能在东部建立一个庞大的结界消耗声东击西牵制整个林地王国，成功地发动半兽人突袭埃西铎父子，再而明目张胆地大规模搜寻魔戒，还将邪恶渗透到绿林的血脉……相比索伦，这家伙更狡猾更阴暗。”
“更可怕的是，没人见过它的真面目，我们不知道对手到底是何方神圣……”普利斯菲接话之际，对上瑟兰迪尔深沉的眼，话音渐渐消落。
国王低垂着的眸色极为冰冷：“能制造出结界而又以暗黑魔法保护着的，我只认得一人。”如果对手不是她，那也应该是近似于她的迈雅；如果是她，他正好要清算很多年前她所欠下的帐。
“国王指的是……”
“蓝袍巫师，摩列达。”
怎么会？！加里安和普利斯菲感到匪夷所思——曼威派往中土的使者，没有人会质疑他们对伊露维塔的忠诚。
飒奥兹的神情却决绝起来：“不可能的，摩列达曾向索伦承诺过不会再插足中土事务，她的足迹早就消失。”
“你怎么知道？你在场？”
带着嘲讽的问话来自瑟兰迪尔，飒奥兹一阵惊愕：“……只是道听途说。”
“是吗？”瑟兰迪尔又合上了眼睛，嘴角的微笑却没有消失。
大殿沉默了一阵，直到加里安掩不住沉重地喃喃自语：“可惜伊伦她到现在仍下落不明……”
“我们已经将格拉顿河沿岸翻了一遍，奇怪的是半兽人好像已经不再那么热衷于它们主人的戒指，相反地却将主力移向中游的，甚至开始侵扰洛斯罗立安。”想到连日来一无所获，使普利斯菲泄气。
国王闭着眼，如玉的容颜就像已经入睡了般恬静。
普利斯菲上前了一步，提高了嗓音：“陛下真的打算放弃伊伦？”
静默——
终于，瑟兰迪尔缓缓开了口：“派出一队精兵沿着阿蒙兰的旧路去搜寻……她逃到南面了。”
加里安和普利斯菲讶异地对望了下，只有飒奥兹的唇紧抿着——那不是一个好看的弧度。
“阿蒙兰？那片土地现在可集结着许许多多邪恶的生物……”
“所以你们必须争取时间。”
普利斯菲和加里安各自领命而去，大殿就剩下瑟兰迪尔和飒奥兹主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昔日亲若兄弟无话不谈的二精，此刻只有冷清的气氛在彼此间流转。
“我能感觉到国王的转变，却不懂这是为什么……虽然半兽人的军队已经被击退，但是士兵入夜后仍会遇到危险，为了一个小小的士兵，如此大费周章真的必要吗？”
“是转变？还是本来就该是这样？”建议的话让瑟兰迪尔睁开了眼睛，带着笑意看他——他却比任何精灵都清楚，这是瑟兰迪尔发怒的前兆。“你认为什么是必要的？还是我更应该如你所言的将她驱逐？”
“即使是驱逐，也是她咎由自取……”
“收起你的自以为是，收起你的挑拨离间，我最鄙夷诡计，飒奥兹！所有的真心都经得起时间的验证，正如所有的谎言都将随着真相的浮现被揭穿……”
洞悉的蓝眸凝视着他的，带着轻鄙和指责，令飒奥兹慌乱交替：“瑟兰迪尔……”
“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我将凯芙和芙蕾达母女的事情交给你，希望你能在这两天给出满意的答卷。”
“国王……”
瑟兰迪尔最终还是合上了眸，语里透着些许疲惫：“下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7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