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瑟兰迪尔Ⅱ： 昨夜星辰》亦雪yx

86、第76章

　　沿着格拉顿河床延伸的方向，他们已巡查了不知多少个来回。
　　放眼望向潺潺的水流，平静而轻快的声响带着调皮。谁又会想到每当日暮西沉这片土地便会如地狱般凄冷，充斥着多少不堪和腐朽？
　　——这里白天由精灵守护巡查，而到了晚上失去了热阳的眷顾，汹涌的半兽人则会倾巢而出，掘地三尺翻遍每寸泥土，哪怕发现一星点金属的痕迹，都会被带回魔窟。
　　但它们的蜂拥也足以证明形势还是有利的，因为魔戒还未被找到——
　　之后便是漫长的拉锯战。精灵和半兽人在比赛似的，都在寻索伦的至尊魔戒。
　　而那戒指，竟从埃西铎被袭之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伊伦往远处指了指，精灵营地后面的山丘上，是林地精灵的领地。“普利斯菲，你看见那里的人影吗？他们神秘兮兮的，每次都是带着木车推送着沉重的货物……”
　　菲利普斯沿着她所指的方向张望，表情有些怪异：“你见过他们？”
　　“是的，在进入新都的路上，同样的穿着打扮，同样的木车，但不是同一批人。”
　　“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新都临近林路是贯穿东西方商贾的必经之地。”
　　“可他们穿着巨绿森林的精灵斗篷，属于巨绿森林的式样还有北方的家徽……”
　　“也不奇怪，即使是精灵也有商旅。”
　　“是吗？”
　　“与其担心不相干的事物，不如放眼目前。”普利斯菲皱着眉转移了话题，滚滚的河水朝着西面流去，令他一阵感触。“我们已经将这个地方从里到外翻了个遍，每天和那些污秽恶心的生物轮流翻着，却连一点线索的都没有，至尊魔戒根本不在这片土地上——或许埃西铎根本就没有将戒指带到此地。”
　　他大胆地假设，连日来一无所获使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大家都搞错了源头。
　　伊伦却只摇头：“他不会让戒指离开身边，魔戒的声音会一直缠绕着他。埃西铎此行是要上北方称王的，他不可能将戒指留在刚铎。”
　　“它们也是这样想——”
　　他看向浓密的树林。那儿攒动着异响——那一大片黑色的树林正是大量半兽人白日里的栖息之地。

　　“伊伦，你不该独自来到新都，即便有多么担心瑟兰迪尔。事实证明，那只老家伙根本不需要担心，更不值得担心。”虽然明知道这种劝解有事后诸葛的嫌疑，普利斯菲还是忍不住向身边的伊伦嘟哝。
　　“我最担心魔戒对森林会有不利的影响。”
　　“哦？”普利斯菲认真地看她，皱眉道，“相比起魔戒对森林的影响，你更应该担心这样拼命会对你影响更为不利——你好像变虚弱了。”比驻守阿蒙兰时期的脸色还要差了许多。
　　“不，我只是……”她勒住了马头，“合不了眼，一直被邪恶和被拘禁的回忆侵袭着。”从东部缺口到新都，连日的奔波和煎熬使身体透支。
　　“魔戒的影响真的很大……”
　　“是啊，”她沉重地附和，“埃西铎连索伦都可战胜，却被它的戒指蛊惑了，最终落了这种下场……”
　　“你担心瑟兰迪尔一旦得到戒指，会变成下一个埃西铎？”
　　马匹前进的动作明显一顿。
　　“不如退一步想，如果不全力取得魔戒，假若让它落在邪恶方的手上会如何？”
　　她被问住了：“……我们不能让它发生。”
　　“现在巨绿森林比两千年前还要艰难。我们没有明霓国斯的梅立安环带，国王也没有精灵戒指的加持。南方领土不断沦丧，西面洛斯罗立安和东方人虎视眈眈，北方登丹人群龙无首……如果我是瑟兰迪尔，也渴望魔戒。”
　　“瑟兰迪尔不需要那只戒指，更不会成为埃西铎。”她始终坚持。
　　“希望他不会辜负你过高的期望。”普利斯菲说话的时候略低了头，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伊伦……”
　　“什么？”他的异样使她忐忑。
　　“没什么……你看——”他又换了话题，指了指天边最暗沉处，遂道：“现在天色都快黑了，即将会有暴雨，这种情景跟埃西铎遇袭的时候一模一样……”
　　伊伦也留意到了，烈日被乌云遮蔽，风雨很快便来。一旦暴风雨忽至，便是半兽人反扑的好时机。
　　“我们的兵力被派出分散各处，如果树林里的半兽人全数出动，以我们现在的兵力不足以抗衡。精灵的营帐横跨着湍急的水流，但以它们的庞大数量，踩着同伴的淹死的尸体过来也不足为奇，它们甚至会伐树搭桥……”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般的行军布阵不会采取这种愚蠢的方式，可是对象是杀之不尽的奥克斯，即另相别论了。更何况，它们发了疯似的势要夺回索伦的戒指……
　　“它们现在就只剩下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它们不曾翻遍了。我们知道这里没有至尊魔戒，可它们不知道……伊伦小姐，虽然这样会显得怯懦，但必须立即撤离。”
　　伊伦迅速回身上马，示令麾下的队伍立刻撤退。
　　精灵士兵争分夺秒沿着河流溯游而上，以尽快回到高地的大本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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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倾盆而至，天空黑压压的就像午夜一样。
　　对岸从蠢动直至蜂拥，污秽的生物如黑色的潮水，在河边燃起了火把，属于半兽人的擂鼓声咚咚响起，它们以黑暗语数着节拍，将大树看成两半，以绳索相连，由力气极大的食人妖拉入河里，六匹体型巨大的座狼则咬着绳索游在河里，向精灵驻守的对岸前进。
　　部分奥克斯已按捺不住，直接涉水过来。待座狼抵达对岸之后，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将口中的绳索缠绕在大树树干上勒紧。这样对面的半兽人便像跳蚤般沿着以绳相连的树干直接冲过精灵的驻地，数之不尽的奥克斯肆无忌惮地在暴雨中奔跑着。
　　精灵都知道敌人数量巨大，却无法想象它们竟如此高效，所有部署都是训练有素。加上黑压压地涌来的竟能将格拉顿河截流的样子，吓坏了驻守的数十骑林地精灵。
　　留守在驻地的西尔凡连半百都不到，除了撤退，根本不足以力敌！他们只能趁着半兽人的军队还未抵岸以前快马加鞭退出去。
　　率先抵达的座狼却让缠住了他们，咬死咬伤了十多只也严重拖慢了他们撤离的速度。
　　当伊伦和普利斯菲将最后一只座狼杀死之后，望着黑压压一片的河流，伊伦眸光一沉，便策马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奔到绕到精灵队伍的最后方。

　　“伊伦！你做什么？”普利斯菲勒马回头，对上她与平素完全不同的决绝之意，他的呼叫带着一丝惊恐。
　　专注地望着对岸涉水的生物，伊伦的语里有着坚决：“那些东西太快，我要将它们缠住，你先带着他们冲出去！”
　　“不，我受命要带着你回去！你若有损伤，瑟兰迪尔会杀了我！”
　　“国王不会，我受命要帮他寻找戒指，现在却在指挥精灵仓惶撤退，他大概不想再看到我……”
　　“在说什么鬼话！伊伦！”
　　“我会赶上来。”带着信心的微笑令普利斯菲一阵犹豫。“快走！”

　　普利斯菲交代了身边的士兵，便顺着她走过的路追上她。此时她已从坐骑的后面取出了焰光弹，点燃后扔到河岸处，耀眼的白光瞬时将视界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正从树桥经过的奥克斯们受了惊吓——他们惧怕光，继而连三的刺目的白光吓坏了它们，即使带头的奥克斯首领一再大声疾呼命令“稳住，不要害怕”，麾下却混乱起来，泰半还已抱头鼠窜地开始折返。
　　伊伦策马来到岸边，将刚才半兽人在对岸绑上依附在其他大树上的绳索砍断，之后更到树和树的衔接处欲将相连的绳索也一并斩断。普利斯菲还没得及跟上树桥，却见她所站立的树干被水底的撞击翻转——
　　两只食人妖在水底冒了出来，撞翻了伊伦所站立的那截树干，并将她困住压进了水底！
　　普利斯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奋勇的他此刻却被纷飞的箭雨牵制着，只能远远地着急呐喊。

　　此时，精灵的号角声在对岸响起——

　　有别于林地王国的节拍，普利斯菲的目光越过了漆黑的树林，再远处的迷雾山脉上，阳光在那里渗出，古铜色的铠甲在乍现的日光照耀下显得分外澄澈。
　　“伊姆拉崔（瑞文戴尔）……”
　　正当普利斯菲惊叹之际，援军已乘着风雨后乍现的艳阳，提着长枪居高临下地从半兽人军队后方冲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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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王在担心？”
　　“何以见得？”
　　“每当你眉心折起的时候，就代表着你相当烦恼。”女音带着柔弱无骨的绵软。
　　“那你觉得我在了什么烦恼？芙蕾达。”
　　“我可不敢轻捋虎须。”
　　银铃般的笑声，甜糯中流露着清纯，憨态中又夹杂着调皮的样子，和他见过的映像竟如此相似……
　　瑟兰迪尔的神态却是蒙上一层滤镜，以难以琢磨的语气回应道：“如果是你，我可以原谅——”
　　“国王……”她垂着目，变得恭敬，“您是在想，如果找到了索伦的戒指，是应该听从埃尔隆德的劝告将它毁灭，还是将它留为己用，对吗？”
　　笑意爬上瑟兰迪尔的嘴角，但没有抵达蓝眸内：“你真是朵温柔的解语花。”

　　“单独面见伊伦小姐之后，你便一直皱着眉，想必是她又惹怒了你。”芙蕾达叹了口气，“以她的固执，以她长年困在阿蒙兰角落的眼光，她一定是不赞成你持有至尊戒吧。”
　　他对上芙蕾达温柔的眸子：“那你觉得呢？我应该拥有索伦的戒指吗？”
　　“索伦的阴影无疑使人惧怕，即使他已经被打败魔多已经陷落……”提起黑暗魔君，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自己没有注意，瑟兰迪尔却看在眼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以最温纯的笑意：“可是恐惧不能让我置大局于不顾……”
　　“你认为大局是什么？”
　　“如果拥有至尊魔戒能让巨绿森林不再受外敌牵制，以后长治久安，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

　　北方森林领地的小姐告退之际，飒奥兹和加里安却同时出现勤王。
　　望着佛雷达得体地行礼告退，二精有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

　　“这种令人厌恶的日子何时结束？”飒奥兹的声音很小，却很容易落入到瑟兰迪尔和加里安耳里。
　　“据说待找到至尊魔戒以后。”瑟兰迪尔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飒奥兹微笑（皮笑肉不笑）：“芙蕾达小姐纯真善良，温柔体贴，是国王喜欢的类型。”
　　“真让我感动呵，”国王讥笑地回头，冷怼臣下的调侃，“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喜欢那种类型的？”
　　他们都退了一步，恭敬的行礼。
　　连日来，瑟兰迪尔的脾气比以往更阴晴不定。

　　“安都因河的污秽都清除了吗？”
　　算算日子，应该已经尘埃落定了，他从未失算过。
　　飒奥兹和加里安又对视了下，似是斟酌着应该谁来开口。
　　最后，飒奥兹报告道：“伊姆拉崔的和林地国王的军队前后夹击，已经将格拉顿平原的半兽人军队全数击退。伊姆拉崔的使节正在大殿等着你……”
　　看着眼前只有犹豫没有情感的脸，还有加里安欲盖弥彰的哀伤，瑟兰迪尔眼睛眯了起来：“埃尔隆德没有来？”
　　“可能会迟点，他正在格拉顿平原，还有事处理。”
　　那只婆妈的半秃最重视礼节，在林地王国的领土上大捷，他不可能不亲自来一趟联谊。若不是重要的事，埃尔隆德断不会久留在那里。
　　瑟兰迪尔心念一转，朝加里安问道，“伊伦和普利斯菲没有回来？”
　　“还……没有。”
　　如此简短却不明原因的答案不应一而再出自他臣下之口。
　　“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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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黑的树林之中，残存的半兽人围着身穿长斗篷看不出样子的巫师，瑟瑟发抖着。
　　“埃尔隆德……瑟兰迪尔……高傲的林地国王不一直与诺多们老死不相往来的么？呵……真没想到会有这个同盟啊。”
　　“大人，他们太让人措手不及！请你原谅……”
　　“原谅？”森冷地回身，他对上刚才说话的奥克斯。
　　巫师的脸朝着它，除了闪烁着冷酷的眸，它竟什么都看不见！
　　“那只该死的女精灵破了我的结界，毁了我的肉身！现在又叫来瑞文戴尔的军队阻止我们夺回至尊魔戒！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还要我原谅什么！”
　　奥克斯首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直至它被重重摔了出去，肝脑涂地，它的意识始终停留在最后的一瞥：它，它竟没有脸……
　　“复仇！我一定要复仇！”
　　“莫西大人，主人在离开的时候吩咐过，除了找回魔戒别再招惹密林，按照他的计划……”
　　“别想用主人的名义来命令我！”顷刻间，黑色的风刮起，砍落了近处好几颗脑袋。余下的半兽人吓得如鸟兽散。

　　“她死了，我们看见她沉入河底！”躲在树后的半兽人瑟瑟发抖，只求消解莫西大人的怒气。
　　“死了？”
　　“我们还找不到她的尸体，精灵们现也在全力寻找。”
　　一只普通的林地卫士精灵，却要出动巨绿森林和伊姆拉崔的兵力寻找？在想到南方那头白色巨角鹿只有她才能看见，莫西的眼眸便像充了血似的狂烈。帕拉达说的没错，他忽略了很重要的细节……
　　“找到她，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
　　“那……戒指呢？”哥布林首领簌簌发抖地问着。不管是主人的命令还是莫西大人的，好像听谁的都在违反另一个……“主人说过我们一定要找到戒指。”
　　“戒指就让瑟兰迪尔随便找吧。即使拥有它最终也并不一定能使他堕入黑暗，但那女精灵却可以……”
　　“我们要以她作为人质吗？”
　　“不，我们要凌虐她至死，再将她的尸骸送到林地王国面前。我要让那不可一世的瑟兰迪尔知道，唯一能与他意念相融的精灵遭到了些什么！这次，他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