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瑟兰迪尔Ⅱ： 昨夜星辰》亦雪yx

67、第58章

　　原本以为回到林道以南绿林中心的地方，会听见精灵们一如以往的嘹亮歌声，还有快乐无忧的群居生活。
　　然而，进入新都之后，他们所见的气氛比阿蒙兰的更为凝重。
　　这里陷入了紧张的备战中，到处是铁器打磨和较量的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一首首铿锵的战厥，偶尔会听见一两句带着愁绪的离别辞。

　　属于战士的嗅觉让他们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扎伊卡带着戒备护在她旁边，低声道：“如果遇到辛达突袭，你立即登上白驹直接往西方逃，直奔萝林不要回头，我负责殿后。”
　　伊伦倒是被他杯弓蛇影的举动吓到了：“他们不会这么做，只是在备战。”
　　“巨绿森林的腹地，需要备战什么？”
　　她朝着远处筹备后勤的地方指了指，哪里堆着一车又一车的精灵饼干：“是远征。”
　　解答扎伊卡的同时，也陷入了更多疑问中。
　　远征？
　　为什么要远征？
　　去哪里远征？

　　阿蒙兰的守城卫士回归，他们在使者引领洗尘后的便直接被安排觐见欧瑞费尔。
　　伊伦没有想过，再碰面时会是这种情景。
　　她和扎伊卡众精灵被引领进入新的精灵大殿，而王子瑟兰迪尔正从殿门走出。
　　他一直听着下属的报告，低垂着眼。
　　就这样擦肩而过。
　　没有多余的问候，没有关怀的言表，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汇。
　　只是在她行礼的时候略微颔首，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过她，就像陌生人一样。
　　久违一千多年的重逢，轻描淡写，平静无波。
　　“还好吧？”待瑟兰迪尔和他的随从走远，扎伊卡在她身边询问道。
　　她回以微笑，带着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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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改变了很多，伊伦。”欧瑞费尔上下打量着她，像是久别的父亲嘘寒问暖般叨念着。
　　她的眉眼沉淀内敛，动作机警利落，看着就是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不再是昔日怯懦的小公主了。
　　“你却没有改变，时光并未在你身上采走一分一毫的风采，国王。”
　　“就是一千多年都没有长进过，对不？”
　　“一样的诙谐幽默，爱自我解嘲。一样的慈和面善，包容一切，受爱戴敬仰。”
　　“我很荣幸，却不能让你留在身边。”
　　听着落寞的声音，她半跪行礼正式的礼仪，道：“陛下，很抱歉，我没能守住阿蒙兰。”
　　“事实上也不能再守下去了，你已经在那里虚耗了太多光阴。伊伦，你有着更重要的事。”

　　她的心紧缩了下：“什、什么事？”
　　“有些东西，也许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望着坦荡荡的眼睛，她还是不明白他说的。
　　“王位，权力，这片土地……”
　　“国王？！”她震惊莫名。
　　“我们即将加入战争，远征魔多。”

　　战争？
　　望着欧瑞费尔洁白无瑕的侧脸，她有些怔忡。
　　在漫长的岁月里，她一直都在做这件事，很久很久了，到现在已经快要忘记和平的日子是怎样的。
　　此刻身处最安全的国土，她的家，国王却说，他们要去战争，言辞间透露着生离死别的况味。

　　“邪恶像剧毒一样渗透着整个大陆，只有的将它清除出去，才能迎来真正的和平时光。吉尔加拉德和埃兰迪尔在呼召整个中土的人类和精灵，缔结最后的防线，形成同盟，击倒残酷的戈索尔。”

　　残酷的戈索尔，像恶鬼一般狰狞的索伦。
　　“听说，他从努曼诺尔的神庙下坠，失去了完美的肉身后重铸了心的躯体，现在的样子犹如凶神恶煞……”
　　“或许他本该就属于这种面目。”
　　往日安纳塔真善美的回忆犹如极大的讽刺。
　　想起一千多年前伊瑞詹的日子，那段回忆似乎已经可以完全舍弃——因为当中没有一丝是现在的真实了。

　　“索伦是个可怕的对手，为了胜利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连以真善美的肉身引诱努美诺尔国王都能做得出来的邪煞，他已经丧失了迈雅的自尊和道德底线，非正直善良的精灵可以抗衡。
　　“伊姆拉崔聚集了大军，这是自瓦拉点召大军讨伐安戈洛坠姆之后最强大的阵容。”洛斯罗立安的军队也在此集结。
　　“据说，魔多半兽人的数量犹如恒河沙数……”
　　“各个领地的兵力都倾巢而出，巨绿森林也将出动九成兵力。届时，我和瑟兰迪尔都将踏上远征的路途。”
　　她浑身一颤。
　　“现在你回来了，正好守住家园，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你当然可以等待我们全身而退，但假若有意外……巨绿森林也后继有人。”
　　欧瑞费尔字字皆出于肺腑，直接将他的想法说出，却让她几近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陛下，我从南方回来，并不是为了这个。”
　　如果失去了欧瑞费尔和瑟兰迪尔，还有那些与她出生入死十七个世纪的姊妹弟兄，她孤零零端坐在可笑的王座上有何意义？
　　他却笑得分外温柔：“一切都是为了绿林。”
　　“这种决定瑟兰迪尔决不会同意。”
　　“他已经同意，从他命令弃守阿蒙兰勒令不回来的精灵要予以放逐的时候，否则你又怎么会如此轻易死心弃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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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阳光洒满林路，令她想起洛斯罗立安金色的梅隆树。
　　很多年前，她总在的金色森林的树荫下游荡，感受伊露维塔庇荫和宠爱。
　　巨绿森林则不同，据幼年父亲说起的森林起源中，她的出生之地远古时代是被米尔寇诅咒下陷落的，昔日贝尔兰大陆被众神诅咒陷落，就剩下罗马尼安得以幸存，这便是巨绿森林的起源。
　　然而，不管在洛斯罗立安有多么舒适多么幸福，哪怕曼威之风是多么温暖和煦，哪怕梅隆树下的影子有多么美轮美奂就如瓦尔坦挥洒的星星点点……再多再多，也比不上在绿林交错盘桓的树根中徒步漫游的自在和畅快。
　　每个人的家园，哪怕在外界看来再糟糕，它也是绝无仅有的天堂之地。
　　为了它，甚至可以不惜一切去捍卫，不计生命去守护。

　　失落的阿蒙兰已非昨日，那一场场的血战，周遭被黑暗吞噬蚕食，花草树木被哥布林吃光耗尽，天空被灰色的雾霾遮蔽，战友失去了一个又一个。
　　童年回忆之地，在一千多年间已成为了恐怖与死别的帷幕，不断奏响出血与泪的乐章。她常常在想象绿林该有的样子，直到来到新都才更珍惜眼前的美好。
　　参天的山毛榉树上，看着太阳和月亮的起落，看着繁星铺满宙宇。只是简单的呼吸和感受都能让归乡的游子感动满盈。

　　“能与我跳一支舞吗，美丽的公主？”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她从瑙拉格弥尔的光芒中回神：“达拉尔？”

　　木讷的精灵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向来明哲保身的他竟一反常态提出邀请，这种转变让很久没有融入团体舞的女战士措手不及。
　　“还以为……我不在受欢迎之列……”
　　“今非昔比，公主殿下，你是我们最敬重的精灵。”他还郑重其事行了正式的代表尊敬的礼仪。
　　敬重？也许。她已经快三千岁，迈向老精的行列了吗？可是……精灵的记忆就真的如此糟糕？他们都忘记了那些关于她的流言了？
　　“三百个西尔凡，在你的带领下坚守阿蒙兰一千七百多年，无数次阻挡敌人穿越南方防线的计划。也正因如此，绿林这一千多年来得以休养生息有所繁衍。”
　　若在一千多年以前听见这些，她定会感动得泪眼婆娑不知所措，但是如今，两千多岁的她已经可以控制住卑怯的情绪，直面尴尬或忐忑的种种——“谢谢你的认同，达拉尔。这是我的职责，我答应过国王和王子，守护好那个地方……可惜……”它还是失陷了。
　　“撤离只是早晚的问题。”达拉尔说着的同时，精灵们的歌声渐趋和缓，这支舞也即将结束了，“我只是想代表其他战士还有林地精灵，表达对你最由衷的谢意以及对以往冒犯的抱歉之情。请你相信，再也没有任何精灵对你所做的事存在半点质疑，只有深深的折服。”
　　刚才围着篝火的舞蹈已经完结，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围拢了一圈热情的精灵，簇拥着她献上五颜六色的小花，其他回归的战士也是如此接受着这种令人感动的致谢礼。

　　烟火带着澎湃的热力冲向苍穹，爆出最炫目的火花，坠落在他们四周，燃亮了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