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一章 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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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背叛了我，阿拉塔！”索伦咬牙切齿：“你在戒指里面做了什么？”
“禁咒，它就像水蛭一样吸附在宿主上，吸食他的力量。”
乍闻力量会被吞噬，魔王神色更形焦急——这不是他创造魔戒的初衷，如果精灵之戒意味着反噬，他宁可毁了它。只是他不懂阿拉塔为了约束他的力量手段竟如此激烈：“你知道使用禁咒对埃斯塔力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被梵拉唾弃，但我从离开维林诺开始，就没打算要回去……我已不再信仰任何事物。”蓝袍回答极为平静。
“你想要什么，阿拉塔？我是你的哥哥，你现在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精灵置我于死地？”
“我不会杀你，你的崛起被埃努的乐章所预示。但我可以吸取你的力量为我所用。”她仰首正视他，眼中已不复昔日的尊尚恭从，只余下摄人的光。
索伦迫不及待地甩手，急于摆脱精灵戒指的束缚。
他想杀了她。是的，他应该在再遇见的时候就杀了她！可是，禁咒只有施咒者才能破除——
“如果你想得回昔日作为埃努的力量不被现在的凡胎□□制约，大可不必如此，我可以帮助你……我可答应你一切的条件，只要你肯罢手。请你……阿拉塔，我以安纳塔的身份恳求——请告诉我你想要的……”他说得情真意切，俨然一副哀兵之姿。
随着璀丽吸食索伦，源源不断的能量输入蓝袍体内，蓝袍原本紫色的瞳慢慢变成血红。
“你真的愿意答应任何条件？”她的微笑有着难掩的着魔。
“我保证。只要你肯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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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力睁开眼睛——
不知从亘古亘今的飘渺中穿梭了几轮，已忘却今夕何夕。魂牵梦萦的蓝色眸子近在眼前，如天空那颗最亮丽吉尔伊斯帖尔之星，点燃她的希望之光。
“瑟兰迪尔……”原以为，与他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可是当他那样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她只可相顾无言，无语凝噎。
“麻烦精，你总是让我踏遍万水千山……”他的语调充满着责备，却以宠溺的微笑看着她，为她挽开乱了的发。
回忆的芳醇扑面而来，渲红了她的眼：“安纳塔已经死了，他杀了凯勒布理鹏，伊瑞詹毁了，精灵都死了，摩列达变了……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我知道，都知道。”
“是不是到了最后，所有的美好都终将燃尽？过往的情谊皆留不住？为什么……”
哀伤溢满他的眼底。
“我很抱歉来晚了，让你在恐惧和绝望中渡过了漫长的日子。”
“对不起，你还是来了，是我拖累了你，让你身陷险境……”
他和她不约而同开口，也同时止住了话。彼此都听到了对方要说的，心照之下，重重波折，历尽艰辛，之前的痛苦煎熬也都不再重要。
想起刚才插入他腹部的匕首，她急忙查看他的伤势，幸好他巧妙地利用斗篷的遮盖，刀锋只刺入了一小段，并没伤及骨肉和内脏。“明知道我被戒魂所控，你为何故意被我所伤？”
“摩列达通过真知晶球与我联系，她说要摆脱索伦的操控，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要是我真的杀了你呢？”
“那也无妨。你知道怎么可以找到我。”他指的是她可以西渡到达维林诺寻找重生的他。
她心口一热，泪肆意流淌。“就连璀丽也拱手送给索伦吗？没了它，以后的巨绿森林将难以抵挡邪恶的侵袭……”
“当然，作为明察秋毫的商精，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半自嘲地呢喃。望向远处正在对峙着的魔王与蓝袍巫师，瑟兰迪尔脸色变得森寒：“如果璀丽能让索伦走向毁灭，我也不介意送给他作为安魂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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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全身而退，但是要答应我三个条件。”蓝袍深思着开口。
索伦的表现无比诚挚：“你要什么？阿拉塔，我承诺，我都答应。”
此刻瑟兰迪尔和伊伦，还有战斗分散后又归来的飒奥兹慢慢汇聚在摩列达身后，小心翼翼地留意着魔王的举动。蓝袍提出了她的要求：“第一，滚出伊利雅德，立誓从此不再踏入这片土地。”
“我当然可以做到。”
“第二，将你的力量分半予我。”
精灵们面面相觑，都不能置信巫师会提出这种要求。“摩列达……”伊伦唤着她，却被瑟兰迪尔阻止了。
“分一半？”魔王的发音是咬着牙齿发出的。“你不是不稀罕力量吗？为何却要索取？”
“我从来不是正义使者，我只是预言的见证者和维护者。”他们从不知道，她也可以道尽华丽而又令人无从反驳的理由，“黑暗魔君索伦，你现在的力量太强大了。只有将你的力量削弱，这片土地才得以宁静。也只有从誓言上制约你不在踏足这里，其他生灵才能得以在此安身立命。”
“这是勒索。”
“不是勒索，你的力量正流向我，难道你没注意到？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我的哥哥迈荣——安纳塔。”她露出浅笑，正中下怀的算计。他从来不知道阿拉塔竟有这种面目，城府深藏，机关算尽——精灵们也不知道，他们正错愕极了。
“如果我不同意，即便是大义灭亲？”索伦嘲笑道，他自然最懂得答案，“那第三个条件呢？”
“第三，”蓝袍巫师看向瑟兰迪尔和伊伦，幽芒一闪而过，“你与林地王子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从此不能再觊觎璀丽的下落，但我向你保证它不会对你日后产生威胁。”
“说得真好。我的妹妹真像梵拉所预期那样普度众生的样子。”索伦笑不可仰地仰头，半晌以可笑又鄙视的目光看向摩列达：“我以后都不会再找这只辛达的麻烦，这点我可以百分百保证——只是你如何保证日后？除非……难不成想据为己有？”
“它归我所有，你才会放心，不再找那些昆迪的麻烦。实践这三个条件后，我将不再干预你对这里的任何事。即便千百年后你仍要将所有美好燃尽，我也不会再阻止。”
“等等！摩列达，你确定要放走他？我可不会同意。”瑟兰迪尔不由分说地上前，语意坚决。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她看着他，没有试图说服的样子，却意味深长：“但是你无力阻止……”
蓦地，瑟兰迪尔动作一顿，身体立即不能自制地跪了下来。伊伦和飒奥兹大惊失色地跑到他身边搀扶，他们才发现，刚才被匕首刺穿的腹部血液是凝固了，但那些血块竟是黑色的，散发着阵阵恶臭……
“瑟兰迪尔……”
“王子殿下……”
怎么会这样？！看着他口中不断吐出黑血，伊伦被吓得魂不附体。
“匕首有毒，蚀心之毒。”蓝袍淡淡地宣布。
飒奥兹红着眼瞪着伊伦。
“原来你早知道了，阿拉塔。”索伦露出纤尘不染的笑意，“我不是跟你保证过以后不会招惹他么，关键是他要撑的过现在呵……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他必死了？你以为只有你一个埃斯塔力才懂得使用巫术禁咒？”
“我的哥哥一直神通广大。”另一个埃斯塔力……这个词汇没有传达到手忙脚乱的精灵脑里，但摩列达却记住了。她扯了扯嘴角，喃喃念了串咒语，一直箍着魔王指上的璀丽松开了，并“嗖”地回到她手里。
“你可以带着你的乌合之众回到巴拉多了。”
像是被掏空一样，索伦步履踉跄了下。他的力量被吸食泰半。看了看悲恸的精灵——他的宿敌瑟兰迪尔，他曾经眷念的正声嘶力竭挽回爱人的伊伦，还有一语不发默默垂泪的随从，魔王心里总算有了丝快意。
“你会离开这个地方？”临走时，他转身向蓝袍追问。
“是的。”
“不再干预我的任何事？”
“是的。”
“记住你的承诺，阿拉塔。但愿我们永无再见之日。”
他阴狠地凝视蓝袍巫师摩列达，最后骑上黑色的战马，带领着他的残兵败将离去。
至于那些精灵，包括伊伦，他自始至终都没看一眼——他从来不顾精灵乃至其他生灵的消逝，对他来说只有阿拉塔尚存一丝亲情，但而今已被毁成灰烬。从此以后，索伦即便是索伦，残酷的戈索尔，没有半点留恋，也没有任何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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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逐渐陷入黑暗，杳无止境。
没有光，没有温暖。
即便她的手始终握住他的，从没有放开过。
体温在迅速抽离肉身，他只看到模糊的身影，和那犹如宝钻的眸子。欲抬手抚摸她如玉的容颜，安慰她，叫她别再哭了，可是喉咙被那些腥臭的血液咽着，更无力抬手触碰挚爱。
将死之时，方觉平日简单轻易的动作都做不到。厮守的每个时刻，都弥足珍贵。可惜，一切都在消散。回忆的，所拥有的，还有爱——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万物归于虚空，眼前只有流萤星光，盛载着飘渺的魂，他看到西面天边泛起的圣光，呼唤着他……耳边清风略过，从未如此心旷神怡，只是当心碎的悲鸣隐约传来——
伊伦紧紧拥抱着他，像是要透过他的躯体抓住什么，可他的双眸始终紧闭，体温逐渐散失，只徒留她独自垂泪。
“他要走了。”摩列达清冷的声音传来。
“不——”她心碎低呼。
强光一闪，飒奥兹朝蓝袍巫师发起攻击的利剑瞬间化为碎片。
“背信弃义的巫师！”
“背信？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们什么。”摩列达已今非昔比，即便她自身的迈雅的神力仍被困在人类脆弱的肉身当中，但由于吸食了索伦的力量，一般的攻击已无法伤到她。巫师没有理会蓄势待发的飒奥兹，她一步一步朝精灵走近，看着手中璀璨的绿光，眸中尽是迷惘和不舍。那绿色的幽光吸引着她，仿佛一直呼唤着她那般，令她移不开目。
“伊伦，我可以帮你。”
这句话是对伊伦说的，脱口而出之际，连摩列达自己都感到意外。
蹲身查看瑟兰迪尔的伤势——他的脉搏已没有了波动。但是她的神采却充满着无比的自信：“不过前提是你得相信我。”
信任此时对于伊伦来说已是何等艰深的课题。尤其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背叛了正义的蓝袍巫师——她就在刚刚以索伦的力量为交换条件放走了他，甚至明知道匕首涂了剧毒也不曾提醒过他们……
她抱着他的身躯不断后退：“走开！我再也不会相信埃斯塔力的谎言！带着你的虚伪与贪婪，滚出伊利雅德，滚出中土……”
巫师却无比平静：“我可以救活他。”
伊伦一怔，对上摩列达紫红的眼睛，那里盛开着朵朵彼岸之花——
“璀丽的力量可以救活他，我可以救活他——但我有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