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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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五十五年，嘉亲王奉命迎娶乾隆钦点的秀女钮祜禄绮雪为侧福晋。
钦天监选了定婚吉日，乾隆便命内务府大臣率人赐了很多首饰、衣料、日用银器等仪币给绮雪。给侧福晋家的彩礼则赐了狐皮朝服一件、薰貂帽一顶、备鞍马一匹、以及手巾荷包等配饰给恭阿拉，衔珍珠的金耳饰三对，狐皮袍一件，獭皮六张，雕玲珑鞍马一匹则是给海佳氏的。
皇帝御赐彩礼，可是天大的喜事，受礼后恭阿拉率子弟在中阶下以东朝皇宫行三跪九叩礼，海佳氏率女眷在中阶下以西行六肃三跪三拜礼。之后内务府备酒宴五十桌，羊三十六只，饽饽桌五十桌，黄酒五十瓶到恭家招待亲友设宴庆祝，还派来南府学艺处的乐师助兴。
嘉亲王大婚，虽说是娶侧福晋，可也算是朝廷的一大喜事，再加恭阿拉朝堂多年人缘不错，定婚日公侯贝勒、内大臣、侍卫等等，只要是不当班的，都来恭府道贺出席宴会。
作为准新娘，绮雪已经累得够呛，本来选秀那几日磨磨叽叽就已让她又疲又累，而又是跪又是谢又是摆宴席，结果，如此热闹场面，却仅仅只是定婚宴。一想到成婚那天繁琐的规矩礼仪，她就有些退怯了。
海佳氏在成婚头两天，便请了个父母儿女双全的有福嬷嬷给她开脸，小小的双丝线，在她小脸上强拉硬扯的绞，却只为是要将她额上的绒发去掉。还好，脸上没有多余的汗毛，否则，直接毁脸了。
还不能喊疼，才喊了两声，就被那嬷嬷训斥了一顿。说出嫁要有出嫁的样子，出阁的女子一定要开脸，如果忍不了这点疼不开脸，不知情的人还道她是闺阁私奔的小女子。绮雪除了“呵呵”，不知该说什么了，咬牙硬生生的受这罪过。
不止如此，在她成婚那日，从睁开眼起饭就没吃上一口，丫鬟们只时不时的在她说饿的时候拿些点心给她吃。水更是不给她多喝，不许如厕，直接是要她便秘的节奏。海佳氏说了，这是习俗，名曰煞性子，不止意谓女子要品貌端庄、温柔贤良之意，更为了水为阴，防止成婚日阴阳错乱。
绮雪或因前世的记忆，又打从小在宫中长大，明白谦恭温顺的好处。可是，这性子要煞，也煞不到她头上啊。总算到底是在自家，委屈着哼哼两句，海佳氏就赶紧命人送茶给格格解渴。
末了，海佳氏亲自帮她穿衣整装，又说道：“在额娘这里，还可以使使性子，可到了王府，便由不得你了。”说毕，便谨慎地告诉绮雪，虽说满人还有个习俗，到了夫家夜里要乘丈夫不注意，将自己的东西比如手绢、鞋子等物压在丈夫鞋子上面，这表示日后不会被丈夫欺压，可到底丈夫是阿哥，是王爷，比不得民间男子，叮嘱她切勿做此出格之事，以防获罪。
这些满人习俗，绮雪知晓的并不多，对此不以为然，笑着答应了。临近傍晚，吉时已到，绮雪身着礼服，带着锦绣锦棠两个丫鬟出阁，坐上正红双喜字八人抬红缎大轿，轿内还悬挂有用红黄两色丝线连接在一起的两面镜。
在父母的祝福泪别中，太监抬起轿子，执贴双喜字的红纱灯笼和火把在前引路，仪仗队、内务府总管、护军参领分别率属官与护军前后保护。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自始出发前往嘉亲王府。所经道路早由负责安全的步军统领衙门提前清理街道，派兵秩序维持。路两旁只见百姓们站在官兵外围，嘻嘻哈哈地看着热闹。这样的阵仗不可谓不奢华，堪比当年永琰做阿哥时迎娶嫡福晋的派头。只因此时的永琰已是亲王，迎娶侧福晋自是讲究更多一些。
到了嘉亲王府，仪仗撤去，女官随轿在侧，又有总管喊着“请新郎箭射新娘”。坐在轿内，隔着帘子，依然能清楚地看到张灯结彩的王府门前同样身着礼服的永琰，浅浅的微笑、挺拔的身姿、高贵的气质，是那样的引人注目。这个人，只要拜了天地，喝了合巹酒，就真正的成为她的夫婿了。
永琰举起弓，象征性地朝轿帘拉了三次弓，之后女官便掀帘扶绮雪下轿。头盖喜帕，身着礼服，举止娴雅地朝永琰走去，周围亲友传来的是满满的祝福。一步一步走向永琰，绮雪眼中却忍不住泛泪，前世的父母知道她的女儿此刻竟享有着这样荣耀的婚礼么？
眼泪滴在了手中所持的苹果和玉如意上，左右搀扶着她的锦绣和锦棠见状，连忙将绮雪的衣袖往前拉了拉，暗暗拭去那眼泪。
永琰却眼尖地瞧见了，新娘出嫁总得哭一哭，这本是习俗，他只笑了笑，给了绮雪一个温暖的眼神。之后，有命妇递给绮雪一个装有五谷杂粮的宝瓶，然后在女官的指引下跨过放置在门坎上的马鞍，赞礼官大声喊着：“新人跨马鞍，岁岁保平安”。
彼时喜堂内外已站满了人，有小孩欢笑着拍手鼓掌，女官上前导引，两人步入喜堂，在家人亲属朝臣本旗族人的见证下，拜天地、拜圣旨、拜长辈。赞礼官喊到“夫妻对拜”时，绮雪忽然有些怔愣，永琰的妻是青瑜，她到底只算是妾，不过是由皇帝亲赐的侧福晋，比较体面罢了。
总算，拜堂仪式完成然后是送入洞房。绮雪很紧张，竟有些不敢挪脚。被女官搀扶着，宫女丫鬟随侍着，走在永琰的身畔，缓缓地穿过热闹的人群，进入嫡福晋已命人收拾准备好的王府以东的清漪院。
王府规矩，府内住所，嫡福晋住园，侧福晋住院，格格侍妾则住楼阁馆等，依嫡庶尊卑居住。她是侧福晋，自是要住院子，虽比不得青瑜的园子大，也是楼阁馆的两三倍。
绮雪并不在乎住处大小，她只怔怔的在心里默想着，清漪院，便是她未来五年要住的居所，五年后永琰为帝，却不知她存在于历史的哪个角落？宫中后妃，哪一个是她的存在？未来命运又是否滚入到历史洪流里？
婚房布置得很喜庆，房内黑鸦鸦站了一大片人，绮雪被搀扶着坐在床上。隔着红盖头，只见命妇笑眯眯地将秤杆递给永琰，笑道：“请新郎拿起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永琰接过秤杆却不忙着挑喜帕，他盯着红盖头，过了一会儿，忽然悠悠地说了一句：“我终于能看到你了。”
在绮雪的怔愣中，红盖头被挑起，永琰热辣的目光望着她，嘴角微扬，一脸笑意。她想起以前时常的找借口躲避他，在延晖阁选秀时也只是匆匆一瞥，当真是直到今日，才终于瞧见了对方。绮雪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永琰的眼眸，双颊飘起的红晕在众人看来，也是新娘子害羞罢了。
欢笑声中，永琰坐在了绮雪旁边，由长辈姑姑把他的右衣襟和绮雪的左衣襟交叉打结。接着就有女官奉上合卺酒，待两人交杯后，又有女官奉上喜面，命妇说这是子孙饽饽，一定要尝尝。
绮雪早就肚子饿了，接过饽饽，哪管什么淑女形象，张大嘴就狠狠地咬了一口，囫囵吞枣地嚼着。但她没有咽下去，半生不熟的饽饽咋吃啊。
这时，早有围观的亲友笑呵呵地朝她发问：“生不生？”
绮雪难忍难吃的表情，面对周遭这些看热闹的家伙们，真是想吐又不敢吐，只能愤怒地说道：“当然生了！”心里则暗想着，该死的，是哪个厨师做的这么难吃的喜面饽饽，明天看她怎么整治，居然敢让新娘子出糗。
听到她说“生”，大伙儿都高兴得直欢呼，命妇笑着道：“祝侧福晋早生贵子，祝王爷多子多孙，千孙百代！”
绮雪似乎才反应过来，赶忙望向永琰，却见他只是象征性地咬了一下，随即那饽饽就放回了喜盘。只有她，手中还捏着咬下一大口的饽饽。
黑线立时划过头顶，原来这就是母亲来时告诉过她所谓“子孙饽饽”。唉，都怪她当时不专心，耳朵听着，心里却想着如何跟永琰洞房这样的大事。永琰也是，都不会提醒她一下，瞧瞧他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到底是有多高兴啊。
她的身体才有十四岁，永琰却已是三十而立的青年，新婚之夜该如何过，真的很头疼。
所有人都退下了，就连值夜丫鬟都被绮雪给赶出外屋。无论洞不洞房，都不愿被外人瞅着听着，好歹这是最机密的闺阁私隐。
盛气凌人的将丫鬟赶出去，可面对永琰，她却露出了娇羞怯懦的神情，甚至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永琰轻轻地托起她的下巴，凝视她良久，忽喟叹道：“若非皇阿玛恩典，大概此生当不能再见小雪你了。”
小雪？绮雪微愣，除了父母，永琰是第一个如此亲昵称呼她的人，却不知他和别的女子洞房，是否也是如此。
“是我不对，不该拒你于千里之外，不该自私任性，辜负你的感情。”绮雪既愧疚又充满感激地道：“幸好最后皇上将我赐给了你，若是别人，绮雪宁死不嫁！”
永琰眼睛一亮，食指覆在绮雪唇上，微笑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既然我心里喜欢着你，自然不允许你有任何的不好。”
绮雪被他指腹碰唇，竟然全身一颤，似有电流激过，令人说不出的愉悦。
“永琰，这几月我如此对你，你何故还要对我好？”绮雪垂下眼睑，不想让心里的欢愉表现在脸上。“曾听人道，皇上有心将我指婚给十七阿哥。永琰，假如我真的要嫁给他，你会怎么做？”
永琰拥着绮雪的肩，暖暖地道：“我相信那几月你对我避而不见，是心里一时没想明白，我也从来没想着要放弃对你的爱。无论皇阿玛要如何指婚，我都会想办法去求他改变圣意。”
绮雪感动地靠着永琰健硕的胸膛，鼻间似有若无地传来男子独有气息。“我承认我的心眼很小，除了青瑜姐姐，眼里容不得你对别的女子好。只要一想到你身后的那一大群妻妾，我就害怕，我怕你对我只是喜新厌旧，怕你迟早有一天会不要我。”
“傻瓜，我怎会不要你，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一生我都会爱你、信任你。”永琰说着，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淡淡的话语里隐藏着浓浓的恨意。“不过，真没想到和珅会帮忙说好话，我倒有些意外了。”
绮雪目前最怕的就是永琰把注意力放在和珅对选秀的帮忙上，偏生还不能表现出敏感紧张，就怕越描越黑。“我也没想到那天和大人会出现，更不知皇上竟然会让和大人帮忙挑选。想来，和大人最顺皇上心意，必是知道皇上有意将我指婚给你，想要趁此机会奉承你吧？”
永琰冷笑，“和珅是什么人，哪里需要奉承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嘉亲王。”
绮雪怕他再想下去，倒真的因此恨极和珅，恐日后更加麻烦。连忙撒娇地搂着他的脖子，轻喊道：“新婚夜，不谈政事。”
被绮雪这么一搂，永琰果然扑哧笑了起来，拥着绮雪顺势往床上一倒，双双躺了下去。
见永琰来解她的衣服，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到底如此纤弱的小身板，顶得住永琰的惊涛骇浪吗？而且，从她观察得来，小小年纪，身体还没长开就有孩子，最后只会是对孩子的不负责。早夭，体弱多病，在这个古代大多不都因母亲在怀孕时身体还没发育好的缘故么？
她可不想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做好优生优育的工作，给孩子最好的生长条件。
所以，可不可以跟永琰说，至少等她长到十七八岁了再行周公之礼？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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