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剑+剑三] 羹蛇汤》曲中论

8、第八章

　　“诶，庄主去圣教参加仪式了，真有那般好吗。”

　　“那当然，这大典五年才一次，庄主作为教主妹子和大圣的守护者自然是风光得很咯。”

　　“喂喂喂，你说庄主这小郎君呆这呆这么久了，怎么半点没动静。”

　　“别随意乱猜，教里谁不知道齐护法和庄主打小就好。”

　　远处的侍女送了吃食叽叽喳喳围在一团议论，庄主带着一批人和那汉人走了，留下些天真烂漫的侍女，话多得很。

　　夏雪宜便与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五毒教总坛驶去。

　　何红药乘着软垫，珠帘晃荡，白绸伞盖，教徒抬得稳当，手捏着异果，唇齿间的汁液看上去分外诱惑。

　　见夏雪宜往这边偷偷地看，红药也不避讳，回颜一笑。肤白红唇，夺目生光。

　　夏雪宜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地跟着人马走着。

　　记忆里那女子出发前的神情历历在目，懒懒地瞥过自己，声音像断不了的水，缠绵娇柔，说出的话却意外果断。

　　“夏郎来我五仙教什么意图自己自是清楚，我为何要帮你你半点不用想，我想助你便助你。”

　　也许见他有些犹豫，她又是说得柔软婉转：“夏郎，你难道不清楚我是怎样的人吗...当然是害不得你。”

　　夏雪宜不认为别人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可何红药偏偏行事诡异得好像偏凭自己喜好，他不信她无所求，但这人硬是说自己定要帮他，恼的是他根本猜不出她的意图。

　　说自己窥视那峨眉派，也只是看看何红药到底能为自己做到几分。

　　不是自负，而是多年摸爬滚打，有时见江南美人红袖相招，添香垂青，他都来者不拒，温柔女儿乡，有时的确是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有时为了躲避仇家藏身青楼，也与那些女子狎笑作戏。再来这路上，丽江的神秀，滇池的烟波浩荡，夷女风情他也见识不少。他自认对女子心理揣摩一二。他和何红药虽是见招拆招，但他不信这人对自己半分好感都无。

　　可到了现在…

　　他倒真的不知道了。

　　不管了，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愿意帮就帮，不愿意，这仇换个法子也一定要报。反正他要的蛇毒已经到手了——

　　何红药猜不着他心思也没那功夫猜，只想着到时见着哥哥，该怎么把夏雪宜给圆过去。

　　令人遗憾的是，她的兄长与此同时，却知道了夏雪宜。

　　“你说红药带了一个汉人来圣教？”座上的人玄色衣袍，眼中怒气可见，“汉人多狡，红药莫不是被骗了。”

　　“教主莫要动气。”一旁苗女打扮的艳色女子细声劝慰，又反头对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人问，“那汉人可叫夏雪宜？”

　　那人瑟瑟一抖，抬眼瞄了眼那女子，见她一双杏眼直直看着自己，嘴角含笑却莫名感到一股冷寒，连忙低头，道：“回圣女大人，是夏雪宜。”

　　何青藤不禁疑惑：“茴香你识得这汉人？”

　　蓝茴香正不解，见何青藤问自己，答：“蚩尤上神曾托梦于我，会一名叫夏雪宜的青年临五仙圣教。”

　　蓝茴香是五仙圣女，按理说是通神灵的，何青藤也深信不疑，忙问：“于教是福是祸？”

　　蓝茴香好像不愿多答，闭口不言。

　　书上的情节可没提到夏雪宜亲自来五毒教偷圣宝，这又是怎么回事？而且怎么红药还是遇上夏雪宜了？难道自己记错时间了？蓝茴香若有所思。

　　何青藤见她不说，不免有些气恼：“难不成这夏小儿让你都迷了魂？”

　　不，是让你亲妹子失了心。蓝茴香吐槽。

　　她娇娇地笑，腻在何青藤怀里：“哪有教主你让我心肝疼。”

　　地上那人早已识相地离开，蓝茴香只觉得自己被吻得七荤八素，脑海里腻腻乎乎。才恍恍惚惚想着，何红药也是自己未来的小姑子，怎么说也不能看她误入歧途。

　　何青藤察觉到她不专心，探手捏过她腰上软肉。

　　“啊...”蓝茴香一阵娇呼，心底暗骂，为你妹妹想东想西，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这边何红药等人毫不知情，夏雪宜也不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被算计上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沿路有五仙势力内的驿点，范围里的客栈也大多数是五仙的管辖内。何红药倒没多大感想。

　　这一路颠簸，自然也就赶在圣教仪式之前到了五仙教。

　　也自然看到面色不太好看的教主兄长，和一脸高深莫测的内定阿嫂。

　　何青藤在寨口迎着，背着手散发一阵煞气，蓝茴香虽然站在他身后着笑脸盈盈，何红药觉得好像也哪里不对，正要下辇迎上去。

　　才发现他们俩居然都看向的是一旁随众的夏雪宜！

　　红药一惊，不知哪出了差错，便扬笑迎上：“阿哥这好大阵仗，还和嫂...圣女大人一起来了。”

　　茴香听她故意口误，杏眼一瞪：“倒调侃起我了？怎的不解释解释那个俊俏的汉人又是哪回事？”

　　俊俏一词听得何青藤心里窝火，看夏雪宜的眼神更是不善。茴香乐得何青藤如此，最好还痛下杀手，绝个后患。她向来与红药亲，知她日后悲戚，自然一直想法子帮她断了。

　　这真的是命吗？自己做了这么多努力，夏雪宜还是出现了？蓝茴香想，不，还是有不同的，起码夏雪宜不该出现在五毒教总坛内，自己做的努力还是有一点改变的？

　　“哥哥！圣女大人！这汉人是夏雪宜，我见他晕倒在路上，又觉得他人颇为投缘，想来汉人对我五仙也有些微词，正好是圣教仪式，我倒要带他来看看我们五仙是何等威严！”红药上前一步，声音清亮，话语间义正言辞，竟让人挑不出错。

　　蓝茴香鬼才信这些话，更是放肆打量起夏雪宜，想要看看这传说中的主角到底是哪般模样。

　　何青藤以为蓝茴香看得发呆，心下气恼得很，但教众在后，也没声张，向红药点头示意回教。

　　红药压下心中的困惑，领着人回教。想起兄长莫名其妙的眼神，红药又不放心地把夏雪宜的房间安排在自己的隔壁。

　　她不知道的是，兄长脸更黑了。

　　蓝茴香心里却又有一番计较，打算再观察一阵子。

　　但其他人却有意见了，比如齐云璈。当晚就抄起武器就杀向红药隔壁了。

　　不过红药自是不知，不过知道也没关系。

　　大典在即，仪式前斋戒沐浴，盛装和大圣共处同床。有夫人上前叮嘱事宜，后着装准备。

　　几个侍女帮她换上。红黑花边布印白花衫裤，自胸至膝围一条绣花围裙，色彩灿烂，金碧辉煌，戴上沉重的头饰，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脖子，才察觉到脖子上也没放过的挂上精致分量十足的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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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脚踝上都没放过。

　　红药没想到这么麻烦，身上沉甸甸的，果然是盛装。

　　这时，齐云璈一脸怒气冲进来：“红药妹子，那汉人的房门怎么能用大圣看护！”

　　却见一袭盛装的红药，不禁眼里一抹惊艳。

　　侍女上来挡着齐云璈，忙呼：“护法使不得使不得，仪式前不得打扰的不得打扰的。”

　　齐云璈回过神来，想起来意，又是气极：“大圣都给汉人看房去了，这仪式还有什么作的！”

　　侍女哑口无言，只能反头颇为委屈地看向红药。

　　“还不是怕有心人想见我的夏郎。”红药轻笑，眼神聚在齐云璈手里的醉浑刀。

　　那刀是齐云璈的拿手武器，刃上岔着口，一刀下去不仅仅伤着皮，收回来更是剜下一层肉。狠辣的很。拿着这刀，刚又想闯进隔壁，这想法自然不言而喻。

　　齐云璈正要答话，何红药打断了他：“我留他自有用处，起码现在还动他不得。好不好，齐哥哥？”

　　这一声齐哥哥叫的齐云璈没了脾气，晕晕乎乎就出了门。

　　何红药若无其事抬了抬手，又换下一个银饰。躺在榻上，吹了哨。

　　夏雪宜还要请示兄长，他人也自然要留下的。她对他的渴望越来越深，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见他。

　　这对自己来说当然是坏的要命的情况，可潜意识里，她却甘之如饴。

　　她恨不得用情蛊将夏雪宜一辈子留下，却舍不得也不敢，舍不得是情蛊一种，性命同寿，她的命本来就是偷来的，上天随时可以收去，她舍不得夏雪宜陪自己死。不敢却是，情蛊需要双方两情相悦，一方变心，失血而死，她不敢赌夏雪宜的真心，就算真的喜欢，她下意识也不敢赌他的不变心。

　　自己真是可悲，红药想。

　　这是爱情吗？红药又想，她不确定。

　　恍恍惚惚里她又忆起曾经的阿宁，前世的师姐，她曾给自己说人生百态，说爱恨情仇。她说了那么多，红药以为自己红尘参透，却没想到依旧深陷其中。

　　红药本来是不信命的，可重活一世，又不得不信了。她对自己为夏雪宜鲜活跳动的心不敢反抗，只能顺从。不是没有挣扎过，因为徒劳无功，所以决定用最小的损失，成全自己的命。

　　是对的吧，红药闭上了眼。大圣缠绕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