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日系推理小说]女神》两仪临

4、第四章

　　冯汀虽然给国信传了纸条，却是没打算蹲在出发地点附近的某处傻等着对方过来找她。且不说过会最先出发的赤松义生就要带着武器过来定点狙击收人头，就说她计划里要和桐山和雄谈谈，却也不是要在出发地点大门口谈的。反正她也知道桐山和雄下一站要去哪，不如先去岛的最南端等着。
　　她在力量的作用下提前搞到了手/枪，却也没准备太多的武器——谁知道会不会被计划组织者收走？这把手/枪还是她随身带着的呢。她边在力量的指引下抄近路往最南端走，边把背包拿到身前打开摸索配送的武器——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了多半瓶粉末状物体。冯汀等走出树林到有月光的地方后重新把瓶子拿出来看，粉末是白色结晶状的，还贴着手写的标签【强麻醉药——芬太尼】。她想了想，从水壶里倒出点水在壶盖上，又取了点粉末加进去，等了一小会，粉末才缓缓溶解了一半，她又尝了尝溶解物的味道（反正药效对她是不会有什么用的），有点酸苦。
　　“看来这东西得加在饭菜里才不容易被尝出来。”她心下琢磨着也不一定用不到，便把药瓶塞回包里，挑着岩石和树林相交的阴影处继续快步赶路。

　　这一套程序下来又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等冯汀沿着岩堆的阴影逐渐走到不得不向上爬的岩石部分时，耳边就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紧接着是手脚扑腾接触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扭打声。冯汀一顿，但没犹豫更久而是接着向岩顶上攀，好在有力量隐蔽帮助，扭打声尘埃落定的时候她也刚好爬到了顶。
　　她名义上的哥哥桐山和雄正半勒着个小个子女生的脖子，那女生软绵绵地垂着四肢，看起来不是死了就是被打晕了。冯汀看了两眼，干脆直白地问：“她死了吗？”
　　“没有。”桐山和雄同样直白地回答，松手让那女生缓缓滑到岩石上，然后盯着冯汀看起来。冯汀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便先发制人道：“你觉得哪边比较好？”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然而桐山露出思索的表情，片刻后缓缓道：“我...不管怎么样都没关系。哪边是对，哪边是错，我根本也不知道。”他在思考的时候稍稍抬起脸冲着夜空，月光投射下来在他脸上形成了微妙的阴影。
　　“嗯，我明白。”冯汀点点头，她显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那是她作为桐山汀子时从来没有过的，“所以我也没让你选哪边比较正确，因为那不重要。”她说着从裙子口袋里掏出手/枪，“既然你怎么样都没关系，那就听听我要说的话吧。”

　　桐山和雄没动。于是冯汀就当他在听的继续道：“我第一个遇到的是你，看来我的运气真不怎么样。我猜，是从这里逃走，或者反抗坂持他们，或是乖乖参加BR计划...嘛，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某种经验吧。”她边说边缓缓拉开保险栓，举枪对准了桐山。
　　不知是因为被枪口指住还是对冯汀的话有了兴趣，桐山终于转回目光望向冯汀，冯汀此时却转口道：“说起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本来是很高兴的。我本以为，终于有法子从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人身上了解什么能让我感兴趣了...可是现在好像要来不及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我走，二是现在我就打死你。选吧。”

　　桐山汀子说的话简直毫无章法到可笑的地步。但桐山和雄垂目望了这个异母妹妹一会，又抬起左手食指在太阳穴稍后方向上拨了一下，这个过程中桐山汀子只是平静地举着枪，却也说不上紧张地对着他。从桐山和雄的角度看，如果他现在扑上去，汀子或许来不及开枪就能被他掐住脖子击昏。但他只这么想了一想后道：“你觉得怎么做好？”
　　如果不看他毫无变化的冷漠表情，桐山的声音简直像在诚恳地征求汀子的意见。“不知道。唉，这样很累。”汀子就像忘了上一刻她是在持枪威胁对方，说着累就把胳膊一甩，很无聊似的垂下枪口，也不管桐山和雄会不会反制住她，就这么自顾自坐在了岩石上。调整了几下变成比较舒服的坐姿之后，她重新抬头看着桐山：“我呢，对什么事情的兴趣都非常短暂。想到了什么如果不马上去做，下一秒大概我就不想这么做了。”她用没拿手/枪的手摸了摸下巴，“我本来打算根据我遇到的第一个人来决定参加计划与否，结果却遇到你。”
　　桐山慢慢道：“你刚来的时候，我正想用硬币来决定一下。”他这么说完后，就死死盯着汀子的眼睛，仿佛在谴责她打断了自己。

　　岩石下方传来了响动。汀子不再和桐山对视，又翻身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尘土：“哦。那我可以先告诉你我的决定。”她朝有声音的地方看了看，见两个身影正从岩石下方互相帮助着向上爬，但她没打算走近去看看，而是继续保持背对着桐山和雄的姿势，就像没感觉到他在慢慢接近背后一样说着，“杀人，或者反抗政府，恰好都是我没做过的事诶。”
　　笹川龙平和黑长博——他们学号相邻，平时也都是跟在桐山和雄身边的人——爬上了岩顶，他们先是喘着气打量着环境，随后便看向了一前一后站着的桐山兄妹。“老大！”黑长最先叫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有了依靠的安心感，笹川却狐疑的看着汀子：“老大，我们要带着她一起行动吗？”他一手提着一把像是蜂蜜蛋糕盒子上加了握把似的武器——乌兹冲/锋/枪，看来正是这枪导致他往上爬的时候还需要别人帮忙。

　　桐山和雄没回答笹川的问话，而桐山汀子抬起那张好看的脸冲他嫣然一笑。笹川龙平没和她打过交道，即便汀子好歹也算他们那位老大的妹妹，但她转学来的一个月里，桐山和雄提都没提过她一句，任谁也看得出这对兄妹的关系还不如陌生人。汀子这一笑温柔的很，但笹川突生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反射性地提枪——
　　枪只响了一声。笹川缓缓低头，仿佛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般看向胸口，又看向汀子，最后就这么瞪着眼睛向后倒了下去。汀子放下手/枪轻声道：“所以我准备按我有兴趣的方式都试一试。”
　　“...龙平？龙平？！”黑长下意识地扑到倒下的笹川身边，在看到他胸口渗出的血迹之后吓得跌到一旁，慌乱地以手扶地向后蹭，“死，死了...”他惊恐的目光在地上的尸体和站立的汀子之间来回巡梭，甚至没想到要先行去把掉在地上的冲/锋/枪捡起来。
　　“是什么感觉？”桐山和雄上前一步，他已经贴近了汀子背后，眼睛盯着笹川龙平的尸体看。“对我来说没什么特别的...也许下次杀之前，我应该从别的地方找找有趣的事。你也可以亲手试试，再想想下一步要做什么的好...而且呢，用枪杀人和用你手里那把刀子杀人，感觉应该还是不太一样的。”
　　桐山和雄第一次带着点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自己的手腕——他原本横在汀子颈后的小刀被汀子反手握着他的手腕移开，而汀子转过头时的表情毫无勉强吃力之色，平静温和的仿佛她只是拿开了一片纸。

　　冯汀没打算现在就杀了桐山，刚刚她杀死笹川后就确定了，如果杀死的人对她没什么特殊感情的话，她确实一点魂力也得不到。而桐山，她要用他来验证另一件事——所谓真心的感情，是不是只限定于正面情感？
　　她轻巧地移开脖子上的小刀后，转身来亲昵地握住桐山的手，把他的手指掰开接过了那把小刀。桐山那丝不可思议的神情已经重归于漠然，他冷淡地望着汀子温柔的笑脸，听她柔婉道：“我想走啦。希望下次遇到的时候你有靠自己想好怎么选。”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桐山移开目光，看了看还跌坐在地上的黑长博。汀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没去捡地上的枪，而是耸了耸肩语气随意地问：“黑长君——你有没有想好，是否要参加这个计划？”
　　黑长博仍是惊魂未定，又摸不准桐山汀子是什么意思，又是害怕汀子会突然朝他开枪，他窥探着桐山和雄的表情，咽着唾沫回答：“我，我当然是跟着老大...老大说要怎样就怎样...”他的声音也像从嗓子里硬挤出来一样不成调子，结结巴巴的。
　　“就是没想过的意思咯。”汀子轻快地接道，随手把手里的小刀丢在地上，“那就陪着哥哥好好想想吧。”她好像没有要再开枪的兴趣一样，迈着轻盈的步伐快步走到岩块边缘，“那，再见咯。”说完便一踏地面，直接从岩块上一跃而下，不管后面的人看到她这样违反常理的运动方式会有什么感想，落地后便向树林的方向重新跑了进去。

　　冯汀可没准备真的从一开始就跟着桐山行动，她只是想先限制住桐山，不能让他打定参加游戏的主意，不然那才真是说什么都没用了。目前看来她的一番表演算是大体达到她要的效果，虽然桐山不会因为她演出的“汀子”也是个不正常的姑娘就对她产生同类感，但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会给他留下印象。等她这一下跑了，桐山是打算找谁试一试用枪杀人的感觉还是做什么，总之都不至于当她只是个活靶子再遇见就杀。
　　在树林里走了一段距离后，冯汀稍稍停下来想了一想。毫无疑问她现在得去找七原秋也和中川典子组队行动，不过找到之后怎么做又是一方面。偷偷杀了中川典子不是做不到，但要她自己扮演被保护的公主角色，却是绝不会有中川那么浑然天成。既然这样，不如留着中川当个善良的小傻瓜，到时候忽悠川田章吾入队也会简单些。
　　用力量探了探，之前被她干预而免于一死的国信庆时此时没能和七原在一处，反而是在离她不远的位置。冯汀心道这样更好，她转了个向往国信的位置走，边走边把衣服扯得凌乱一些像是在逃跑的时候跑松脱了，辫子也扯松一点，虽然脸上没汗可能显得不太真实，但好在现在天黑，国信应该注意不到那么多。

　　国信庆时有些踉跄的在树丛间移动，桐山汀子扔给他的纸条上写着“和你信任的人一起行动”，他本以为汀子想和他们集合再走，但他跑到出口处没见到汀子的身影。在他在操场上想等学号靠后的七原还有中川典子的时候，没等多久就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尖锐破空声。
　　黑暗中有谁用什么武器射向了他。幸运的是或许那人不够熟练让国信提前发现了端倪，国信用平生最敏捷的速度往旁边一滚，一根银色的箭矢擦着他的脚踝飞过，让他躲开的姿势稍微歪了点。脚踝被擦出了伤口，而且还扭到了，但国信顾不得查看伤势，他意识到已经有人投入了这个计划，而且埋伏起来想趁机刺杀后来的同学。他抓起行李，拖着伤脚尽快地钻进了树林，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深处跋涉而去。
　　树林里有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不知道是不是他紧张下产生的幻觉，国信觉得远方还有枪响的声音。他因为努力快跑而喘着气，想着他现在最想见到的朋友七原，还有暗恋的女生典子，他们有成功会合吗，还是正在找他，或者他们被门口的埋伏者袭击了...想到这里他用力摇了摇头想扫开那些可怕的猜想。接着他又想到桐山汀子，他们此前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她为什么会救他，又为什么随身带着手/枪？
　　脚伤很疼，国信不敢停步，边走着边把配给的包裹打开，想要摸一摸配送的武器是什么。他摸到了圆筒形的大概是水壶的东西，还有一个塑料袋，最后是一个冰冷的条状金属，上面有突出的块状物。他把那东西抽出来，拿在手里——

　　“哟，国信君。”一个纤瘦的身影从他面前的树丛中钻了出来。桐山汀子单肩背着背包，右手的手/枪枪口冲地，对拿着一把霰/弹/枪的国信庆时扬眉一笑，轻快地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