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温赤]催眠师》试刃

5、五

　　猛地睁开双眼，赤羽再次看到了那一片洁净的纯白。
　　他正坐在空间中仅有的皮椅上，而任飘渺就站在他的面前，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醒了？”任飘渺的声音听起来依旧蛊惑，但这一次赤羽很明白，这声音不过是赤羽自己对于任飘渺的形象产生的联想。倘若当时温皇的描述再变态一些，赤羽会从任飘渺的口中听见女声也说不定。
　　话说回来，虚构一名全身银白色的男人，温皇的趣味还真是偏执。
　　“温皇。”赤羽揉了揉眉心，额头有些疼痛。
　　“我不是温皇。”任飘渺再次强调。
　　赤羽说道：“有什么差别？你是在我的意识中成型的形象，但却是温皇在操控。与你对话，和与温皇直接对话没什么两样。”
　　任飘渺只是冷笑一下，问道：“那么你得出什么结论了？我的外貌能反映温皇什么心理？”
　　“什么也不能反映。”赤羽干脆地回答。
　　这一回答显然出乎任飘渺，或者说是温皇的意料，白衣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赤羽继续说道：“从一开始，这个题目就不是为了探究心理而设计。根据我对温皇的调查，你会配合心理测试的可能微乎其微，会对我进行催眠也在预料之中。描述一名虚构人物，这个题目对催眠师来说本身就是一个有利的条件。”
　　“所以这个题目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一个诱导我催眠你的陷阱。”
　　“浅显的陷阱，但你还是跳进来了。”
　　“因为男人是禁不起挑衅的生物啊，赤羽。”任飘渺用愉快的口气说着，尽管他的表情仍然很有威慑力。
　　这个男人的气质与温皇截然不同，唯有愉悦的口吻如出一辙。
　　他说道：“你这样谨慎的人，对我不设防的可能同样微乎其微。既然是赤羽医生主动邀战，温皇若不接战，岂不是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
　　“哼。”赤羽低笑一声，答道：“我给你催眠我的机会，因为我要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仅凭两位朋友的拜托，温皇是不会乖乖来看医生的。”
　　“答案？”
　　“答案恐怕就在那张照片中。构建任飘渺这一形象的时候，有两个关键要素，怀表和照片。怀表是任飘渺用来对我进行双重催眠的道具，而照片就是你来见我的目的。我看不见照片，因为我不清楚那该是一张什么照片。”
　　赤羽抬起眼来，目光转为凌厉，直逼任飘渺。“容我大胆猜测，这张照片是确实带在你的身上的，温皇。”
　　任飘渺眯起了眼，勾起唇角，像一只心满意足的猫。“不错的猜测，但不解开催眠，你就无法回到现实去验证你的猜测。”
　　“你说得对，但前提是，这个猜测有验证的必要。”赤羽忽然向后靠向椅背，正襟危坐。“温皇，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被催眠的人不是我的可能。”
　　任飘渺狭长的眼睛眯的更细了些，他没有说话，安静地等着赤羽的下文。
　　“我看不见照片的另一个可能的原因，是这张照片根本就不存在，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所谓的照片，只是你所丢失的重要事物的象征。是你自己想要知道你丢失的是什么，因此在催眠中借我来确认那个事物。”
　　“漏洞百出的话，真不像从你口中说出的，赤羽。”任飘渺说道：“你认为我失忆了，却借由催眠你来寻找我的记忆？这完全不合理。”
　　“你认为不合理，是因为你认定被催眠的人是我。但如果最先被催眠的人是你，而你是在被催眠的状态下再来催眠我，这就合情合理了。”
　　任飘渺怔了两秒，随即大笑：“赤羽你知道吗？你在对一名催眠师说他被催眠了。”
　　红发的医生却道：“是你亲口告诉我，催眠师催眠自己理论上是可行的，你不是一直都在追求自我催眠的快感？”
　　随着话音落下，纯白的空间凝滞了一瞬，空间中的两人的表情和动作似乎都放慢了下来。
　　一瞬过后，站在纯白空间正中央的，是身穿白色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的红发医生。
　　在他面前的皮椅上，坐着任飘渺。
　　然后任飘渺变作了蓝色衬衫、一头黑发的温皇。
　　高高立起的风衣领子遮住了赤羽的半张侧脸，只有一对锐利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
　　“温皇，好好想一想，你虚构的人到底是任飘渺，还是赤羽信之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