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2小分队》试纸

6、叛离

　　6、桂鱼
　　卜金欢训完章程脑子放空，在训练场边石牙子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错过了晚饭，脑海里窜出来的总是队长那个眼神，那声低唤。进8302的回忆一点点泛上来，回忆的触手越伸越长，却在碰触到“桂鱼”的那刻猛一颤抖收了回去。
　　卜金欢浑身不自在起来，桂鱼是谁啊，是那个全国暴力机关惦念着追捕整整两年还没一点头绪的头号通缉犯，是那个两年前从8302手上逃走的狠角色。
　　记得队长曾经说过：“桂鱼，国产凶鱼。”
　　那时丁歌顺口接了一句：“桃花流水鳜鱼肥，这种鱼越凶越好吃。”
　　队长只是看了丁歌一眼，没有接话。
　　两年前不经意的对话清晰地浮现出来，卜金欢才觉得早就有不对劲的味道。而现在桂鱼那个让人头疼的家伙，被队长这么“深情”地呼唤？
　　是个人都觉得有问题。
　　卜金欢一个人想得头疼，觉得脑子要炸屁股已麻，莫名想起一句：竟出了十年的神。被自己弄得无奈，打算去找丁歌回忆当年抓捕桂鱼的细节，尤其……是涉及到队长的细节。卜金欢有点不敢面对，毕竟队长一直是自己的神，两年来队长不时地发神经却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可怕。他怕，怕那层“真相”被揭穿自己要怎样面对队长。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而隐秘的猜想，这个猜想过于大胆让卜金欢下意识逃避。可生出的念头就如同疯长的野草，不多时耗去所有的脑容量——兴许桂鱼，是被队长放走的。
　　卜金欢龇了龇牙，他不否认这个大胆猜想的可能性，凭整个国家的搜捕力量还找不到桂鱼，这不仅仅是桂鱼的力量，更有可能是某个人在帮助他，而有这种力量的人，很不幸，卜金欢只能想到队长这一个人选。
　　记得丁歌要跟那个小孩说胡队的事，卜金欢没点犹豫就回了寝室。
　　路上卜金欢胡乱想着：8302的人不需要像平常士兵那样强度的练习，有人说过8302是神赐的军队，队员的身体在自动朝着最佳士兵的方向成长。
　　说实话，胡队当年变态而极端的训练方法刚好是队员们需要的，胡队还太心软，真枪实弹的反而更有效。
　　像丁歌和卜金欢自从激发念力，他们的全身机制就理所应当地由念力唱主导，念力会一寸一寸地改造身体，就像宠物拾掇自家窝一样改造队员身体这承载念力的容器。所以两人若不练习，光光睡他个大半月，照样是精装敏捷的标准侦察兵。
　　先前因为这念力卜金欢不时会陷入幻想，瞎想着自个儿就是一坛子酒，念力就是圆润饱满的葡萄，早早占据先机充斥坛子，那时酒精发酵占优势时就酿出醉人的葡萄酒。可时间长了，或是气渗进来，一不小心就成了醋酸发酵。
　　卜金欢咂吧咂吧嘴，真怕自个成了醋坛子。等发现自己无意识舔嘴唇的时候，卜金欢无奈苦笑，甩开脑中不怎么成功的比喻论证，再调出丁歌没心没肺的笑容，突觉心脏平稳不少。他低头一笑，心想还是两年傻队友有让自己心静的本事，果然他俩是侦察最佳搭档。
　　但转念一想，自己能和丁歌当上最佳侦察兵，胡队却是只有更强，不会弱于军中任何人。自己和丁歌出任务频繁，队长只出过一次任务，第二次便是毁在桂鱼身上。
　　怪得紧。
　　丁歌转眼一看一脸高深莫测的卜金欢。此时卜金欢为了桂鱼的事心急，三言两语应付了好奇宝宝章程就要拖走丁歌。
　　可丁歌一下子炸毛，嚎叫着：“卜金欢你个呆子，让我讲完你会死啊，我吊人胃口吊了大半天让你这么虎头蛇尾啊！”
　　卜金欢看着丁歌觉得有趣，但是先前的焦躁脸还没撤下去。丁歌原本的气势碰上那张脸就散了，他再清楚不过，卜金欢天生一张公式脸，坚硬分明的五官里只有那两道剑眉于一双眼睛时不时流露些情绪。
　　而此刻卜金欢眉头紧皱，眼神锐利而焦灼，破例的是他紧抿的薄唇。丁歌已经明白男人焦急不安，也不胡闹，同样皱起了眉头，刚想开开关又想起自己偏偏听不见卜金欢的歌，只好抬手拍拍卜金欢的脊背，安慰着说：“欢儿，有什么事，你说。”
　　卜金欢觉得眼皮没来由地跳，顿了许久说了一个名词：“桂鱼。”
　　章程觉察到师父在听见这词时身子明显一颤，努力平稳了一会儿才又转头用含着深意的目光瞄了自己一眼，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说：“欢儿，章程也是队里人，让他早点知道也好。”
　　卜金欢也转眼打量章程，末了叹口气：“习惯了。”
　　章程满头雾水，不过直觉感到自己参与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卜金欢目不转睛，继续一字一顿仔仔细细地，用说是告知不如说是承诺的架势说：“以后不会将你排除在外。”
　　章程顿时有种“老子被承认了”的痛快感和“上了贼船”的蛋疼感，可是“纠结”这词向来跟章程缘分浅。章程顿了下就开导自己，以致于得出个诡异的结论：痛快和蛋疼，横竖都疼，不如就这么没头没脑地上吧，反正也不吃亏……反正，也没得选。
　　（痛快和蛋疼，横竖都疼……）
　　章程觉得好像被人鄙视了，摸了摸鼻子。
　　一番思想斗争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卜金欢也没去注意章程的变脸神功，按下丁歌放在背上安慰自己的手，说道：“那天测试，我瞄了一眼胡队，他脸色很不对劲……结束时听他唤桂鱼。”
　　这个名字让丁歌又是心底一寒，丁歌试图忽略那抹子凉意，问道：“队长的状态怎么样？”
　　卜金欢的面色更加绷紧：“话里没有恨，反而像缅怀。”
　　“什么？”丁歌眼睛一瞪，“刷”一下退后，根本就忘了身边的徒弟，章程差点被丁歌突然的退步撞地上去。
　　章程识相地挪位，直觉认为现在的丁歌……额……状态不太好，不过这倒是让丁歌更加疑惑桂鱼那人了。
　　丁歌伸出手，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了颤抖：“卜金欢，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缅怀，故人。”
　　卜金欢本来一直站着，此刻一步一步走近丁歌，目光定在丁歌眼中，他一字一句地说：“丁歌，我能分辨，那是缅怀。他的恨，很可能不针对桂鱼。”
　　“可明明是是桂鱼毁了他。”
　　“你明白，是谁毁了胡队。”
　　丁歌觉得全身的气力这时都被抽走了，手指颤抖更甚，他似乎才想起章程在边上，转眼看了眼章程，眼里尽是不明的色彩。
　　丁歌转回头，闭上眼调整自己，颤抖的双手叠合，他无奈自欺：“我们都是军人。”
　　章程被丁歌的眼神吓了一跳，马上移开眼，正好看见卜金欢的目光在听到丁歌的回答时一闪，听见他说：“胡队也是。”
　　紧接着他又说：“一个被困在营中的军人，不恨害他的人。”
　　章程觉得有种情绪闪过，但什么都抓不住，自嘲地想：新兵就只能听这些没头没脑的东西吗？我什么都没听懂啊！
　　丁歌面色凝重，似是在下很大的决心。卜金欢不出声地等着，从进队到现在的胡队一直是他俩的信仰，而信仰倒塌，对人未免打击太大。
　　但是现在他们都不能再相信队长。
　　如果队长叛离，以他的能力，整个国家的军队都不是他的对手。
　　即使是他们的信仰，他们或许也……
　　就像丁歌说的那样，他们是军人，在成为军人的那一刻，国家就是他们的唯一。
　　卜金欢不敢再想下去，他默默等着丁歌。
　　丁歌还是闭眼，却坚定地说：“欢儿，跟章程说说桂鱼的事。”
　　在丁歌叫他欢儿的时候，卜金欢就明白丁歌已经想清楚了。他稍放松些，说：“章程，目前我们猜测胡队……有叛离嫌疑。”
　　章程在听到“叛离”字眼的时候心里一个咯噔，毕竟几分钟前丁歌才跟他说过胡队的强大，心里嘀咕着：那么强大的军人，怎么会叛离？
　　（正是因为强大）
　　次人格的回答如钢针，轻轻松松戳破外强中干的气球，而气球里不是空气确实散着恶臭的黑水。这还是第一次，次人格用冷冰冰的话来刺激章程。
　　章程第一次觉得这世界并不是那么美好。
　　就算他当了十几年的孤儿，从来都没觉得世界丑恶。
　　就算他受人排挤高考失利，也一直相信世界。
　　然而当他第一次因为胡队的强大而渐渐跟丁歌卜金欢一起把胡队当偶像看待的时候，有人告诉他那个优秀强大的军人可能叛离，自己最相信的人格平静地把偶像拉下神坛。
　　章程明白自己是偏激了，想想自己以前还嘲笑过那些追星族，现在自己又跟那些脑残粉有什么区别，这种全世界都舍弃自己的中二感只能说是陌生而熟悉。
　　章程不是一个纠结的人，深呼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愤懑。
　　卜金欢看着章程的脸色，心说毕竟是个孩子，短时间内要接受非常人可想象之事，也是难为他了。来时光顾着丁歌的反应，倒忘了队里还有章程在。
　　章程好不容易克制住，缓呼口气，正了正脸色：“欢哥，您说。”
　　卜金欢磕磕碰碰地解释：“两年前我和丁歌，转到队里，训练出念力……”
　　丁歌接过话头：“再过了一个月就出了桂鱼的事。”
　　卜金欢点头，欣慰地看丁歌严肃神色。丁歌恢复原态，不为难卜金欢再解释，耐心说：“其实桂鱼早就挂在警方的黑名单上了，但两年前围捕他的命令才下到8302。”
　　章程忙问：“桂鱼做过什么？”
　　丁歌：“原本他不过小打小闹，擅开动物园，炸裂海洋馆，搅浑马戏团，折腾宠物医院，惹不来上头的注意。”
　　章程自然是听出了那些丝毫不遮掩贬义的动词，回道：“听上去都奇葩的恶趣味，可顶破天只能归片警管去。”
　　“光是这样就不会叫我们头疼了，”丁歌出声，咬咬牙，“这家伙每次都在案发现场门上留签名，可从没被抓到过。”
　　章程心头微动：“师父你总能看出痕迹的。”
　　人肉BGM作弊器瞪了眼章程，眼里满是不甘和屈辱，看章程被自己震住了才收敛下：“除了桂鱼那两个字，什么痕迹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