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不嫁：天上掉下个林弟弟》》@苏九姑娘

11、多事之春（三）

　　我大姑黎曼贞赶紧说：“哎呀，得亏你搬不动，这人要是休克了，可不能随便动。要是有心脏病和高血压会要命的！”她说着问我，“乐乐，我说的没错吧！”
　　我愣一下连连点头没说话，她却露出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样子。在我的印象里，他们家里里外外堆放着各种各样瓶瓶罐罐的药，除了很多叫不出名的中药、西药外，还有很多当下广告叫嚣的分外热的保健药，可谓无所不尽其极。
　　还有自从我奶奶病逝后，她活得更小心，日常伤风感冒就吃药，每年定期体检，每次家庭聚会时，当妈妈将辛辛苦苦端上做好的菜肴时，她一边咳着瓜子一边说风凉话似得叮咛每个人：“少吃大鱼大肉，现在的鸡啊、鱼啊，都是吃饲料长大的，有人工激素……”每每这时，不只有妈妈尴尬，连要吃饭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动碗筷，她却吃的津津有味。
　　再就是，每次与人聊天，不管何时她都会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提起因病去世的奶奶，并且动情的挤下两滴泪，瞬间让你看见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一时间本来热闹非凡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沉重。
　　在我们身边，总有那么一个当大家兴致正高时突然泼凉水的人，我想我大姑应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因为闻不惯他们家和她身上那股子说不出名的药味儿，跟她并不亲近，凡事也好躲着她。另一个让我对她没有任何好感的原因就是我的表哥徐锋。
　　徐峰比我大两岁，我们也是从小学到初中的校友，只是后来中考因为生病以两分之差，才与重点高中无缘。不过，他的成绩却在全市排在前茅。让人想不到的是，他高考时却接连失利，后来在复读的第二年进了我们学校。这应该归功于大姑，是她动用身边的各种关系将徐峰调到我们隔壁班。我相信若不是我学文，徐峰学理，不然我们两个也完全可以成为同学。
　　而且这件事害的从小到大一直很铁的我和徐峰，关系一度降到0点以下，他一度认为我是他妈安在学校身边的眼线，包括他后来跟我们班班花恋爱这件事被学校通告找家长，她都以为我是告密者，对我避而远之。
　　我因为倔强，对他也采取了冷漠态度，两个人有时候在奶奶家遇见也不说一句话，两个人的关系堪比“美苏冷战”。当然，因为与徐峰的这段漫长的冷战，我错过了一个陈桦的男生。
　　那是大学的一个周末去探望住女儿家的奶奶，晚上睡在他的房间，从徐峰的一本相册里看到他和陈桦两个人的合影。看上面的时间，他们竟然是初中时期的同学，若不是那潇洒的行楷写着他的名字，我如何也不能把那个一脸稚嫩青涩的瘦小男生与高中时体育课上看到的那个矫健身姿联想在一起。但眉宇间那即便笑着也会透出的一抹淡淡的忧伤气质却丝毫未改变，只不过那也是我刚答应宁浩做他女朋友的第三天。为此，我还写了一篇叫做“栀子花开”的小说发表在文学社的校刊上来纪念那段单相思的日子，因为何炅的“栀子花开”是陈桦最喜欢的一首歌曲。
　　其实，既然能与陈桦做朋友，徐峰也并不会差，相反他的聪明还是我念书以来是爸爸教育我时所标榜的榜样模范。但是他之所以会出现一而再再而三的复读情况，这也应该归功于大姑，当年满心希望报考军校的表哥徐锋，却被她以死相逼考医学院，结果落榜。
　　之后，在我收到山东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单后，他随便补录报考了一家跟医学不贴半点关系的专科技校去了陕西读书，后来毕业后被分配到内蒙古。去年找了个包头的本地女孩结婚，好似再也不打算回济南了。
　　我出神时，隐约听到小姑黎曼青笑对爸爸说：“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你都快60的人，能跟二三十岁的小伙子比啊！”
　　爸爸跟着呵呵大笑起来，大姑想起什么笑着走来，看着我问妈妈说：“听说咱妈老姐妹林阿婆看中了咱家乐乐，不是带着孙子来济南吗？”
　　我妈默默笑着看我一眼，委婉说：“都是玩笑话，不能太认真。这件事我和她爸爸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对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娃娃亲早过时了！”小姑走过来附和说，又对妈妈说，“嫂子，对，孩子的事咱不操心。像我们家苗苗今年都毕业了，她给我下保证”两年工作稳定，三年找到男朋友……”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听起来还是比较规划的。所以。她现在跟什么同学、驴友到处旅游，我和建国也干错不操心了，要是不省心，这头发就是全白了也是白搭！”
　　我不由看一眼大姑斑白的鬓角，又对比小姑时髦新潮的齐肩卷发，小姑似乎也察觉到大姑的沉默，颇有尴尬清清嗓子又对爸爸说：“他们这代人跟咱们那时候不一样了，咱们做长辈的放宽心养老就好了。”
　　“还是我小姑想得开！”我故意看着爸爸说，张口想要说什么的爸爸沉默了。
　　“要是想得开，你就不是亲生的啦！”大姑撇着嘴说，继而又一副长辈口吻说，“乐乐，你妈现在住院，家里的一些事也该学着分担一下，可别再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了。”
　　“大仁！”妈妈突然喊爸爸，又问：“妈他们原来住的老房子，我上个月已经给住户说了，他们也应该快交房子啦，你找人去装修一下，林阿婆他们不是这周末就来济南么，到时候可以先住在家里一段时间。”
　　“嗯，一早租房的小张就来过电话了，这两天就把钥匙给送过来。”爸爸说。
　　“妈，要不我给找人装修房子吧！”我不等他们在说什么，自告奋勇。
　　“你？”爸爸妈妈似乎都怀疑，妈妈叹气说：“我想的是我现在住院，你先搬回家住，替我照顾林阿婆一段时间。”
　　“这——也没问题啊！”我犹豫但还是爽快同意，信心满满的对爸爸说，“你就安心在医院照顾妈妈，这些事包给我了，肯定圆满完成！”
　　“对啊，人家美国回来的，品味肯定不是咱老百姓能摸得清的！”大姑跟爸爸说话的语调怪怪的，我一旁冷冷的更正，一字咬一字的说：“是澳大利亚！”然后她又低声跟小姑窃窃私语说些什么，不时看着我边说边笑。
　　我不断拍着额头，一种很要命的无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