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不嫁：天上掉下个林弟弟》》@苏九姑娘

10、多事之春（二）

　　谷雨过后便是夏天。
　　以往，我对二十四节气并没有什么概念，但今年的却记忆尤甚。
　　今年谷雨前一天的周末，一场突如其来的不大也不小的雨，一下子变得与众不同。不用上班，跟任何朋友都没有约会，很难得的一天，一个完全属于自己支配的一天。我泡一杯咖啡靠在飘窗上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幕，那种感觉就好似置身于一幅画中，美的如梦如幻。
　　直到我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我顾不得手里洒出的咖啡赶紧跑到客厅里找手机。东翻西找，一片手忙脚乱，终于在沙发的靠垫下找到手机。
　　手机上赫然写着“黎大人”，我心咯噔一下，蓦然间浑身也打了个激灵儿。不是害怕，而是另一种我说不清的感觉。
　　“爸爸！”我叫了一声。
　　“怎么才接电话，你妈妈身体不舒服现在省立医院，你过来一趟！”爸爸的口气比往常平淡。
　　“她怎么了？”我跪在沙发前，那颗心要窜出来。
　　“不碍事，你没事就过来吧！”爸爸回答的平静，最后不忘叮嘱我说，“外面下雨，你路上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我才发现在这个电话之前，竟然有五个未接电话，且都是爸爸打来的。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不断对自己说着：“黎乐乐，镇定，要镇定！”我不断告诉自己妈妈不会有事，几次想要站起来，那双腿却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最后，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门，又怎样跌跌撞撞从小区门口跑到了无人迹的大马路上，在绝望之下上如何疯狂地跑到马路中央截住一辆已经搭载了乘客的出租车。
　　“师傅，麻烦你先送我去省立医院，我给你……”我没说完就发现只顾跑出来，忘记拿钱包了，我摸遍身上说有的口袋，竟然连一块钱也没有。
　　“师傅先送她吧，我不着急！”我隐约听到坐在后面的人说话。
　　司机似乎也生了恻隐之心，示意我做到副驾驶上。
　　我坐下后连连对司机道谢，司机操着一口浓重济南话，说：“不用谢我，也谢谢后面那位客人的理解，大家谁没有个急火事！”
　　我回头看一眼，因为他坐在我后面我没能看到人，透过后视镜只是看到一个被鸭舌帽挡住的清瘦的脸，我心怀感激的说：“谢谢你！”
　　也许外面的雨声太大，他或是没听到我说话，是以没有任何反应。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我一颗心都在医院的妈妈身上。
　　雨越下越大，密密麻麻打在车窗上，我在这个密闭狭小空间里，想到昨天晚上给妈妈打电话时，她昨天还好好的，在电话里不住嘴的唠叨我终身大事，最后被我不耐烦的打断，然后挂掉电话，想到这些我突然分外觉得愧疚，不禁抽泣着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突然对我说：“到了，你下去穿过马路就是医院南门！”
　　“嗯，师傅，我回头给你钱吧，我出来的太急没带钱包！”我解释。
　　司机摆摆手表示作罢，将剩下的一包纸巾一块递给我，我尴尬之余道声谢接过来，擦去脸上的泪水，走出好远雨打在脸上才想起雨伞落在车上了，回头却早已不见了那辆车，我紧紧握着纸巾，心里油然而生的一片暖意。
　　等我进了门诊，妈妈已经被送进了病房，等我赶到病房，刚刚输完血的妈妈已经睡下了。
　　爸爸为了等我一直在门外，我气喘吁吁跑来后，虽然泪痕被雨水洗去，但是从我红肿的眼睛，他还是看出我哭过的迹象，带着爱怜的嗔道：“多大的事，哭什么，不是爸爸还在嘛！”
　　爸爸的一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也突然间意识到不管在外面装的如何坚强的我，在他面前依然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爸！”我又是哽咽。
　　“怎么又哭啦！”他忍不住给我擦眼泪。
　　“太爷们了！”我也自己摸一把脸，对他竖起大拇指，他一直紧绷着的脸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拍拍我的肩宽慰说：“你妈妈没事，赶紧擦擦泪去看看她，一会儿要让她看到你哭，指定害怕的不得了。她那胆子比你还小……”
　　我点点头，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一切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走进病房。
　　不知道算不算是母女感应，我踮着脚刚走到床头，一直睡觉的妈妈像是知道一样醒来，她睁开眼撞见我的目不转睛，带着疲倦的一笑，嗔怪说：“你怎么来了，我还祝福你爸说不让你来啦！”
　　“妈，你哪里不舒服！”我靠在床前，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她，不由伸手抚着她瘦削而苍白的脸。小时候，每当我生病时，她也是这样一遍又一遍的爱抚着我的脸、抚过额头，让那颗忐忑的心变得安定。
　　妈妈再次沉沉睡去，直到后来爸爸进来和护士来换药，她都像个孩子一样呼呼的睡着。
　　看着眉角的皱纹，我为她的苍老莫名的恐惧，她在我这个年级时，我已经是名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了，她与爸爸一起承担着养家的重担，既行使着妻子的重任，也肩负着母亲的责任，然而我却依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我是到第二天才从爸爸和两个姑姑黎曼贞与黎曼青的聊天中知道妈妈住院的整个过程。头天晚上就不舒服的妈妈早早睡觉，一大早起床做好早饭，又接到澳大利亚林政叔叔的一个国际长途，得知林阿婆与林果已经确定这周末飞回济南后，她就开始和爸爸絮叨说起头天晚上和我在电话里的事。
　　她做家务，爸爸吃早餐，等爸爸说完一句时却不见妈妈搭话，回头才看到正在擦桌子的妈妈已经躺在桌子底下了。
　　不管爸爸怎么按人中、掐户口，她都没有反应，他才赶紧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从他们的谈话里，我还知道被抬上救护车的老妈在神志不清的那一刻，还不忘了嘱咐老爸一句“不要让乐乐知道，小毛病，别让孩子耽误工作。”
　　我听着心里五味俱全。爸爸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严肃的看着病床上含笑闭目养神的妈妈，疑惑说：“你不是110多斤吗？我怎么抱也抱不动，搬也搬不动呢，是不是有水分！”
　　我没想到老爸会说出这样的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本来低沉的情绪也跟着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