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文雯晓情

6、第 6 章

　　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一众人等几乎是被齐云翔赶着出了门，就连昨天刚到的纪晓敏也不例外。
　　齐云翔命令道：“你们找不到‘临水伊人’就不用回来。还有如果你们敢欺负不懂武功的琉璃，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于是一行九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向凌宵峰出发了。
　　出发的时候，叶雅怡突然将上官琉璃拉到一旁，递了她一把剑套精致的匕首和一块腰饰道：“你不懂武功，这匕首让你防身的。”她轻笑着抚了一下那匕首，“这是和你娘结拜时她与我交换的信物来的，好好珍惜。”
　　上官琉璃一愣，看着手中的匕首，这竟是她娘用过的东西！
　　“这个腰饰挂在身上，江湖上的人多少会给风雨楼一些面子的。”叶雅怡又道。
　　上官琉璃这才发现，齐朗庆、叶涧和齐梓他们身上都挂着与这一样的腰饰，看来这是风雨楼身份的标志。
　　“你娘的事你不用担心，放心地去找解药吧！”最后，叶雅怡轻推他一下，“还有，遇到该珍惜的人，好好抓住。”
　　不要重复你娘的悲剧。
　　最后这句话，叶雅怡留在了心中。
　　***
　　“这下可真的是碰到一家人了。”叶涧看着正在道别的上官琉璃和叶雅怡，忍不住道。
　　“原以为轩辕楠与我们已经算有渊缘了，哪想到上官琉璃与我们的渊缘更深。如果当初上官欣前辈不是失踪了，说不定她就会和我们一起长大的。”齐朗庆也看着那两人感慨道。
　　“原来说书人没乱说啊，真的有上官欣这个人的。”戚丞毓有点兴奋地摇着戚成亮的手。
　　戚成亮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句话她从昨天中午开始就不停地重复了，好像恨不得再去茶馆一趟，好好听上回似的。
　　纪仁玮有点担心地看了看这一群人：“我总觉得我们这样一群人会很惹眼。”
　　“当然，全是帅哥美女嘛！”齐梓得意地笑道。
　　“虽然我不在乎我昨天刚到，今天就又要启程，不过，这一路能不能不要走那么快，我还想多尝一些美食啊！”纪晓敏转过头对他们道，说完，还讨好地大大地笑了一个。
　　戚成亮瞪了她一眼，她连忙收住笑容。
　　戚成亮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轩辕楠，撇了撇嘴，走过去道：“怎么不太欢喜的样子，不喜欢我们一起上路？”
　　轩辕楠抬头看了看他：“没有，此行有你们自是更好。”
　　戚成亮轻哼一声：“你让人感觉很虚伪。”
　　轩辕楠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就算你以后发现你也喜欢上官琉璃的话，我可不会让你的。我可是问过她，她说你当她是妹妹的。”戚成亮声明道，“本大爷从不抢别人的东西，但既然不是你的，我又看上了，我就不会让的。”
　　轩辕楠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虚伪吗？
　　戚成亮的形容毫不客气啊！
　　以前也有人说过他太会隐藏自己的想法了，有时候会藏到连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曾经就试过，不是吗？
　　在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爱过。
　　爱过不允许爱的人。
　　轩辕楠微微一笑，看了看已经与叶雅怡道别完，正走过来的上官琉璃。
　　那天，她问他，为什么现在心不再难受了。
　　他想了很久，终于回溯到那一天，当他躺在谷底，抬头仰望着东方的星空的时候，有人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有人为他心疼着，有人用怜惜而隐含着深情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心似乎就开始被一点一点治好了。
　　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上官琉璃吗？
　　有这样的一天吗？
　　心明明已经爱过了，还会容得下另一个人吗？
　　上官琉璃接过轩辕楠手中的缰绳，对他一笑，然后跃身上了自己的马。
　　旅程，才刚开始呢！
　　***
　　事实上这样一行人的确很惹人注意，正好齐梓说的，全都俊俏帅气、美丽动人，骑在马上，就算只是在街道上过，也会引起不少人回头。
　　戚丞毓依然不停地闯祸，只不过这回帮他处理收拾烂摊子的变成了齐朗庆，戚成亮根本连看也不看她，反正戚丞毓有她的“庆哥哥”就可以了。
　　纪晓敏依然爱吃，这点与上官琉璃居然十分合拍。近几年几乎已经吃遍四海的纪晓敏每到一处就会先带着上官琉璃去品尝当地美食，顺便介绍一下美食的来历传说之类的，这方面她可是很有研究的。
　　为此戚成亮对纪晓敏可是很不爽的。本想着一路上会有更多机会与上官琉璃相处，怎料都被那纪晓敏给占去了。而平时住在客栈里，和上官琉璃同房的又一定是纪晓敏，害他根本没有什么别的时间与她相处。
　　虽然渐渐地一群人熟悉起来，平时上官琉璃也会和他说说笑笑的，可是戚成亮依然很不爽。
　　于是想了半天后，他决定，他要教上官琉璃几招简单的防身的功夫。
　　可是，一路上纪仁玮和齐梓总会在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跟着上官琉璃学习轻功，两人的轻功经过她的指点，简直进步神速。所以上官琉璃基本上没有时间跟戚成亮学功夫。
　　叶涧和轩辕楠也变得投契了，因为一直对医药挺感兴趣的叶涧发现轩辕楠在这方面竟是十分熟悉。
　　就这样一群越来越融洽地继续着旅程。
　　这天，他们终于来到了湖北境内，一行人在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赶着路。
　　忽然前面传来一些金属的碰撞声。
　　戚成亮和齐朗庆首先发现不妥，他们示意其他人先在原地等待。可是戚丞毓却不肯，硬是跟着他们一同前去查看了。
　　他们小心地又前行了百余丈，终于找到声音的来源——果然不出所料，是盗贼，正在抢一些官兵按送的东西，那东西看来像是装着官银之类的箱子。
　　戚成亮轻笑一声，对齐朗庆道：“这事我们暂时别管。”
　　齐朗庆明了地点了点头。
　　因为并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无论帮哪一方都有可能会帮错人的。
　　可是戚丞毓却按捺不住，此情此景看得她热血沸腾，那种侠女的自觉全冒出来了。齐朗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冲了出去了。
　　只见戚丞毓骑马冲了出去，拔剑就往那些盗贼刺去，并大喝道：“大胆强盗，你们碰上戚大侠我，真是倒霉透了，看我怎么替天行道。”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头头的盗贼见有人坏他们好事，也跳了出来，对戚丞毓道：“没想到那狗官还另请帮手了，哼，爷爷我一并收拾了就好。”说着便上前与戚丞毓交起手来。
　　可是就算戚丞毓出身名门世家，自小习武，但实战经验实在不多，不到几招便也渐渐显出劣势了。随后赶到的齐朗庆连忙也加入了战斗，可是那贼头似乎已经看出戚丞毓的弱点，净往她身上招呼。
　　戚成亮低咒一声，终于也冲了出去。
　　以三对一，那头头应付得十分狼狈，其他贼人见状，想要上前支援，可无奈那些官兵缠得紧，根本无法分身。
　　又对了十余招，那头头的剑一下子被戚成亮挑开，然后齐朗庆的剑便架到他脖子上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那狗官？”那头头愤恨地看着他们三人，忽地目光落在齐朗庆的腰饰上，“你们是风雨楼的人？我们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竟要如此干涉我们的事？”
　　齐朗庆闻言觉得此人似乎并非一般的盗贼，只好道：“我们并没有在帮什么，只是不能不救朋友而已。”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明明就是他在抢别人东西，明明就是他不对嘛！”戚丞毓哼了一声。
　　戚成亮转过头瞪了她一眼。
　　那些盗贼们见头头已经落网，一下子都慌了，逃窜的逃窜，被掳的被掳，三两下就像那群官兵给收拾了。
　　然后一名捕头走向前，对戚成亮他们作了个揖：“谢谢几位英雄相助，不如请各位跟我们回一趟府衙，让我们大人好好答谢各位吧！”
　　戚成亮和齐朗庆相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正想要拒绝的时候，戚丞毓又先应道：“嗯，那是自然，请带路吧！”
　　戚成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连忙道：“这位官爷，我们本来就无心插手这件事，而且我们都有急事，正赶路，不如就此别过吧！”
　　“既然如此，也不勉强各位了。”那捕头想了想，拱手道。
　　***
　　戚丞毓噘着嘴走在后面，瞪着从刚才起就不理会她的两人。
　　事实上两人正在商量刚才的事，因为他们心中都有一种感觉，刚才帮错人了。
　　“今晚我们进城后，我想办法打听一下那些盗贼的事。”戚成亮道。
　　齐朗庆点了点头：“如果真的错帮恶人，那么我们就要想办法将人救出来。”
　　“嗯。”戚成亮回头看了看戚丞毓，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看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可能闯祸了。
　　***
　　一到城里，安排好住处后，戚成亮便开始查探起来。
　　一查才知道，原来今天遇到那个盗贼竟是这一带有名的侠盗张则裕，专门劫富济贫，在贫苦百姓间颇有侠名。
　　而今天他要抢的正正是府衙的官银，说是官银，但事实却是当地府衙大人搜刮得来的民脂民膏，全是落入府衙自己口袋的。
　　这下子可错得彻底了。
　　回到客栈，戚成亮找来齐朗庆商量，齐朗庆也觉得此事错在自己这边。既然错了，就要想办法弥补。
　　“我们这行人太惹眼了，不能一起行动。而且琉璃和轩辕楠都不懂武功，我觉得要先行让他们走。其他人中涧和仁玮的武功最好，晓敏的也不错，不如让涧留下来帮我们，仁玮和晓敏带着其他先上路。等我们三人救出张则裕后再赶去与他们会合。”齐朗庆想了一会儿，提出自己的意见。
　　戚成亮想了想，点头道：“就这样办吧！明天早上让他们先走，我们明天晚上再动手。”
　　“呵，希望这一天时间，不会让那个张则裕受太多的苦。”齐朗庆叹了口气道。
　　“如果可以，我想让小毓亲自向他道歉。”戚成亮也叹了口气，“你确定你要接收我那麻烦的妹妹？”
　　齐朗庆一愣：“我和小毓？我一直当他是我妹妹，就像小梓那样，经常闯祸，让人放心不下的孩子。”
　　“呵。”戚成亮笑了，“那你得找机会和她说了，那个笨蛋，只整天想着她的‘庆哥哥’的。”
　　齐朗庆面有难色地将头转向另一边。
　　***
　　第二天，戚成亮和齐朗庆与一行人出了城门，大约中午时分，便找了个理由返回城里，让其他人先走。明白事情原委的叶涧和纪仁玮一个跟着他们回到城里，另一个则领着其他人继续走。
　　三人回到城里，又等了一阵子，天黑后才开始行动。
　　为了不多伤及无辜，他们采用了叶涧的意见，在狱卒的饭菜中偷偷放了蒙汗药。
　　“你的药哪里来的？”戚成亮推开那些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狱卒，在他们身上找到了钥匙。
　　“前几天和轩辕楠说起迷药的时候，一时手痒，在前面的镇上买的。”叶涧笑了一下。
　　戚成亮防备地看了他一眼：“你原本打算找谁做试验品的？”
　　叶涧笑着不答话，戚成亮打了个寒战，果然聪明人都是不容小觑的，个个的肠子都是七转八弯的。
　　他们边走边找，直到最里面的牢房里才找到那个张则裕，看来那个府衙大人还是挺看得起这个人的。
　　张则裕被开锁的声音惊醒，见是三个身穿夜行衣的人，一下子分不出是敌是友。
　　戚成亮拉开自己的面纱，对张则裕拱手道：“日前因为兄弟莽撞，多有得罪。”
　　张则裕见是他，愤愤地一甩手：“哼，这又是怎么回事，又是什么陷阱吧！”
　　戚成亮皱了下眉，明白先错的是自己，由不得别人不用这种态度。
　　“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前来迎救，若兄台不愿相信也没有办法，我们转身就走便是。可是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妨先出了这牢房再向兄台负荆请罪。”戚成亮忍下怒气，好声劝道，“兄台你就算不想自己，也想想你的弟兄。且不说现在和你一样关在这里的弟兄，就说在外未被捕的，他们定是想尽办法要救你的，你又忍心他们犯险吗？”
　　齐朗庆也拉开自己的面纱：“昨天兄台曾经提到过风雨楼，想必知道风雨楼的行事作风。我们风雨楼向来不与狗官同道，昨天实在是个误会。如今我们错帮狗官，实已悔不当初，望兄台给我们机会挽回。”
　　张则裕看了看他们两，衡量了一番，决定赌上一场：“先将其他兄弟也放了再说吧！”
　　戚成亮和齐朗庆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拉上自己的面纱：“兄台请引路。”
　　***
　　半炷香后，戚成亮等人已经成功将人救出。
　　可是一群人刚出了监狱的门，忽然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只见一群官兵打着火把，像是早有准备的冲了出来，将他们围了起来。
　　“你们——”张则裕第一反应便是中了戚成亮他们的陷阱。
　　“兄台错怪我们了。”齐朗庆看了看那些官兵，心里暗暗叫糟。
　　看来官府是有意让他们救人的，然后再来个一网打尽。
　　只不过官府原要埋伏的应是张则裕在外的同党而已。
　　“现在只能杀出去了。”戚成亮看这阵式，也有点担心，他们三人尚好，手中有兵器，要突围怕是不难，可是其他人，也许只有张则裕功夫尚不错，突围不难。
　　但不管那么多了，只能拼了。
　　***
　　果然如戚成亮所料，好几次，他们和张则裕本就快突围的时候，张则裕眼见兄弟们还在被围，于是又返回战圈，来回好几次，竟一直没有办法带着所有人突围。
　　“兄台，官兵会越来越多啊！”齐朗庆一边招架那些官兵，一边对身陷包围圈中心的张则裕喊道。
　　“大哥，你先走吧！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他的一些弟兄也忍不住道。
　　“不行，你们是跟着我的，我不能把你们留在这里。”张则裕却执着地不肯只身离开。
　　戚成亮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狠狠地砍了两个官兵，伸手拉着张则裕就要走。
　　张则裕却挥开戚成亮的手，另一边一个官兵也挥刀而来，戚成亮只好松手。
　　戚成亮愤愤地喘了口气，心知再这样下去，恐怕连他们三个也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冒出两个人，同样蒙着脸，也加了入了战圈。戚成亮一看便认出其中一个就是这次祸事的始作俑者，他的好妹妹戚丞毓。
　　“你们怎么回来了？”戚成亮惊叫道。
　　“是我闯的祸，我得负责任。”戚丞毓看了戚成亮一眼，转过头应付那些官兵。
　　“我拦她不住，只好陪她一同前来。”一听，竟是纪仁玮的声音，“我数三声，就捂住口鼻先各自逃了，出城后十里坡再见。”纪仁玮凑到戚成亮耳边，小声道，“告诉其他人。”
　　戚成亮会意，深知纪仁玮说得这话，自是有办法让他们逃出去的。再看了一眼戚丞毓，他已经在齐朗庆耳边嘀咕了，戚成亮连忙凑到张则裕身边，吩咐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纪仁玮高喊三声，然后忽地一阵火光，浓烟四起，伴着刺鼻的味道，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
　　戚成亮在一片浓烟中听着兵器落地，还有人倒地的声音，不禁庆幸：幸好他们在纪仁玮数数的时候就已经捂好口鼻，不然定是如那些官兵那般。
　　一时间，戚成亮也看不到其他人，只好自顾自地逃了出来，便直接往十里坡奔去，心里祈祷着其他人也平安。
　　等来到十里坡的时候，却一个人也没有见到，只见坡上有座破庙，庙的前面是个小树林。
　　他走进树林，不消百步，便发现这小小的树林竟布了五行阵。
　　是纪晓敏！
　　戚成亮一下明白了，想来纪仁玮那些迷烟也是她的杰作。
　　他们这一群人中，平日看起来武功不怎么样，连她弟弟纪仁玮也比不上的，只懂得吃的纪晓敏，实则对五行八卦奇门遁术研究颇深，还能在短时间内布出复杂的阵法。
　　因不知纪晓敏依何法布阵，戚成亮也不敢随便走动，心想等一阵子，天渐亮了再仔细观察一下。
　　等了一阵子，他忽然看到山坡那头有点点火光，火光越移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