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文雯晓情

4、第 4 章

　　第四章
　　戚成亮并没有料到会那么快再见到她了，事实上他并没有以为真会再见面——前两次都只是他见过上官琉璃，而她并不曾见过他。而这一次，上官琉璃终于知道他了。
　　“成亮、小毓，你们终于到了。”齐朗庆首先看到戚成亮和戚丞毓，回过头对他们挥手招呼一下。
　　自从早饭过后，他们一众人等就集中在后山，为了两件事。
　　一是齐梓坚持要向上官琉璃学习轻功，二是众人教上官琉璃骑马。
　　两件事不可能同时进行，于是一番商讨后，觉得后者目前来说更为重要，毕竟过几日就要骑马出行了。
　　于是齐梓学轻功一事只能先推迟一下。
　　而骑术最好的齐朗庆自然成了上官琉璃骑马的师父，其他人也以无事为由陪着了——除了轩辕楠去找楚正瑜之外。
　　戚成亮和戚丞毓来到的时候，对已经来风雨楼多次的戚成亮已经很熟悉的家丁便告知少爷小姐们都在后山，于是他们便寻来了。
　　“小庆。”戚丞毓一见齐朗庆便飞奔了过去。
　　齐朗庆轻抚她的头：“第一次出门，感觉怎么样？”
　　戚丞毓点了点头：“好好玩啊！外面果然有趣。”
　　“可是看成亮的表情，似乎并不怎么好玩。”叶涧忍不住揶揄道。
　　戚成亮闻言轻哼一声。
　　“看来你路上闯了不少祸啊。”齐朗庆笑笑道。
　　“有吗？”戚丞毓毫不自觉自己曾闯祸。
　　叶涧和齐朗庆看了看脸色一直偏黑的戚成亮，同情地笑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戚成亮看了看他们，“仁玮和小梓呢？不是说全在这里吗？”
　　“他们不是来了吗？”叶涧用下巴指了指远处渐渐靠近的三匹马以及马上的人。
　　戚成亮一愣，那三人竟是纪仁玮和齐梓，以及前两天遇到那个被调戏的绝色美人。
　　齐朗庆迎了过去，问道：“怎么样，还习惯吗？”
　　上官琉璃笑了笑，但有点勉强：“还好，骑不快。”
　　“没关系的，慢慢来就好了。”纪仁玮安慰道。
　　“要不要下来休息一下？”齐朗庆说着伸手就要去扶她，“正好有朋友来了，为你们引见一下。”
　　上官琉璃也不多想，扶着齐朗庆便跳了下来。
　　她跺了跺脚，习惯一下双脚重新着地的感觉。
　　这时叶涧已经领着戚成亮和戚丞毓走了过来，不等叶涧他们介绍，戚丞毓便叫了起来：“啊，我们又见面了。”
　　上官琉璃看着眼前这个人，明明是男子装束，可声音却像女子那样甜美。而这人的模样虽然眉宇间透着些英气，可是五官却是精致的。
　　啊，难道“他”也像她那样，女扮男装？
　　可是，为什么是“又”见面了。
　　“我们见过？”
　　“呵呵，对喔，你没有看到我们。就是在镇上啊，客栈前见过一次，我还帮你扔了几颗花生米呢。茶馆也见过，是成亮扔的筷子喔。”戚丞毓笑呵呵地说道。
　　上官琉璃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暗中帮了他的，竟是这两个人。
　　“什么花生米，什么筷子的？”齐梓不明白地看着他们。
　　“没你的事。”戚成亮毫不客气地道。
　　齐梓对他哼了一下，然后马上躲到齐朗庆身后。
　　“那时候真的谢谢你们两位了。”上官琉璃对他们道谢。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戚丞毓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过你的轻功很帅啊！”
　　“咦，你也知道？”齐梓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不瞒你说，我已经拜了她为师了，她要将她绝妙的轻功传给我了。不用多久，我就会比你厉害了。”
　　“什么，手下败将还敢说这样的话？”戚丞毓看了齐梓一眼。
　　“什么嘛，我就输了一次，如果不是你对凌宵峰地形熟悉，还有你们凌宵阁的轻功了得，单凭武功你怎么可能赢我？”齐梓不服。
　　“要不再比一比。”
　　“比就比，谁怕谁。”
　　戚成亮白了她们两一眼，然后对其他人道：“我们别与笨蛋一般见识。”
　　齐朗庆、叶涧、纪仁玮同意地点了点头。
　　上官看着那两人，却是兴趣盎然的。
　　不过一听到“凌宵峰”这三个字，上官琉璃突然想起他们就是从凌宵峰来的，眼见戚成亮转身正要走，也不顾得什么，伸手就拉住他的衣袖，问道：“你知道‘临水伊人’吗？”
　　戚成亮一愣，首先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拉住他，另外她的问题也让他愣了一下。
　　“‘临水伊人’？那是什么？”戚成亮问道。
　　“是一种花，我有图。”说着，上官琉璃从怀中掏出一帕丝绢，打开一看，上面竟是一幅水墨画，“就是这个。”
　　戚成亮拿过丝绢，看了看，上面的确画了几株花草，画功并不算精妙，但也算得上清丽脱俗。画中的花草看来像是平常花草，并没有什么特别，只一棵临水而生的小花显得有点特别。细长的叶子拱着一簇细小的花朵，在周围矮小的花草的衬托下，一看便知是画的中心。
　　“就是这朵，你知道吗？”上官琉璃指着那朵临水的花儿问道。
　　戚成亮想了想：“倒没有留意过。”
　　上官琉璃的脸色一下黯淡了下来，难掩的失望。
　　“成亮平时粗枝大叶的，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根本不怎么留意，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齐朗庆看到她失望的神情，忍不住安慰道，“反正过几天就要去凌宵峰了，也不急在一时，到时候我们一起帮你找，好不好？”
　　上官琉璃感激地对他笑了笑。
　　“过几天去凌宵峰？”戚成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们才刚到。”
　　“又没叫你去，我们去而已。”叶涧回他道。
　　“来玩笑，我来风雨楼，你们跑过凌宵阁，你以为我来这里是干嘛的？”戚成亮大吼一声。
　　“你来这里不是贺寿的吗？”叶涧并不惧他的怒气。
　　“鬼话，难道你们每年地往凌宵阁跑又真的是给我老爹贺寿？”明摆着就是要出来玩的嘛！
　　“别这样说，我们每次都是诚心道贺去的。”叶涧呵呵地笑道。
　　戚成亮气呼呼地瞪着他。
　　纪仁玮见状悄悄拉开上官琉璃，对她道：“别理他们，每次见面都是这样的。小庆会处理的了，无论是小毓和小梓还是成亮和小润。”
　　“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啊！”上官琉璃有点羡慕。
　　“呵呵，成亮和小毓是兄妹，小庆、小梓是兄妹，小润则是他们的表兄弟，他们与我还有我姐姐——她明天会到的了，也是表兄弟。不过，其实这些亲戚关系，都不过是因为我们的长辈年轻的时候结拜过所攀出来的关系。”纪仁玮解释道。
　　“不过还是很棒的感觉，我就从来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一起长大的朋友。”上官琉璃羡慕地看着闹成一堆的几个人。
　　“没关系啊，以后你就有我们了嘛！”纪仁玮笑道。
　　上官琉璃心里很是欢喜：“嗯，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了，认识你们真好。”
　　她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开始变大，不再是窄小的一个山谷，也不再是一个轩辕楠而已了。
　　也许在结识更多朋友，更熟悉这个世界以后，他对轩辕楠便不会再有那种依赖的感觉了吧！
　　***
　　上官琉璃终于喝到她好奇已久的酒了。
　　午饭的时候，戚成亮和齐朗庆喝酒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就是酒吗？”然后三人就一起喝了起来。
　　等轩辕楠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喝下了好几杯了。
　　轩辕楠看着她嫣红的双颊，连忙拉住她：“琉璃，你喝多少了？”
　　“咦，楠，原来酒真的不难喝，只是有点辣，这里，这里都是辣辣的。”上官琉璃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和腹部。
　　“她不过喝了三杯，不用那么紧张。”戚成亮看了他一眼，不太放心上地道。
　　“但她从来没有碰过酒。”轩辕楠说着将上官琉璃拉了起来，“琉璃，走，回房休息一下去。”
　　上官琉璃乖顺地站了起来，第一次喝酒的她，虽然才喝了一点，但根本就已经醉了，连站都有点站不稳。轩辕楠连忙扶好她，她也就顺势将大半的体重交托给轩辕楠了。
　　“对不起，失陪了。”轩辕楠轻轻点了点头，扶着上官琉璃退场了。
　　戚成亮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饭厅，手中的杯重重地放到桌上：“他也太紧张了吧！”
　　齐朗庆呵呵地笑了笑：“不过看样子，她真的喝醉了。不过说来她还真是奇怪，居然从来没有见过酒。”
　　“她似乎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长大的。”纪仁玮插话道。
　　“对啊，她以前也没有骑过马。”齐梓想起她们初识时的情况。
　　“她对武林一些常识似乎也不多懂，竟轻易就收了小梓做徒弟，还随便就将自己绝世地轻功相传了。”叶涧也道。
　　“咦，真的吗？”戚丞毓听了也觉得奇怪。
　　“那个轩辕楠也不是武林中人，不过他却认识楚前辈，是楚前辈他师父的儿子。”叶涧又道。
　　“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戚成亮皱着眉头问道。
　　众人看了看齐梓，笑道：“不打不相识。”
　　***
　　“来，乖，先喝杯热茶。”轩辕楠扶上官琉璃在床上坐下，为她倒了杯热茶，准备喂她的样子。
　　上官琉璃乖乖地张开了嘴，由得她喂自己喝下。
　　一杯热茶下肚，喉咙和肚子似乎都舒服了些，不再灼热了。
　　可是脸上还是烫人的。
　　“你先躺下。”轩辕楠扶她躺下，替她盖上被子，可上官琉璃全身正发热，两下又将被子拂开了，“乖，躺好。”轩辕楠也不强求，就只帮她盖到了小腹。
　　然后轩辕楠用脸盆打了些水回来，湿了毛巾，替她轻轻擦着脸。
　　上官琉璃顿觉清凉了许多。
　　“楠，你以前为什么喝酒？”上官琉璃慢慢清醒了些。
　　“呃？”轩辕楠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酒不难喝，但很难受。”上官琉璃的脸皱了一下，“我一直想知道楠为什么会喝酒。楠，你喝酒的时候不会难受吗？”
　　轩辕楠转身将已经温热的毛巾又重新湿透，拧干，他一边帮上官擦着脸，一边道：“喝酒的时候，难受的是身体，不喝酒的时候，难受的是心。”
　　“心难受？”上官琉璃看着他。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已经不会难受了。”轩辕楠笑笑道。
　　“为什么？”上官琉璃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这下，轩辕楠也愣住了，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事实是自从他落入山谷后，再也没有喝过酒了。
　　之前在山谷自然没酒可喝，可是出来以后，他竟也没有再喝了。
　　虽然依然会思念，思念遥远的东方；虽然依然会心痛，想到那个人就会心痛。可是，的确，不再难受了。就算思念，就算心痛，他也是微笑着的。
　　为什么呢？
　　轩辕楠出神地看着上官琉璃，可她却似乎明白了，现在轩辕楠眼中看到的，不是她！
　　***
　　上官琉璃幽幽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
　　她坐在床上，看着空空的房间，努力地回想发生了什么事。
　　“你酒醒了？”忽然窗子被打开了，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上官琉璃一愣，望了过去，竟是戚成亮站在窗外，在她看到他的时候，他忽地就闪身不见了。
　　等上官琉璃反应过来的时候，戚成亮已经推门走了进来了。
　　“你的酒量还真是差。”戚成亮边说边环看了一下房间，“他没在？”
　　上官琉璃知道他说的是轩辕楠，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们是什么关系？”戚成亮拉开一张椅子，面对她坐了下来。
　　“什么关系？”上官琉璃愣了一下。
　　“情人？兄妹？或者别的。”
　　“大概是兄妹吧！他说他把我当妹妹的。”上官琉璃浅笑着应道。
　　戚成亮闻言笑了：“这样就好，我可不喜欢和别人抢东西。”
　　上官琉璃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她呆呆地看着戚成亮。
　　抢东西？
　　那个东西是指她吗？
　　“我看上你了。”戚成亮笑得像是莫大的恩宠。
　　呃？
　　上官琉璃惊讶地看着他。
　　“你是开玩笑的吧，我们今天才认识的。”上官琉璃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戚成亮摇了摇头：“今天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第一次，在客栈前面，是你吸引了我注意；第二次，在茶馆，也是你引起了骚动，让我看到了你。两次，我都放过你了，第三次，本没想到会再见到你的，可是你却又出现在我面前了，所以，本大爷我决定了，既然上天让我们有这样的缘分，我又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说得像是上官琉璃主动招惹了他似的。
　　上官琉璃扯动了一下嘴角：“这似乎说不过去吧！”
　　“你是要去凌宵峰吧！”戚成亮忽然道。
　　“呃？”她一下子没有适应他变换话题的速度。
　　“凌宵峰是我家，是我的地盘。”戚成亮的眼神中闪烁着点点邪恶的色彩。
　　“你是在威胁我吗？”上官琉璃明白了。
　　“不算是威胁。”戚成亮耸耸肩，“只不过你既然要去凌宵峰，要在那里找东西，有凌宵阁的人会方便很多。我并不是逼你，你也可以暂时把我当朋友，可是你要记住，我戚成亮，看上你了。”
　　说完，戚成亮伸手勾住她的下巴，轻点了一下她的唇——以唇。
　　***
　　上官琉璃伸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唇，唇上似乎还留着戚成亮的味道，但其实他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忽然，一阵敲门的声音。
　　“琉璃，你醒了吗？”是纪仁玮的声音。
　　“啊，进来吧！”上官连忙道。
　　纪仁玮推门而入，看见上官坐到床上，便笑道：“快到吃饭时候了，我过来看看你醒了没。”
　　上官琉璃见是他，笑开了。
　　这个长相可爱的小男生，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疼爱。
　　“仁玮。”上官琉璃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仁玮，那个戚成亮，是什么人来的？”
　　“你说成亮啊，他是戚伯伯的大儿子，凌宵阁的大少爷啊！”纪仁玮回答道。
　　“啊，原来他是凌宵阁的大少爷啊，难怪——”她低喃着。
　　“难怪什么？”纪仁玮看着她。
　　“没什么。”上官琉璃连忙摇头。
　　纪仁玮狐疑地看了看她。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上官琉璃又问道。
　　“你对成亮似乎很感兴趣啊。”纪仁玮的声音听来有点闷。
　　上官琉璃无奈地笑了。
　　与其说她对戚成亮感兴趣，倒不如说戚成亮对她感兴趣。可是这话要怎么对纪仁玮说呢？
　　见上官琉璃不答话，纪仁玮还是闷闷地道：“其实成亮是个好人，刀子嘴豆腐心就是他最好的写照。不过有时候，他会比较霸道，说要怎么样就要怎么样，不容反抗的。”
　　上官琉璃闻言，忍不住轻咬下唇。
　　霸道，果然！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纪仁玮看了他半天，终于问道。
　　“啊？”她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事呢？”
　　他呵呵地笑了笑。
　　“如果成亮欺负你了，你不用怕的，我可以帮你的。”纪仁玮神情认真，“虽然我武功不及他，但我有这里喔。”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如果还不行，顶多向戚伯伯告状。”
　　她见状笑了：“谢谢你，仁玮。”
　　***
　　吃晚饭的时候，上官琉璃根本不敢看戚成亮，可是戚成亮却旁若无人地一直盯着她，一点也不放松。
　　轩辕楠看了看一直低头吃饭的上官琉璃，又看了看一直盯着她不放的戚成亮，似乎明白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在上官琉璃耳旁轻声道。
　　她一惊，连忙摇头：“没事。”
　　轩辕楠的心忽然紧了一下，她在说谎。
　　他不禁有点难过，自从离开山谷，上官琉璃对他一直是十分依赖和信赖的，有什么事情都会和他说和他商量，可是突然发现，她有事瞒着他，不愿意告诉他。
　　这样的认识，不禁让轩辕楠觉得难过。
　　这两天，他们认识的人多了，陪在她身边的人也多了。她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样一整天的跟着他了。事实上，这两天，轩辕楠大部分的时间是和楚正瑜在一起的，一起讨论着上官琉璃她娘的事，商量着找到“临水伊人”之后的做法，还有假如找不到“临水伊人”的对策，根本没有什么时间陪她。而她跟其他人也渐渐熟悉起来，他便也不担心她会寂寞，一直很放心。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发现，现在的上官琉璃，已经不是那个刚走出山谷时，整个世界只认识只知道轩辕楠的上官琉璃了。
　　现在的上官琉璃，慢慢的变成了大家的上官琉璃了。
　　这样的认识，让轩辕楠觉得有点难过。
　　***
　　戚成亮看着正在耳语的两人，眯起了眼。
　　上官琉璃抬头夹菜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当两人的视线一交错，她就连忙低下了头。
　　而轩辕楠则转过头看着戚成亮。
　　两个男人的视线交集在一起，暗涌不断。
　　其他人似乎也发现了不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奇怪地看着三人，只有纪仁玮心里比较明白地看了戚成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