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颦眉醉舞》桦叶

35、伤逝 第五章

　　李渊召集所有亲信议事，讨论他们今后的出路。
　　珪媚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的坐在李元吉身侧。
　　“珪媚以为呢？”李渊突然发问。
　　李元吉轻推珪媚一下，她有些茫然的看着李渊。
　　李渊带着丝疑惑道：“你对突厥一事有何看法？”
　　珪媚有些局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李渊那些第一次看见她的幕僚一定很疑惑李渊为何要让她列席吧！她心中苦笑，却又说不出话。
　　“世民以为我们现在还没有精力与突厥纠缠，故应先……”
　　“唔——”珪媚捂住嘴，来不及向李渊请示，急急得冲到屋外，李元吉急忙向李渊告退，追了出去。
　　众人一脸尴尬之色，唯有李渊意味深长的笑了。

　　“恭喜三公子，少夫人有喜了！”
　　李元吉与珪媚皆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刚为珪媚把脉的大夫，仿佛他说的是天书。
　　“恭喜少爷，恭喜少夫人！”小桃在一旁喜极而泣，她以为珪媚终于熬出头了。李元吉醒悟过来，兴奋道：“快！快带大夫去领赏！”
　　“还有，快去通知厨房准备些清淡点的食物——少夫人害喜有些严重！”
　　小桃连连点头，领着大夫出去了。
　　“咱们有孩子了！”李元吉紧紧搂住珪媚，珪媚仍是有些茫然，不敢相信道：“我要……当娘了？”
　　“是，你要当娘了，我要当爹了！”李元吉兴奋非常，柳氏和刚刚失去的那个孩子似乎已经被他完全抛在脑后。
　　珪媚心情极为复杂，她还有很多计划，她还没有做母亲的准备——尤其是早上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孩子啊孩子！

　　“怎么了？”李元吉觉察出珪媚有些心不在焉。
　　珪媚摇摇头，这个孩子，是她欠李元吉的。

　　晚间珪媚与元吉一同去窦夫人处请安，窦夫人病情日益恶化，连汤药都喊难咽下了。他们在门口遇见刚请完安出来的李世民夫妇，这也是珪媚婚后第一次与李世民面对面。
　　“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一切自当多加注意些，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长孙无垢习惯性的拉起珪媚的手。
　　“二嫂已经让人送了很多东西来了！”珪媚故意不去看一旁的李世民。
　　“二哥一切多加保重！”李元吉道。明日李世民与李建成便要开拔两路出发，南攻霍邑，西渡黄河，围攻长安。
　　“三弟独自在太原留守也是任重道远，一切也要多加小心！”李世民微笑道，又对珪媚说：“杨吉儿与刘青都让我给你带好！”
　　“多谢！”珪媚客气一笑，“他们，也请你替我好好照顾！”
　　“杨吉儿？那个公主？”李元吉吃惊道，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公主会和他们一起“造反”。
　　“请对她好点！”珪媚没有看李世民的眼睛，只是笑着说。
　　李世民没有答话，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便先回去，你们……自当保重！”
　　珪媚低头向他们行了一礼，目送他们离开，至终也没有看李世民的脸。

　　“母亲近日感到好些了么？”李元吉挨近窦夫人床边坐下，窦夫人很是欢喜的拉着他的手，咳嗽两声。
　　“听说那个孩子没了？”窦夫人问道，不待他们回答又继续说道：“那样一个孩子，没了也就没了吧！”
　　“是！”李元吉答道。
　　窦夫人面色已经有些发青，她看着珪媚，有气无力道：“你自己注意身子吧！”
　　“是！”珪媚有些受宠若惊，很难得窦夫人会这样跟她好好说句话。
　　窦夫人看着她良久，突然又变了脸色，冲她骂道：“你给我出去，谁要你进来的，谁要你看见我这副样子，出去！”
　　李元吉忙拉住激动的母亲道：“娘，您怎么了，她是珪媚啊，是我媳妇啊！”
　　窦夫人被李元吉喊醒了一些，不再看珪媚，将头扭到一边。
　　珪媚走到她面前坐下，逼视她的眼睛，问道：“我是谁，你到底看见了谁？”
　　窦夫人有些惊慌的躲避她咄咄的目光，李元吉不满的对珪媚道：“你干什么？”
　　珪媚没有理他，她看着窦夫人，突然道：“梅露，我是梅露，你还认得我么？”
　　李元吉怒道：“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窦夫人却像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眼里尽是惊恐，瞬间又都变成怨恨，她猛地抓住珪媚的衣襟，整个人几乎要扑到珪媚身上！
　　“娘！”李元吉急忙抓住她的手，可她那瘦骨嶙峋的身体居然隐藏着那样大的力量，李元吉又不敢用劲，一时竟是拿她没法。
　　“你这妖精，妖精，你还回来干什么？啊？”窦夫人眼中只剩下珪媚一人，对李元吉的喊叫根本听不到。
　　“我回来拿我的东西！”珪媚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以梅露的口气回答到。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元吉一手拉住珪媚。
　　“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窦夫人眼中又是惊恐，“快走！快走！”她急忙松掉珪媚的衣襟，缩到床角。李元吉忙上前哄她。
　　“我什么没了？”珪媚仍不甘心，她上前一步，推开李元吉。
　　李元吉生气了，死拽住她的手腕，怒道：“够了！”
　　珪媚眼底满是泪水，她看着李元吉，怒道：“你知道梅露是谁吗？”

　　“你们在干什么！”李渊一脸怒色的走进窦夫人房间，怒道：“你们就是这样对母亲尽孝的吗？”
　　李元吉与珪媚退到一旁，李渊坐到窦夫人身边。
　　“儿子！”窦夫人呓语般说道，李渊立刻扼住她手腕，道：“夫人，你累了！”
　　珪媚如触电一般，她冲到窦夫人面前问道：“梅露的儿子？她的儿子没了？”
　　“出去！”李渊怒吼一声，李元吉忙硬拉着珪媚走出去。
　　“哈哈！”窦夫人突然笑道，“你的儿子没啦，没啦！”
　　珪媚猛回过头，见窦夫人在那痴痴的笑。
　　李元吉硬拉着她走了出去。
　　8、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元吉真的生气了，他狠狠地甩开珪媚的手。
　　“我有个名字叫梅杨，你记得么？”珪媚悲愤道：“梅露是我的母亲！”
　　“你认为我有资格弄清楚她与你母亲之间有些什么纠葛吗？你刚才听到她说我母亲的儿子没了，而且是在这里没了！”
　　李元吉自嘲道：“可你从没告诉过我关于你的身世！”
　　珪媚没有回答他的话。
　　“珪媚？”李元吉发觉珪媚眼神不太对劲，他拉住她。
　　“放开！”珪媚立刻尖声道，李元吉又些无措的站在那。
　　“有很多事情，我要好好想想！”珪媚没有看李元吉，径自离开。李元吉不敢拉她，只好默默跟在她身后。

　　珪媚从来没有听说过母亲和李家有什么纠葛，可是从窦夫人的话和李渊的态度来看，这里面绝对发生了很多事情，到底是什么？

　　“或许我母亲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岳母大人的事情，可那已经是她们上一代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也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了，放下好不好？”李元吉小心翼翼的说着。
　　“我不知道！”珪媚茫然道，“可你说得也没有错，我妈妈也不是你母亲害死的……那些都是她们上一代的恩怨了……”
　　“对啊！”李元吉很高兴珪媚终于想开了些，他道：“岳母大人自天有灵，必然也不希望你这样整日忧心忡忡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怀着我们的骨肉！”
　　珪媚抚摸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轻叹口气。

　　第二日，李渊与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率军开拔，临行前，李渊找珪媚谈了一次话——
　　“日后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故事——对，那只是一个故事了，这里没有值得你怨恨的人……”

　　前方捷报频传，七月大败高德儒，夺取西河郡，八月打败宋老生，夺取了霍邑。
　　大军在霍邑休整十余天后，进围临汾，隋兵迎降。不久，绛州郡守陈叔达也被李渊纳入麾下做了他的幕僚。河东各县一举平定，李渊得到了可以经营关中的根据地。
　　李渊在太原起兵不久，李灵儿的丈夫柴绍便离家投奔岳父，而李灵儿则变卖了家产秘密的招兵买马，人称“娘子军”！她带领这支军马和叔父李神通合作，攻下鄠县等地，声势大震，一举成为关中的一支劲旅。
　　李灵儿手下的家奴有个叫马三宝的，能言善辩，李灵儿将他提为招抚使，他道关中四处活动，结果拉拢了很多义军，将李灵儿的势力扩大到了盩屋、武功、始平等地，兵力发展到六七万人。
　　后李灵儿又与亲戚段纶合作，控制了长安西部和东南部分地区。

　　“她说得果然不错，上了战场，她绝对不会输给我！”珪媚放下手中的密报，笑对李元吉道：“你姐姐真是个巾帼英雄！”
　　“切！”提起李灵儿，李元吉便是一脸的不屑，他道：“就拿两把刷子，似谁不会么？”
　　珪媚鄙视道：“你再不服气也没办法，她就是很厉害，就是你姐姐！”
　　李元吉被一语道中了要害，他从小对李灵儿最不服气之处就在于——她是他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