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之钟情至此》巫中言

39、第三十九章 偶遇

　　宋玉致对自己的病情有了怀疑。
　　她觉得，也许自己病得并没有想象的重，至少，没有阎息和阎君向她所说的那样严重。从扬州到岭南，她一次都没有发作过，仅凭几个月前阎息给她的那一瓶抑制发作的嗜血蛊，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还能撑好长一段时间。
　　她怀疑过，觉得是阎息故意将她的病情说重了，好有借口一直在她身边，但想到阎君也说过续命蛊极其凶恶，她又想不通了。
　　就这样，尽管她一直不解，但同时也庆幸那非人的折磨没有降临。
　　阎息说要他先在代替宋玉致下葬的女子墓四周布阵杀蛊，让宋缺将本定于这个月十八开棺一事退至了下个月。这不是大事，尽管寇仲当场嘀咕了几句表示不满，但总归还是同意了。
　　宋玉致对阎息是能避则避，她早就准备好了用所剩不多的余生与父兄作伴，也许有了阎息她能活得更久，但她的师兄待她那样好，她怎么忍心。而寇仲除了有点无赖，有点嘴贱，其他的倒不坏，她仔细想过，要真嫁给他也没什么，反正嫁谁都是嫁，只要能让阎息死心就好。
　　可没想到的是，阎息却告诉她：“小玉，你要成亲也好，陪伴父兄也好，都没关系。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会听你的话，今后不再强逼你用药，可我也不想走。师父已对我失望透顶，另寻弟子去了，所幸寇仲看重我的医术，出高价让我为双龙帮效命，我累了，不想再终日奔波地赚诊金，我想找个靠山。”
　　见她将信将疑的神情，他又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你不愿让我治，至少让我陪着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在一条长廊，寇仲也在。寇仲刚在这里送飞一只信鸽，阎息碰巧路过，她要去找李秀宁，也路过，三人正好在这里相遇。于是，阎息拦住她说了这样的话。
　　宋玉致询问地看向寇仲，见他竭力撇清道：“双龙帮就需要你师兄这样的人才，不过你要不愿意，我也可以赶他走。”
　　阎息冷冷扫过一眼，正要开口，被宋玉致打断：“你走开！”
　　寇仲不明所以，指着自己：“你说我？”
　　宋玉致沉默，此时她的心绪有些复杂。寇仲耸耸肩，不明意味地轻瞄了一眼阎息，便吹着口哨走了。
　　等到只剩了他们两人，宋玉致还是一句话不说，她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阎息看着她瘦小的肩头，心中涌上不忍，轻拍她的肩膀道：“小玉，我已经想通了。”
　　“师兄……”她的肩头一颤，突然道，“我觉得，我体内的续命蛊已经没有以前猖獗了，就连白眉在我身边也好好的，不焦躁了。”
　　阎息露出轻柔的笑意，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他笑了：“是么，看来之前是我把它想得太糟了。”
　　宋玉致惨惨一笑：“不是的，它终于不再折磨我，怕是连它都觉得疲惫了，想要带我走了。”
　　阎息一愕，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想法。终于，他不再克制，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在她后背，安慰道：“不要多想，是我把病情估计得太重了。”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将手环上了他的腰际，“师兄，你真该早点带我来岭南，我爹和我哥都很好，我真该早点来找他们。”
　　“相信我，以后你还有很多时间陪他们，只要你别太早出嫁。”他将她拥得更紧，自顾自地笑了，“不过你非要嫁，倒是挑个好的啊。”
　　她被他的语气逗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又忽地顿住。扬州小木楼的那一夜，她被续命蛊折磨得精疲力尽之际，唇上轻印的温热，让她在此时突然笑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寇仲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阎神医的意思是，觉得我不够好咯？”
　　没人知道他是去而复返还是根本就没离开，他上前，将宋玉致拉到身边：“没想到你除了父兄难缠，还有师兄这一关要过，这可真是难倒我了。”
　　阎息不苟一笑，静静地说：“你刚才还说可以赶我走，看来我这关是不好过了。”
　　寇仲脸上还带着笑意，阎息冷冰冰一张脸看不出怒容，看似开玩笑，可宋玉致觉得气氛实在奇怪得很，正在暗恼该说什么时，她似乎看到了阎息手腕上戴着什么东西。
　　她伸手过去：“师……”
　　“哎呀，我差点忘了！”寇仲仿佛想起什么一般，高声将她打断，“我刚要走的时候想起来秀宁换药的时间都过了，这才来提醒你，你还站这儿干什么？！”
　　“啊！我差点忘了！”她慌张得差点跳起来，“不行了，我要走了！”
　　“快去吧，我正好和你师兄有事儿商量。”寇仲打发她道。
　　宋玉致急急忙忙已经迈一步，又停下来，不安地问：“你们……商量什么？”
　　寇仲的眼睛在眼眶里翻了一轮，无语道：“当然是推迟开棺一事，我跟他还能商量什么？”
　　阎息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缓温和，对她说：“你快去看公主吧。”
　　她好歹放下心来，急忙快步跑去找李秀宁。
　　终于支开了宋玉致，寇仲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却仍带着一丝痞坏：“阎神医，其实，我们真的有很多事要商量。”
　　阎息环视四周，压低了声音：“不要在这里。”
　　寇仲点头，装模作样地抬手作请，然后自己走在前面领路，阎息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宋玉致赶到李秀宁房间的时候，让她惊讶的是，房里没人。
　　她在府上四处寻找，最后终于在后花园的凉亭找到李秀宁。
　　“花园的景色真美，我好久没看到这么美的景色了，一不小心看入了神，连上药的时间都忘了。”李秀宁如是解释道。
　　她将捣碎的蟹黄和着药膏敷在李秀宁眼上，嗔怪地笑道：“都入秋了有什么好看的，秀宁姐，等你眼睛痊愈了，我带你看山看水，赏星赏月！”
　　“你还是让我的眼睛多休息会儿吧。”李秀宁憋着笑，不敢动作太大，怕眼上的药被抖落：“其实我好得差不多了，就连给我二哥写信，都能一页信笺写下了。”
　　宋玉致替她高兴，叽里呱啦地憧憬起今后她可以去哪些好地方，看哪些美景，她一一应声说好。
　　两姐妹有说有笑，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宋玉致扶李秀宁洗净了双目，叮嘱她再闭目休息会儿，最后还是心有牵挂地去找寇仲和阎息了。
　　长廊处没有人，她第一反应竟然是两人会不会悄悄找个地方打起来了，她又一想，觉得阎息是讲道理的人，应该不至于和寇仲一般见识，况且，他们之间也没多大的矛盾，只不过是……
　　宋玉致敲敲自己额头，觉得还是先找到他们要紧。
　　“玉致！”宋师道在长廊尽头朝她远远走来，笑呵呵道：“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好久啦！”
　　“找我干什么？”一家人越来越亲近，她也开始没大没小了，“我还有事儿，干什么都没空！”
　　说完转身欲走，被宋师道拉住。宋师道一根食指点在她额头，见她眼神威胁，又收了回来：“女孩子家呢，不能这么急躁，知不知道？”
　　“……”
　　“啊~~对啦，爹让我跟你说一声，你跟寇仲的婚事呢，就定在下个月啦！”宋师道模样一本正经，语调却有些滑稽，“别这么看着我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玉致啊，你大哥我呢，一直都是不反对你和寇仲在一起的，只是想到爹的脾气，就不敢替他说话啦。爹之前的确是反对，不过也许他思虑再三后还是觉得寇仲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吧！”
　　宋玉致愣愣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从惊讶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思虑……再三？”
　　宋师道一仰脖子，咧嘴笑道：“啊~~昨天呢，寇仲找爹谈过了，他大概是把爹哄开心了吧！”
　　“可是……”她犹疑道，“下个月要开棺……还要……办喜事？”
　　宋师道无辜地摊手：“爹说是下个月成亲，我就告诉你是下个月咯。”
　　宋玉致埋首陷入沉思，突然，她抬头问：“哥，你知道寇仲在哪儿吗？”
　　宋师道被她的反应吓一跳，摸不着头脑地说：“我刚刚看到他出去了……”
　　“去哪儿？”
　　宋师道呆愣地摇头：“他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