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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命运相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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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是零星的灯笼挂在楼沿廊下,酒楼客栈里亮堂堂的仿佛里面是另一个暖融融的世界,施遗光给的荷包里有不少碎银,一晚,大抵足够。
店小二拎着白色的方巾热情的迎出来:“小姐吃饭还是住店?您里边请。”
店名雁回,三层楼阁,每层都挂满了灯笼,散发着橙色的光线,温和明亮,内堂摆放几张桌子,仍有零散的几位客人在吃饭,店小二带着扶狸到柜台前,柜台很高,扶狸刚刚能露出半颗脑袋。
“给我一间房,送些小菜米饭上去,在温壶酒。”
里面的账房先生银白的头发,佝偻着身子,拿着毛笔在账册子上飞快的记着:“普通房间?要不要洗澡水?”
“恩,不要洗澡水。”
“那果酒还是米酒?”账房抬头问。
“烧刀子有吗……?”扶狸笑。
“小孩子不宜喝这种烈酒呦!”账房顿住,未落笔。
扶狸继续笑,摇头:“没事,就要这些。”
“姑娘,三楼卯号房,您还小,可少喝些酒,对身体不好,小二,带这位客官上去。”账房先生直摇头。
扶狸交了押金,由店小二带着扶狸顺楼梯上了三楼,卯号也就是四号房,店小二拿着烛引把房里的蜡烛都点亮了,收拾妥当后才退了出去。
房间不大,却很舒适,入门便是一扇立式屏风,深沉的暗色,绘与花鸟,里面家具应有尽有,古香古色,烛光遍地。
不多时,小二将饭菜和酒送上来,扶狸足足饿了两天,登时两眼放光,坐在桌前大快朵颐,一口烈酒入喉,辣的眼泪直流,吃着吃着,觉得油腻腻的胃里直犯恶心,对着痰盂一阵猛吐,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扶狸用清水胡乱洗了一把,却没清醒半分,反而更加犯恶心,又趴着吐了好一阵酸水。
扶狸酒量不好,三杯就倒,可烧刀子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神经已经麻木了,思维却异常明晰。
似乎还在丛林里奔跑,逃的喘不过来气,在水中溺毙,窒息的难受,下一刻又在陆伯言的身后,白色的背影,逆着光,在入城的甬道里,一桩桩离奇的事混乱成浆糊在脑袋里搅和,一直折腾到半夜,扶狸才筋疲力尽,跌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邵阳城烟火渐歇,古城平静而安宁,从未因一个少女的来到而起伏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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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之外的皇宫,琉璃砖瓦,美轮美奂,即便是黑夜笼罩,也用亿万烛火撑着一层淡淡的光。
皇后的息梧宫灯火通明,太子中毒,宫中太医全部聚集在息梧宫。
男孩躺在精致华贵的暖床上,穿着明黄色的寝衣,一只手露出搭在被子上,另一只手放在床侧。男孩的肤色仿佛透明,五官精致柔弱,七分贵气,三分清秀,眼角下一粒红痣,添十二分的妖娆,神态安详,宛如一朵宁静的浮世雪莲,不入凡尘。
时过子时,大群御医跪伏在他床前,年老的太医小心翼翼的覆上他纤细的手腕,脉息细微,老太医拿帕子擦擦额汗,小声的说:“参汤给我。”
一碗参汤一点一点的喂下去,也只能吊着一口气,一群太医面如死灰。
太子回来后就一直昏迷,像是中毒,却又不是中毒,只是一味的虚弱,脉象就像濒死的人,一群太医束手无策,皇室子嗣向来单薄,皇帝膝下也只有这一个儿子,若保不住,太医院怕是全要换人了。
时间安静,黎明时分,男孩睫毛轻微的颤动了下,终于缓缓张开。
“太子殿下!”御医欣喜,赶忙号脉,虽依旧虚弱,却也稳定下来了。
“太子殿下醒了!快去通知皇上!”随着一道惊喜的声音,“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齐刷刷的响彻房间。
男孩茫然的偏过头,看见一室的华贵馨香和跪了满地的太监和婢女。
他的眼神像极了扶狸当初的眼神,迷茫和痛苦,像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死亡,雪莲一样的人又虚弱的闭上眼。
殿外太监声音尖细:“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遥远的声音好似在云边,殿内的一群人把头埋的低低的,跪拜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男孩蹙眉,睁眼,看向相伴而来衣着华服的男女,男人未过三十,龙袍加身,威风凛凛,摄人心神,一旁的女人反倒暗淡,虽是一张好看的脸,却不及身旁的男人,她柔柔的走到床边,拉过男孩的手,一脸担忧:“我的昭儿,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皇帝到床边坐下,问跪伏在地的太医:“太子怎么样了?”
老太医回话:“回皇上,太子殿下的脉象仍旧虚浮紊乱,余毒未清,需休养数日,细细调理。”
“那就调,太子三天没吃东西,吩咐御膳房弄点稀粥过来。”声音清冷如浸了寒冰,高高在上无愧帝王:“暑气渐热,本过几日便要启程去邵阳避暑,你身体如此,还未痊愈,不宜远行,就留下来吧。”
男孩愣,不明所以。
一旁的皇后却摇头:“皇上,我们在这他尚能被刺客所掳,若我们走了,留昭儿自己,岂不危矣?”
提及此事,皇帝明显不悦,声音又降三分寒意:“养了一群废物,太子都护不住,既然如此,太医院全部随行。”
皇后身躯一颤,低头,轻轻叹气。
皇帝早朝,大队仪仗随皇帝离开,皇后关心至切,嘘寒问暖,男孩一律用眼神来回答,皇后无奈作罢,送膳食的侍女鱼贯而入,呈上精致的瓷碗:“娘娘,是皇上吩咐的稀粥。”
“给我吧。”皇后接过,用勺子一点一点喂给男孩吃。男孩安静,喂一口便吃一口,稀粥软软糯糯,男孩听话的吃完整碗稀粥。
皇后安心许多,怜惜的看他苍白的脸色,扶他平躺下掖好被角,又遣退了一屋子的太监侍女,才摆了凤驾离开。
天光大亮,偌大的屋子,烛火奢侈的燃着,男孩睁着眼,眼角妖娆,看着芙蓉帐顶精致的花朵,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穿越,于科学上来说,是谬论,不是真理,所有人都被束缚在时间里,无法打破,那么就剩死亡了,相比之下,男孩更愿意相信,这是死后的世界。
淡笑飘至,陷入唇畔的弧度中,男孩呢喃:“想不到我竟然死了,这下不少人会开心疯了吧。”
又是一天的开始,男孩女孩以不同的情绪进入了未知的世界,除了自己,在无人知晓,他们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