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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意外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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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在西地平线上惶惶不安的流窜着,暑气渐退,还不负众望的飘起了雨丝。
扶狸去库房拿了两块冰,一块给后衍,一块她自己留着,本来冰块的供应即便是后衍,一天也只一块的,但是王府没有女人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当家的两个男人对物质的概念小之又小,扶狸便打着王府二把手后衍的名义逍遥自在。
扶狸回去的时候走的小路,小路人少风景也好,恰是雨后花开,正逢细雨缠绵,如此良景,扶狸却招了毒人的觊觎。
一个麻袋从头顶罩下来,扶狸眼前一黑,脚腕被狠踹了一脚,瞬间天旋地转倒在地上。
“就是她!跟在公子身后的贱婢!”
那话容不得扶狸辩驳,话音落下,四五双拳头就向扶狸招呼过去,闷闷的声响伴随着扶狸溢出齿缝的呻吟。胸腔里愤怒不甘的血液循着疼痛在身躯里蔓延扩散,半响,那些人终于停手,混乱错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扶狸趴在地上,昏昏沉沉的挣扎。
从麻袋中重见天日时,外面的小雨已经下的颇成气候,手腕和脚腕都肿的老高,关节得到了特别优厚的待遇,错位了几处,她勉强支撑起上身,曲起双腿靠着篱笆边坐下,抱着双肘再动弹不得。
雨水汇集的溪流自上而下的冲刷着,冰冷的液体顺着头发滑下脸庞,繁密的雨声响彻在寂静的小路里,没有尽头的循环着。
“就这样死了也没关系吧?”扶狸收紧臂弯,把脸埋了下去。
狭窄的石板路刻印下鞋跟微弱的声响,由远及近的人影在身前停住,罩在头顶上方的油纸伞隔断了细密冰凉的雨幕,犹如用八根伞骨支撑起了咫尺世界。
“恩,的确是这样。”细腻优雅的嗓音在清新的空气中荡漾开来,意外的得到了肯定,穿越而来压抑住的所有感情像洪水一般疯狂的爆发开,只是想大哭一场。
抬起头的那一瞬,太阳彻底沉入山中,大地一片暗色,握在伞柄上的修长指节带着如玉一般温润的色泽出现在她眼前。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整齐甚至一丝不苟的衣领,华贵的银色绣线勾勒出姿态曼妙的蝴蝶,肆意的铺张在暗紫色的衣角上,浑身透着一股与政权有着云泥之别的高贵。
垂下的墨发生艳,缓缓无意识的的扫过白皙的颈,少年的目光对上扶狸一路向上的观赏,扶狸惊觉自己的无礼,在看到他一瞬间,又仿佛被妖魔蛊惑了双眼,移不开视线。
那般墨色的眼底,卷过满园的落英缤纷,骄傲且漫不经心。
扶狸觉得自己很卑微,加之心口堵塞着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忽然扯开嗓子,哭的稀里哗啦。
于是,这便是他们的初见,少年十九,不知真假,女孩十二,真假不知。
他们之间长达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岁月中所发生的故事,容我慢慢的讲给你听。
此时扶狸哭的天昏地暗,又是被人打得半残,于是沈陆白只能把小姑娘带回了自己的住处,自此,缘结。
当天,后衍回到院中,看扶狸不在便唤来了婢女询问,得知了扶狸旁晚去了库房,直到天黑也没回来,于是众小厮便撑着伞拿着灯笼从大路寻到小路,发现了一个麻袋和一点冰渣子,后衍大发雷霆。
扶狸对他而言是不光是一个同病相怜的义妹,更像是一种精神慰藉,他不允许扶狸出什么意外。
王府因扶狸的失踪几乎被后衍掀翻了,后衍院中的小厮婢女和库房的管事所有和扶狸接触过的人都跪在厅里,后衍一个一个的拷问。
男孩稚嫩的脸没有一丝笑意,紧绷着表情从众人面人走过,眸色平淡不可捉摸,忽然指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厮问道:“你来说,扶狸去哪了?”
小厮摇摇头:“公子......小的不知道阿。”
后衍微微眯起双眼,冷笑:“真的?”
小厮顿时抖如筛糠,吞吞吐吐:“......真的不知道。”
后衍面无表情,吩咐了亲信侍卫:“拔了舌头。”
两个侍卫按住那小厮,抓住舌头一刀划下,顿时鲜血喷涌,血沫子从小厮的嘴角哗啦啦的往外淌,小厮疼的叫唤了一声,晕在地上不省人事。
后衍继续往前走,看着旁边早已被吓哭了的婢女,说:“扶狸去哪了?”
婢女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朝后衍磕着头,叫唤着:“公子,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后衍仍是有耐心的问了一句:"真的?"
那婢女啜泣着,哆哆嗦嗦的说:“昨天听青青姐说看扶狸很不顺眼,要找人打她一顿,其它的奴婢真的不知道。”
青青是后衍院里受宠的丫鬟,平日里照顾后衍起居膳食,算是院里的管事,后衍目光扫向跪在地上埋着头的青青,难得露出了平日里的温柔唤她的名字:“青青?”
青青跪在地上手心湿漉漉的满是湿汗,听见这声与平日无异的青青,顿时惊慌的抬起头:“不......公子。”
照顾后衍这么久,后衍多么残忍她是知道的,这个孩子的心比石头还硬,决不像表面那样温柔,她曾见过后衍杀人的样子,猩红的血从那人脖子里喷洒着,沾了他满脸,可小小的孩子面色始终没变过,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扶狸去哪了?”
青青吓得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半响才吐出一句:“奴婢不知道。”看见男孩平静而稚嫩的脸上明显至极的冷漠,恍惚听见他干净稚嫩的声音对侍卫吩咐着:“杖毙。”
外面侍卫小厮仍撑着雨伞提着灯笼,府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放弃搜寻,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夜色如同被打翻的墨汁,黑色的静谧的侵蚀人们的恐惧。
对于发疯的后衍,昏睡的扶狸还毫不知情,这里似乎是静王府中非常隐蔽在所在,事实上,它不止隐蔽,甚至无人找得到。
少年立于床边,两只手放在扶狸肩膀处,一挫,骨头嘎嘣一声,扶狸咬牙闷哼,生生疼醒。
暖黄的烛火,他的侧脸隐在垂落肩头的发丝中,睫毛,鼻梁,下巴,扶狸醒来便是这副光景,
原本错位的骨头被他正过来,一瞬的剧痛后是绵绵而来的舒坦,然后来不及收回的视线便猝不及防的与他相对。
墨色如同大海一般毫无感情的眸子包容着他所见的一切,无论见到的是什么,都用等同的漠然和漫不经心去对待,扶狸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肮脏的,慌不择路的移开视线,低头,描绘着衣服上的纹路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人若无其事的靠过去,贴着扶狸耳旁,说:“我很吓人?”
若有若无的温热怕打在脖颈上,扶狸反射性的向旁边一躲,身上的淤青伤口猛地疼起来,简直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半响,少年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出了屋。
扶狸没敢看他的背影,等他出去了好一会了,才起来,想要回去找后衍,刚迈了一步就瘸在地上,只能又爬回床上,和衣睡下,模糊的知道他一夜未归。
夜色沉重,雨水漫漫,王府今日,安睡的却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