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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虚惊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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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喻,你这是怎么了?”梁伯端着水杯站在客厅,任万国到了吃药的时间,正准备上楼给他送药,“好端端的,怎么把行李箱给拎出来了?”
言喻没想到会在客厅撞到梁伯,站在楼梯上楞了几秒,还没回过神来,梁伯已经将水杯发在茶几上,走过来接过言喻的行李箱。
“阿生那小子惹你生气啦?哎呦,小喻可别跟他一般见识,阿生他啊,从小都是这样,心口不一,他怎么欺负你了?告诉梁伯,任家上下都会为你做主的。”
梁伯笑眯眯地安慰着言喻,在他老人家眼里,早就把言喻视为任家的儿媳妇,也如同他的小女儿一样。
梁伯的话如同一股暖流,言喻想起远在美国的爸妈,发现已经想不起父爱是什么滋味了。
“梁伯,谢谢你,”言喻勉强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眼二楼紧闭的房门,“他···他哪敢欺负我,我不欺负他就算不错了,我···我要走了。”
“小喻这天都快黑了,你要去哪里?”梁伯抓住言喻的行李箱不放手,“都是大人了,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了,你是任家的儿媳妇,闹离家出走的话···”
“梁伯,我不是任家的儿媳妇了,”言喻打断梁伯的话,“你把行李箱给我吧,我得趁着天还没黑,给自己找个住处。”
“小孩子赌气就喜欢胡说,你怎么不是任家的媳妇呢,这里这么大的房子,哪个房间不是随便你住的?”
两个人在客厅门口拉扯着,言喻没想到梁伯看上去年老体弱,但想从他手里抢会自己的行李箱一时半会完全没辙。
“这是在干什么?”任万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楼来了,“小喻,你跟老梁抢什么行李箱,孟尤在医院怎么样了?其他人到哪去了?”
言喻站在客厅门口不知道怎么回答,任万国不威自怒的样子,言喻也不敢放肆但双手还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不愿意撒开手:“孟尤姐很好,她很好,其他人···还没回来。”
“哦,”任万国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老梁,你楞在那干嘛?行李箱在哪里拿的就放哪去。”
“诶诶诶,我···我的箱子。”言喻眼睁睁地看着梁伯将行李箱送到楼上。
二楼任平生的房门忽地发出一声“嘭”的巨响,任平生顶着一头乱发急急忙忙地从二楼跑出来,两步并作一步跨下来,差点撞到拉着行李箱上楼的梁伯。
“这么毛毛躁躁地是要去干什么?你给我过来!”任万国放下手里的水杯,瞥了眼冲到门口的任平生,又朝着言喻招了招手,柔声说,“小喻,你快过来坐。”
言喻刚走任平生就后悔了,他火急火燎地想要追回言喻,没想到言喻好端端地站在客厅里,他的懊恼腾地一下全被欢喜填充,突然觉得连任万国的训斥都觉得特别顺耳,牵过言喻的手坐在任万国对面的沙发上。
“小喻啊,你和阿生这几天就先把结婚证给登记了,我最近看了个好日子,把你爸爸妈妈都请过来,我们任家在这里也有几分薄面,趁着你们结婚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热闹热闹,我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说不定哪天······”
言喻死命地想要挣扎出任平生的禁锢,沙发上的她如坐针毡,听到任万国的话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但是看任平生没有搭话的打算,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或许,现在是跟所有人摊牌的最好时机。
“任伯伯,您别想太多了,您的身体只要好好休养,一定会好起来的,至于婚事,我···我想,我应该要跟您说声对不起了,我···啊!”
言喻话还没说完,被死死握在任平生手掌的右手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感,猝不及防让言喻忍不住叫出声来,她恶狠狠地抬头瞪了任平生一眼,搁在茶几下的右脚毫不留情地踩向任平生,任平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嘴边竟然浮现一种很享受的微笑。
“变态!受虐狂!”言喻在里面咒骂,右脚上的力道却忍不住放轻。
“小喻,你是对我选的日子,不满意么?”任万国柔声问言喻,对言喻的一惊一乍没放在心上,只是关心结婚的事情。
“没,没,没,不是日子的问题。”言喻连连摆手。
任万国点了点头,突然春风和煦的脸变得阴沉板着脸询问一旁的任平生:“那就是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意见。”
任平生声音低沉中带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急切,但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任万国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异样。
“我有意见!”言喻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她看来,任平生是在逼她乖乖就范,可是她已经不想再继续这场谎言游戏,在任平生想要阻止她之前,她必须要一鼓作气。
“任伯伯,我必须要告诉你实情,我一直都在骗你,我和任平生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只是收了他的钱,来配合他演一场戏,我是一个骗子,不是任家的儿媳妇。”
“啪嗒”一声,是行李箱滚落的声音,梁伯目瞪口呆地站在楼梯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
“你···你说什么?你们俩合伙骗我?”任万国胸膛急速地起伏着,手掌颤抖着撑在茶几上,将茶几上的水杯一把扫到地上,客厅里充斥着他的咆哮。“都是假的?从你带着她进门的那一天,你们就在骗我?!我活了这辈子,到了入土的年纪了,倒被你们耍得团团转,说!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任万国弯着腰虚脱地陷在沙发里,好似刚刚的质问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梁伯赶紧从楼梯间跑下来,拍着任万国的后背帮他顺气,剧烈的咳嗽还是不断地从他苍老的嘴角溢出。
言喻惶恐地拉起行李箱,担心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让任万国气坏了身体:“任伯伯,你别生气,是我的错,我···我马上就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都是我的主意,不怪她,要怪就怪我。”任平生站起来,将放在茶几上的药丸倒出来,搁在任万国的手掌里,“先吃药,吃了药你才有力气教训我。”
任万国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从头骗到尾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飘忽的眼神从急红眼的言喻看到手掌心的药丸,忽然一下将手里的药丸劈头盖脸砸向任平生。
“你还知道我要吃药?简直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任万国声嘶力竭地想要起身,却颓然地栽倒在沙发上,瞪着眼睛咳嗽了一下,突然便没了声音。
“爸!爸!”任平生扶起倒在沙发上的任万国,“梁伯!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小喻!小喻我们回来啦。”
程大宝欢乐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任以远和梁达明走在前头,一眼就看到倒在沙发上的任万国。
“爸!这是怎么回事?”任以远冲到任平生面前,怒气冲冲地质问着,“阿生,你做了什么?我们出门的时候,爸还好端端地在书房,现在···爸!你醒醒!”
“阿远,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程絮在一旁紧紧握着任万国的手,“赶紧送医院,梁伯,救护车还要多久?”
程絮话音刚落,梁达明就已经在屋外领着医生护士进来,利落地进行急救,将任万国抬入救护车,程絮一起上了车。
梁伯留在家里照看着程大宝,其他一行人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救护车发出呜咽的呼叫声让人心烦意乱,言喻茫然不知自己身在哪里,她认定任万国是被她害成这样,心乱如麻如雷轰顶,好似行尸走肉般跟着大家一起上车下车,却没意识到从始至终她的手都被握在任平生的手里。
大家在长廊里死寂般地等待着,程絮颤抖着手将蓬乱的头发撩到耳后,任平生按捺不住地踱步,被梁达明按坐在长凳上,手术室的灯亮了又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怎么样?”大家如同被电击了一样,腾地一下将医生团团围住。
“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旧病复发,现在已经稳定下来,家属们一定要照顾到老人的情绪,不要刺激到他,为了他的健康着想,现在有什么事都要顺着他的心意,渡过这段危险期。”
言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她给自己安的杀人凶手罪名暂时被去掉,但却逃不了杀人未遂的嫌疑。
“那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他么?”程絮嘴唇紧张到发抖,一颗心终于放下来,颤颤巍巍地询问着医生。
“患者现在应该醒了,你们可以探望他,但是时间不要太久,他现在还很虚弱时间太久反而打扰患者休息。”
任万国安详地躺在病床上,房间里一水的白色衬得他更加苍老,程絮坐在床头疼惜地握住他那双更加苍老的手,贴在耳边长了长嘴无声地说了句话泫然而泣。
任以远和梁达明站在病床边,任平生牵着言喻站在床尾,言喻始终低着头,不敢去一眼虚弱的任万国,她这个罪魁祸首应该要离得远远的,不能在让老人家睁开眼再看到他,又生出很多怨气反而增重病情。
“我这是怎么了?”任万国茫然地看着围在病床边的人,一张张焦急的脸,“我怎么又到医院了?”
程絮看任万国醒了,侧过脸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喜又怒:“你怎么了?你就知道吓我们,什么事值得让你大动干戈,连命都不要了,都折腾到医院了。”
“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嘛,你哭什么,”任万国温柔地拍了拍程絮的头,“也不怕孩子们笑话,唉,小喻,你怎么也哭了?”
将近60岁的年纪,他想,已经没有那种可以制造持续性红晕的燃料了,人老血稀啊,可是看着眼前这张让他迷惑不解的脸,他突然发现自己忍不住脸红起来。
言喻躲在任平生的身后,却忍不住抽泣着,因为听到任万国安慰程絮,想起要不是自己冒冒失失,任万国现在还安然无恙地在书房里品茶,也不会现在躺在病床上,强颜欢笑地安慰程絮说自己好端端的。
“小喻,你和阿生过来,到我身边来。”任万国示意程絮调高自己病床的高度,他陷在病床上竭力让自己打气精神来。
言喻战战兢兢地走到病床前,此刻心平气和的任万国与之前暴跳如雷的态度截然不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啊,不要因为我住院了,就耽误了婚期,咱们任家娶媳妇啊,不说满城皆知,也要风风光光啊,”任万国将言喻和任平生的手附在一起,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任以远和梁达明,“你们俩···也抓紧点,让我早点抱孙子,阿远,婚礼的事情你帮衬着点。”
“可是···” 言喻张了张嘴。
任万国吃力地微微抬手阻止了言喻:“唉,我累了,小喻有什么事跟阿生商量吧,留下程絮照顾我就行了,你们出去吧。”
梁达明和任以远一前一后地走出病房,言喻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昏头转向地被任平生拖出了病房,一闪身被拽着拖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