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天缘凑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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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月光如水般倾下，洒在枫树下的窈窕身影。
少女将玉足浸泡在溪水中，玉掌撑着下颔，漂亮的眼睛直视前方，瞳孔却失去焦距，思绪随视线飘渺到远方──
距今那次闯入冥界已有一千年，而这次是七十八个异界。
她的外表与过去无异，依然白衣翩翩、超尘脱俗，依然为十九岁的少女模样，倾国倾城。
不过为了少惹麻烦，发色和双眸都用法术‘伪装’成浅褐色──曾因为银发银眸，被当作妖孽。被普通人追杀来着……现在，除了使用力量，或情绪不稳定，才会显现原形。
她一直很有耐心，隐隐觉得穿梭时空的自己像是……寻找什么般。她莫名执着，坚持不能放弃，否则会错失重要的事物。
一道不存在于记忆里的话语响起，宛如耳语低沉且悲伤：
‘妳并没有完全失去感情，妳是会迷惘的啊。大家都是因为被给予爱，而学会爱人的喔。关于这点，其他的情绪也是这样获得。’
又似虚幻，像是根本没出现过。
褐眸里闪现银芒，消纵即逝。
是什么感觉呢？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有股莫名焦躁又亢奋的感觉扰乱她──一向体温偏低的她，竟觉得体内隐隐发热，背部沁出一层薄汗沾湿了白衣。
她必须镇定。
纤指在腰间一掐，银白腰带被扯下，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她褪去身上的衣物，直接泡进前方澄澈的溪水中，打算‘好好冷却’一会。
微风拂过树林，叶子‘唦唦’的响起。泛黄枯叶、火红枫叶交织出醉人的秋雨，鼻尖围绕若有若无的菊花清香，月光勾勒出溪中人儿的曲线，俨然就是幅‘美人入浴图’。
一剪秋水慢慢瞇起，可別让她失落阿……诸多‘前兆’都出现了，若没发生点有趣的事，可是很让人扫兴的。
南方，富丽堂皇的皇宫。
“大皇子……”年迈的嗓音从角落传来，阴影掩去老者的面容，“已经安排好刺客，去二皇子那了。”
一道男声从上方传来，“嗯？是吗。”上位的男子面容浮起残忍笑意，用温柔到作呕的语调低语，“虽然有点可惜，不过我们恐怕要就此永別了，亲爱的‘皇弟’。”
那神情不像解决亲弟弟所产生出的悲叹，反倒像将玩腻的玩物随手丟弃，决绝且漠然，俊美的脸上不存一丝留恋。
同时，六道气息朝着北方山前那片枫叶林，身影融入夜色之中。
树上的少女微微低头，虽大片云层掩住月光，但拥有超乎常人感官的她，老早就听到有声音往她这边来。月言居高临下的俯瞰‘客人们’，如果有人抬起头，便会发现闪烁淡淡白光的视线。
不过就是因为没人发现，所以让她欣赏到一场一面倒的打斗。月言靠著树干，打算冷眼旁观。
她不认为这群人是来找她的，她才刚到两天，连城镇都还没去过，根本不可能结仇。
而底下这群人，肯定是来做些不见光的事。
三更半夜的，没事来到这种荒郊野外，五个大男人包地密不通风的，手上持著染血的剑，唯一露出容貌的少年还浑身是血，空气中弥漫农重的杀意──很显然地，这几个杀手要解决少年。
可与她无关。
说她无情也好，冷血也罢。
活了两千年的她早就看淡生死。加之四百年来，偶尔陪阿玖处理地狱相关事务，免不了见到血腥画面，比起地狱的刑罚，眼前这些都算是小菜一碟。
她月言并非圣人，没有义务，更没有同情心救人。
不过‘受害者’的表现，让月言不禁挑眉。
杀手围住少年，他们执著长剑往少年扫去，纵然他的反应够快，刀伤却快速增加。
一时间只剩下呼啸声。
她不见少年面上有惊恐、害怕、歇斯底里……神色出乎意料地平和，像是一点也不贪生的样子。
她不认为少年能赢，先不论人数的公平性，每一个杀手的修为都高少年许多，他又没武器……而且本人像是认清事实，青涩的面容不存自信。
看他也不过十三、十四岁，一个孩子有可能轻生吗？就算是轻生，那为什么除了平静，从他脸上瞧不到其他情绪呢？
作为将死之人，这些反应太奇怪了。
上方这边，月言百思不得其解；下方‘单方面暴力’仍继续。伤痕虽浅，却遍布他全身，脸、肩、手、脚、身体……无一幸免。伤口随时间过去，增加的速度愈来愈快，少年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月言看地出来他体力快消耗殆尽了──但他表情依然平静，没有从他脸上看见绝望。
月言敏锐的发现，少年竟能计算剑从哪出现！？因此只是划过他的皮肤，却没有重伤。
第一次可以躲过能说是幸运，那第二次、第三次……第二十次呢？已经不是运气，可以说是实力所为。
看着少年熟稔地避开攻击，月言已经把‘轻生’的可能性扼杀掉。如果他想死，那何必避开？
刚刚只注意双方的动向，却没有好好注视少年的眼睛；无意间，她窥见那双眸深处的情绪，瞳孔紧缩，她似乎了解他在想什么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是不想活下去，只是放弃向他人求助罢了。
仿佛看见自己的缩影，那个曾经绝望了无数遍，早已放弃期待的自己。
眼里滑过深切的感同身受，以及沉重的悲伤。因情绪起伏过大而破除伪装，不再宛如秋水，便是萤石般的美眸。纤细的身躯颤抖著，此刻看起来格外无助又脆弱。
月言扫了一眼溅在旁边的血，白菊被衬地妖艷，令她的心瞬间揪紧。
夜色中，她看见少年脸色如纸，唇更是失去血色。衣服残破不堪，早已染成血红。唯有那双眼睛闪烁神采，告诉对方他的坚持。
然，她溺毙在那双眼里──犹如深潭的清澈黑水，深不可测。看似坚强冷漠，深处的苦楚和脆弱又有谁能明白？
月言移开放在左胸前的手，下了决心！
强风刮起了，挡住月光的云层被吹走，世界顿时明亮了起来。
“……吶，你不必再孤单啰。”月言掏出银针，针尖在穿透黑衣人咽喉时，如风般，话语飘进少年的耳里，同时阻止刺近少年胸前的长剑。
於是，在场剩下的生者抬头，一至失神。
坐在树枝上的妙龄少女倾国倾城，批散的银发被月光照的耀眼，肤色如白瓷，淡色的眸仿佛明镜，一身素衣衬的少女气质超尘脱俗。全身除了白色以外的唇，朱红衬著素白，让少女添增邪魅──这大概是他们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子！
少女又执出一针，刺入血肉，重物倒地的声音，使他们从美梦惊醒！
剩下的三个杀手，戒备著。
少女一跃，脚步无声地落下，青葱玉指间，三根银针在月色下闪耀，针尖有抹异样的紫蓝。
黑衣人围了过来，他们谨惕少女指间的银芒，深怕那沾染剧毒的针，落在自己身上。
她轻巧闪过长剑，在空气中留下三道残影，不知何时，银针从她手中消失，分別刺进三人的心窝、太阳穴、喉咙──他们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明白。
少女连一滴血也没沾染到，衣裳仍旧素白，头发不见一丝凌乱，从容不迫的样子，可见她是如此强大。
淡淡地看了五具尸体，手中燃起白火，指尖一点他们眉心，便迅速将他们燃尽。
月言走向少年，分明看见僵直的身躯，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那双黑眸盯着她，眼里满是戒备和倔强，但深处的脆弱隐约不明。
她听见对面那人的声音，并无恐惧，只是深深的疲惫，“妳……也要杀我吗？”
轻轻地摇了头，拥住少年略显清瘦的身躯，感觉他的后背更加紧绷，右手抚上他的背，轻声呢喃，“我刚刚说过了，你不必再孤单。”
或许是放下心来，没多久，月言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将他的头轻柔搁在腿上，月言无视素衣沾染上血红，将力量输送到他身上，伤口渐渐变浅，然后癒合。
玉指抚上紧皱的眉头，月言在少年耳边细语，不时将他睡颜上的哀伤抹去，整夜无眠。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天缘凑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