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管理者&冥界的规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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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地板是桧木制，踩在阶梯上会散出淡淡的木香。楼旁没有照明用具，唯一的光源，是黑衣女子手上的油灯。
已经走到六楼，领路的女子依旧没停下来的意思。
“请再稍等。”
“嗯。”
摇曳的灯光在墙打上暗影，她们快速地踏着阶梯，力道却很轻；有些年代的木制地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气氛阴森诡异。
从晃动的阴影缝隙，隐约可见屋内摆设，月言瞇眼，风雅而不失气派，很令人舒心。
不知道该赞美是主人品味好，还是该感叹这里果真是冥府。
把视线移回前方，视野明亮了起来；只见一个男子单手撑着门，黑衣女子站在他身旁，房里的光在他们身后映下光晕，染上白茫的俊脸笑得很灿烂，“您好，我是殇镜。”
然后用无比阳光的表情，说出让人错愕的话语，“我是现任冥界的，管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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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衣女子领她入席就坐，上好茶水后，他们彼此介绍了一番。
殇镜，为冥界第四十任殇仪，殇仪这职位，主要掌管冥界秩序及决定灵魂转世，实际上等同民间泛称的阎罗王。
但又和传说略有不同，将权力一分为二，仅次殇仪的便是审刑，管理冥界中的地狱、审理罪人，或将罪孽深重者亲自流放到地狱。
而方才领路的黑衣女子，玖，便是审刑。
寒暄了一会，月言切入正题，向殇镜道出疑惑。
“照妳的说法，妳是从原先的世界离开。” ，修长的手捧起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醒来的时候，就在渡过三途川的船上？”
“对。”月言看着殇镜，他依旧笑得堪比太阳耀眼，“你知道原因吧？”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嗯，这个嘛……”他指尖轻轻摩擦著杯口边缘，“我是知道原因的喔。不过──”
“……”月言淡然地扫了他一眼，倒是明白等价交换的道理，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想要什么？”
殇镜的笑容僵住，有些不自然地开口，“……我想知道，妳为什么要离开原本的世界。”
“可以。”
殇镜的嘴角僵硬地扯动，怎么会有人毫不犹豫，甚至是不在意地答应这种事？
他刚刚一直在观察她的眼睛，不管演技多么精湛的人，只要一望进眼里，他们的伪装就会被撕裂，没有例外。
可是为什么对面这位，眼里一点挣扎，一点起伏也看不见？
仿佛不会染上其他色彩，永远闪烁璀璨的透明色眼睛。很美，也很不真实。
或许在这多个异次元世界中，真的有失去七情六欲的存在吧。
“你想从哪里听起？”
“那么，就从妳有记忆的时候，开始说。”
月言大概述说了她从一片黑暗到看着世界成长，最后离开世界的经过。
然后，沉默无声……
在良久的寂静后，殇镜忽然先开口，“妳难道不寂寞？”
就算是经过世事，看惯千千万万悲剧的他，也没办法独自生存在那样的地方；他一直有玖陪伴著，根本无法想像自己在那样的世界，他会变得如何。
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震撼到，少女的身体很明显地一僵。
会不会寂寞？她到底有多久没想过？
记忆中开头，一片黑的世界淹没了自己。她急切的找寻其他存在，但不管怎么呼喊，回响在耳边的总是自己的声音。
经过好几百年，被拧碎无数次的心麻痹了。
睁眼后还是一片黑的世界。
地表开始湧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成长。
她见证生命的初始，到他们成为人类。
人类成为地表的统治者，有侵略者和被侵略者，被侵略者，国家会被并吞或毁灭，她亲眼看见他们的衰败。不管是小孩、老人、婴孩或是那些男男女女……无一例外，战争夺走人的生命。
对于这些景象，她没有特別的感想。
她有能力拯救他们；她却自始至终，做个旁观者。
不管在哪里，弱肉强食的法则都会通用，唯有强者才能活下。这原则她很清楚。
不知何时，她连心也遗失了。
很难用言语诉说自己的感觉，月言斟酌一下用词，“也许起初是很寂寞的，但现在只残存那时的记忆。我已经……”
不明白怎么难过了。
“是嘛。”虽然她的口气很平淡，但殇镜就此打住这个话题。
他在冥界看过许多的记忆，有悲伤的、有了无遗憾的、有平淡的、有充满后悔的……却从来没见过月言这样的记忆。
他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个性，现在却觉得胸口有一股气堵着。
……或许，他是在替她难过吧。
殇镜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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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是管理众多异世界灵魂的地方，生命死后会来到此地。
类似冥界的世界大约有上千个，而冥界只是接收灵魂的其中一个转接点。
生命死后，将渡船过三徒川。彼岸花（引魂花）的花香，会让灵魂想起前生的种种，到达彼岸（冥界）后，会将记忆留在此岸（现世）。
到达彼岸后，灵魂会由地狱各个机关判定罪孽的轻重。最后转世的灵魂配戴三生石，三生石放入冥府所记载此灵魂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宿命轮回，缘起缘灭。
而要转世的灵魂，将由‘冥界通道’转世。
“不管要到那个世界，都要通过‘媒介’，而这媒介的其中之一就是冥界通道。”殇镜很有耐心的解释，“一般的生命都是死了，经由转生，才有可能到別的世界。不过妳的力量足以打破冥界的规则，妳只需要运用自身的力量通过，即可到达异界。”
“其他灵魂没办法用自己的力量，通过通道？”
“一般来说是没办法，灵魂的力量过於薄弱，还没到达现世，可能就消散在通道中了。”
在瞭解部分知识后，少女打算就此告別，“在离开之前，我想问你些事情。”
月言站在灰色漩涡前，眼里闪过一道光；但消逝太快，让殇镜看不懂其中的意义。
心中虽有疑惑，不过俊美男子唇边仍维持四十五度、能闪瞎人的灿笑，“好阿，如果在我能回答的范围內。”
“你为什么要被这个世界束缚住？”
殇镜一愣“束缚？”
“你做为冥界的殇仪，也就是这世界的中心；虽然借此得到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被冥界的规则约束著、不能随心所欲。”月言陈述著跟自己类似的经历，随着下一个字，眼里渐暗。然后，眼神瞬间转为不解，“不是说完全没有压力，可是你看起来很满足的样子。到底是为什么？凭意识随意使用力量，拥有自由之身不好吗？”
干净的透明色，一如明镜。
殇镜觉得，如果随便应付，那双眼睛便会映出说谎的自己。
没有任何依据，他的直觉就是如此告诫他。
“这个嘛……”，殇镜黑线，今天他怎么愣了那么多次，果然是定力不够。月言不过是一针见血地切到重点，他为什么会被对方的气势镇住。
偏头深思，嘴角愈发勾起，“在某方面确实是束缚没错。可是啊──我喜欢冥界、也很喜欢玖；甚至要付出代价，我也会守护他们。与其说是麻烦，不如说是甜蜜的负担？”他举起双手，伸个懒腰，“自由或重要的事物。要选择哪一个，决定权在于本身。”
“这是你的选择吗？”月言垂下眼，话中有不甚明显的失落。
“对唷。”，他收敛起微笑，眼里满是坚决，“就算能改变过去，我仍会继承‘殇’姓氏，成为殇仪，拥有冥界。”
“是嘛……”挥了挥手臂，表示离別，“我原以为──”
风刮了起来，灰色漩涡还在那里；却不见白色倩影。
“能和你成为朋友。”
留下的低喃，传入殇镜耳里。
“妳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吗？”望着冥界通道，他心里不太舒服。
风吹起的瞬间，他看见她眸里弥漫开的白雾。
“妳并没有完全失去感情，妳是会迷惘的啊。”殇镜感叹似地道。
“不管是谁，不可能一出生就有情绪。大家都是因为被给予爱，而学会爱人的哦。以此类推，其他的情绪也是这样获得。所以只要和別人相处，时间一久，就能学会各种情绪。”
“祝福妳，在众多的异界中，能将残缺不堪的情感，拼凑完整──”
“镜大人。”殇镜后头传来女声，音源是自始至终都安静跟在殇镜身边的审刑，玖。
“玖，怎么了吗？”灿烂的微笑在面对女子时，似乎参杂了不一样的情感。
被称为‘玖’的年轻女人，有著跟面前男子相同的茶色发丝，眉眼也有四分相似。
这是殇镜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他挚爱的妻子。
“今日的公务处理完毕，客人也接见过了，该是到用餐的时刻。”虽然脸部肌肉一点都没动过，殇镜还是能从她眼里窥见起伏。
“好，我们走吧──”殇镜习以为常地牵住玖的手，感受到熟悉的温度，让他的刚才冷却的心温暖起来。
证明两人无法动摇的幸福，是那十指紧扣的手。
────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管理者&冥界的规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