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理想乡》nanatsuki

3、A2 薄灯色

　　很多的命中注定被不知名的双手所安排，飞空艇去往王政厅途径的小角落，一个15级跳舞任务刷新在这里。新版本更新后，服务器在线的人数却开始锐减，这样一个任务NPC的跟前，站着的玩家寥寥。
　　不知何时，听NPC无止境唠叨的，只剩下了八岐——哦，还有一个比自己矮小的……说实在，八岐的记忆中一度以为她初见他时，他是个人男。
　　“氷澈”……
　　八岐莫名盯着他的ID发起呆，从来只和人潮人海穿肩无视的她，从那时起有了窥视其他人信息面板的习惯。
　　一面之缘，她切了弓箭手，穿着自己手搓的装备，丑丑的、不起眼的。
　　“呼～昨天单奶了极水神，被七个队友叫爸爸。”
　　咦，这不是昨天的……居然在公会的□□里。
　　運命は、奇跡だ。
　　小田：“单奶极水神很叼么？”
　　氷澈：“四个极神里最难单奶的～”
　　小田：“哦，那大神极岩神能单奶么？”
　　氷澈：“没试过，极岩神熟悉技能的话很简单的。”
　　接下来是氷澈大神的极岩神技能循环讲座，八岐仔细看了，感觉——
　　“道理我都懂，奈何我手残。”
　　小田：“手残是病，一种现代人很普遍的病。”
　　氷澈：“多练练就好呀～你们游戏里ID都是啥？”
　　小田：“看群名片。”
　　“八岐楽。”
　　氷澈：“小田没印象，八岐楽倒是见过几回的。”
　　有点……开心？
　　“噗，小田看见没，咱和大神可是混到了脸熟。”
　　小田：“八岐心机婊。”
　　“嫉妒直说咯。”
　　小田：“大神你带我过极岩神啊？”
　　氷澈：“看晚上有没有空～”
　　小田：“你有空的时候跟我说，上我号打？”
　　氷澈：“你是白魔？我白魔没怎么玩过不熟，比较熟学者和召唤。”
　　“噗。”这不是被婉拒了嘛。
　　小田：“笑个鬼，手残召唤还不给大神跪下。”
　　“跪跪跪，叫爸爸都成。”
　　东高原的雨季、海市的晴天、森林的氤氲间，她和他开始无休止地偶遇，传说一旦命运之弦有了唱和，从此高山流水、一花一世界。
　　第一次转服灵灾，已经被自己回绝的会长，大约是还怀抱着最后的希冀，他问：“你要不要转服？”
　　“最近工作忙，没空想这些诶。”
　　“要尽快决定了，不如我帮你转？”
　　八岐没有再回复什么，她知道会长带领许多新进公会的成员们集体转去了第一大服·红川舰桥，所以这个服务器，她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去的了，那么……还留着么？
　　他们会留守纳翠湖，商量着要把那套小房子换成海景别墅。小圆脸说，他如今做什么都跟着这个公会了，虽然人口日渐稀薄、物价飞到骇人，但他们会成为整个服务器最大的公会，海纳百川。
　　已经找到同伴了呢。
　　八岐提着圣诞泡芙在街上走着，空气还没有完全冷下来，她将手从毛衣袋里抽出来，翻看着已经毫无关系的公会群。一天前的消息记录令她不由地眨了眨眼睛确认，犹豫半晌，看了看已经没有飞蛾相扑的灯火，打开了和他的聊天窗口——还是陌生人，一句话修改了好几遍，几乎是抱了豁出去的心态颤抖着按下发送键：
　　“氷澈澈是准备转服去结晶海咩？”明知故问、掩耳盗铃。
　　“是啊。”
　　“嘤嘤，咱也打算转结晶海。”
　　“诶，你不跟他们去红川么？”
　　“嗯……有一些事故。”
　　“哦哦，你什么时候转过来？我在这儿接机～”说着手机上便提示一条新的好友添加请求。
　　八岐在公车站台前笑出声，未曾想明明对方是个菊苣，却这么平易近人呢。
　　那个世界对治疗的要求太高太高，高到八岐根本不敢用她的满级治疗去排任何一个50级以后的副本；而他一个人就能做到也许两个治疗也做不到的事情，她没有见过极水神，但就是觉得他一定很厉害。
　　以后能抱大腿也说不定呢——自暴自弃地想着。
　　“等回家咯，咱目前正在飞女朋友家。”
　　“女朋友=。=”
　　“嗯嗯，女朋友～”是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眼睛大大的、看起来软软的，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会引得很多人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
　　八岐第一眼见到这个叫梦夜的女孩子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欲念：
　　好想和她做朋友。
　　那时候八岐还像个假小子，剪着一头短发，每天都是T恤和运动长裤。军训主动去为这个纤细的女孩子开瓶盖，结果换来一记白眼。
　　梦夜说她完全没有这段记忆，而八岐说她差点错过一个最好的朋友。

　　转服的心情很微妙，像极了四年前第一次收拾包裹去另一个城市，家里的小犬追着车跑了半条街，最后在交通灯前被父亲抱在怀里，那煽情的场景让她决定以后毕业就这么留在出生的城市，留在这只小宠物生活的城市。
　　而现在，明明没有狗、没有人，连海都的一缕微风都不会为她去留，为什么觉得……临走前竟会有一丝不舍呢。
　　空空如也的好友列表、满满当当的回忆往事。
　　忘了就好；
　　忘不掉的、逃避就好；
　　逃不了的、哭上一晚就好；
　　第二天，她还是那个不为任何人所束缚的她。
　　结晶海刚开始的日子和在纳翠湖别无二致，每天挖挖矿、割割草、钓钓鱼，因为在线人口骤增，已经卡得八岐趴在桌上戳鼠标了。即便如此也没有放弃，一定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爱得深沉。
　　还有就是——
　　“咱机子不是一般的卡，进度也落下不是一般的多……”
　　“没去诸神黄昏观光过的多了去啦，进度而已、慢慢补咯。”
　　“真的很多……”
　　“我会带你啦、安心安心～”
　　“诶……？”
　　“是不是就想听这句？”
　　“谢谢氷澈爸爸这么了解咱……”
　　百无聊赖的几天过去，八岐在外地反复取出／收回武器，看着因为镶嵌上十二宫而失去光芒的重生武器，心里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转服到底对了还是错了呢，熟悉的街道和场景、甲板上密密麻麻的ID全部陌生得可怕。
　　对着一圈练造炉上了毒菌，收到了氷澈发来的好友邀请，他说：“总算看到你在线啦。”她毫无预兆地躺尸外地。
　　那时候八岐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时差有多离谱，她只晓得因为黄道十二宫的掉率感人，自己的重生武器才步入+3的第一阶段，那人已经是真+3，有着闪闪发光的魂灵武器了。
　　“我说，氷澈澈十二宫刷了多久……”
　　“三天～”
　　“……这游戏能玩？”
　　“有一天晚上运气爆炸，出了6个～”
　　“沾点仙气给咱怎样啊！”
　　“蹭得到尽管来咯。”
　　“……说到蹭，氷澈澈给咱蹭个公会好咩。”
　　“啊、我公会没什么人，我给他们升升等级就退会的，咱可是要进大公会的人～”虽然这么说，却几乎是同时发送了公会邀请。
　　“《永生净土的白玉楼》……会长看起来应该是东方狗。”
　　“东方狗是什么品种？”
　　“不太好吃，有点难啃。”
　　“哦对了、乐乐你是度娘账号？”
　　“嗯。”
　　“你能转服？我有个朋友搞了一礼拜转不动。”
　　“啊、很简单的，咱可以yy直播教学。”
　　“一会儿让他再试试。”
　　“嗯……你先等等，‘乐乐’听起来为啥这么像狗……？”
　　“哈哈，因为游戏ID‘八岐楽’，□□昵称‘犬神楽’，只有‘乐’字相同嘛。”
　　“叫八岐大神或者犬神也可以嘛！”
　　“犬神不也是狗……而且断句不是inu kagura？”
　　“是inugami raku。”
　　“……咱要纠正你的日语。”
　　“别客气……。”
　　当晚氷澈询问了她不少关于转服的细节，问到最后两个人都头大了，八岐完全想象不到他的朋友到底有多纠结。
　　“yy号，你收好。”
　　“嗯……”
　　惨了、最害怕在yy跟人打招呼了。
　　“白马谁啊？”最先开口的男人声音特别好听，有一种会长兼指挥的气质，力道和磁性都刚刚好，随性的语气让八岐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
　　后来她晓得，这个叫城取樋的，是会长的老公……
　　“我朋友嘛，她也是百度账号的，上来帮下那谁咯。”
　　氷澈的声音比起城取，听起来更弱一些，温柔中带着一种永远睡不醒的慵懒。怎么说，就像在这个世界的境树剧场，朦胧雨里从容的身影；没有沙都的狂气、没有海都的傲气，细腻而模糊。
　　“哦哦，绯叶大哥你哪里不会的快问她，人家特地上来的。”
　　我朋友……
　　八岐忧伤地想到自己可能从不曾在异性口中听到这个身份的自己。
　　“诶、氷澈你朋友S市的啊？”
　　“啊、是的。”
　　“诶哟你还能认识S市的，本事不小嘛。”
　　“之前也是纳翠湖的，正好在一个□□群……S市怎么了？”
　　说话的男人声线有些微妙，女孩子气很重，但又不是娘娘腔，直到他开口说了一串家乡话，八岐才猛地想到——这人简直教科书般的S市男性。
　　“老乡你以后yy要多来晓得伐？”
　　“嗯？”
　　“他们这些狗，天天讲H市的话，烦一笔，我们以后多讲讲我大S市的方言好伐？”
　　“噗，但我觉得你已经满口H市话啦。”
　　“瞎说！”
　　“诶哟乡下人，我怎么感觉小姑娘跟你说的方言，不太一样？”说话自带颤音的壹拾月语气里总是夹杂着嘲讽和戏谑，意外的是完全不会让人生厌。
　　“哪里不一样？”
　　“小姑娘明显城里人口音啊。”
　　“放你个x！你又知道城里、乡下口音了？”
　　“小姑娘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城里人。”
　　“……我、我是。”
　　“堀到伐？”
　　“堀侬妹妹堀……”
　　“咦，有妹纸！”几乎是异口同声发出惊叹的两个女孩子，一个元气、一个甜蜜；一个叫木绵糖、一个叫千叶糖。
　　“诶哟，你们不要搞了好伐，绯叶大哥你动作快点好伐！”
　　啊哈哈、虽然人没几个……可是好热闹。
　　八岐之后在yy跟同为百度账号的人说了不少转服操作的要点，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嘛？切去yy频道瞄了一眼——
　　没开麦……枉我认真了半天。
　　“好像……没帮到什么忙。”
　　“绯叶太纠结啦、不去管他。”
　　闹腾的yy，只有八岐闭着麦，安安静静地接了重生武器的第三阶任务。满世界来回传送，打野怪、等fate。他们在说转服以后真的有种进城的即视感，街上的人潮汹涌、野外地图的fate完成率也是令人惊叹。八岐对此感触颇深，因为连个不起眼的野怪都要靠抢的。
　　yy里是开荒当前版本诸神黄昏大迷宫最后一层的声音，探讨着用什么方式去攻略，大概进度在P1、P2的样子。八岐听得很糊涂，什么俯冲、什么分摊、什么陨石，云里雾里。
　　等到八岐做好魂灵武器，那已经是他们伐木t9的时代了。
　　“老乡，你是有固定队嘛？”
　　“没有哟，咱机子老啦、跑个极风神就是极限啦。”
　　“这么惨……”
　　“嗯嗯、下周应该会买新的啦～还是蛮期待的。”
　　“配置什么的可以问我。”
　　“好哟、话说……咱能问个题外话么？”
　　“什么？”
　　“你的ID……这串英文好难记，怎么念的来着？”
　　他说的英文，一口美式发音非常标准，标准到八岐感觉到自己的英语证书果然是混的。
　　“……我已经好久不会读英文了。”
　　氷澈：“我一直念的erikon。”
　　“会……离婚……？”
　　氷澈：“哈哈哈。”
　　“卧槽，我还没结婚呢，老乡你就咒我！”
　　“怪我咯……还是eriko比较好吧？”
　　氷澈：“江梨子？”
　　“绘里子～”
　　氷澈：“随你咯。”
　　“卧槽、卧槽，你们在随随便便决定什么！”
　　“嗯嗯？绘里子不好听么？”
　　“女人名字好不好！正常点读不行啊？”
　　“不行啊、英语什么的，太中二啦！”
　　城取：“好了呀，虽然不知道乐乐和氷澈在讲什么，以后就叫你绘里子了是伐？”
　　绘里子：“是你个蛋蛋！”
　　“诶嘿，咱叫名字还是很有水准哒。”
　　氷澈：“那咱嘞。”
　　“氷澈澈。”
　　氷澈：“……你叫谁都能叫得特别女性化啊。”
　　“咦会咩？城取爸爸也这么觉得？”
　　城取：“不会啊。”
　　氷澈：“你新机器什么时候到？”
　　“下礼拜哟。”
　　氷澈：“上礼拜你也这么说。”
　　“……是嘛。”
　　氷澈：“快买快买，下8人副本咱让你以后只会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