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微澜》一只萌芭蕉

7、雾里看花

　　然而在楚澜履行助理职责之前，她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吴宥曼毫无预兆地登门拜访时，楚澜正将孟潭发给自己的“三天助理事宜”小心地记在笔记本上。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来的目的？”吴宥曼盈盈地笑着，如玫瑰般娇艳的面容倾城。
　　“请直言。”楚澜面不改色，她从来不觉得狗血的剧情会有单纯的目的。

　　“只是想和你聊聊天罢了，好久没有发生这么有趣的事情了。”吴宥曼从精致的烟盒中抽出一支女士烟：“可以抽吗？”
　　“请便。”楚澜说着将桌上的烟灰缸移近一些，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这个女人。

　　吴宥曼轻笑一声，优雅地吸一口，吐气，然后将烟灰一点点敲落在银色的烟灰缸中：“被我吓着了？呵呵，镜头中的我也许青春活力，可是别忘了我是演员啊，最擅长演戏。”

　　她笑着，好像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突然眼中眸色一转，流露出一点悲伤：“怎么样我前两天戏演的不错吧，一个大度的善良的孟潭的现女友的角色。”
　　“你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想再和孟先生有什么瓜葛。”楚澜移开目光，暗暗计算出门的时间。

　　“不管我有没有误会，楚澜。”吴宥曼把烟整个按入烟灰缸，凑近楚澜：“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你不爱他，就像以前一样离他远远的吧，连朋友也不要做。不要怪我自私，只是我想拥有他全部，他身边有我就足够了。你也有喜欢你的人不是吗？”

　　“呵，吴小姐，我不知道你今天抱着什么心态来找我。只是我和你想的一样，一点儿也不想再和孟潭扯上什么关系。你们就要结婚了，他愿意和你结婚，就说明他已经认定你了，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至少我不足够做你的假想敌。”楚澜将关上笔记本，放下笔，直视吴宥曼的眼睛，坚定地说。

　　“谁知道呢...谁知道呢...”吴宥曼喃喃道，又像是呓语般地小声说：“我自己也不敢确定呢。”
　　楚澜看着眼前完全怔怔的吴宥曼，心里叹了口气，将桌上的笔记本装进挎包中，说道：“吴小姐，我给孟潭做三天助理，只要他和我们公司成功签约，我就离开。我等会儿要出门了，一起走吗？”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吴宥曼戴上墨镜，脸上的异样表情被抚平，起身径直出了门。
　　楚澜整理好东西，给孟潭打了个电话：“孟先生，您要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请问是现在送到您办公室吗？”

　　孟潭看着赖在自己家里的孟灏，眉头怎么也舒展不开，于是背对着他，深呼一口气回复道：“不用，你先来我家一趟。”
　　楚澜刚想辩驳，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只好改变计划，打了辆的士，去了苑山小区。

　　站在门口，她还在纠结着要不要敲门，却听到如霹雳弦惊般的哭声爆发，门砰的一下被打开，一个大约五岁的小男孩直接被推出了门外，而孟潭那厮眉头打着结，严肃地看着他。

　　楚澜看到孟潭这个样子，估摸着是生了大气，竟然是一个小孩引起的，顿时吃了一惊。
　　孟灏正好被推到她身边，像找到依靠一样，搂着她的大腿，呜呜地哭着，喊着“妈妈”。

　　孟潭好像习惯了一样无动于衷，只略微扫了一眼楚澜，示意她进来。然后又向孟灏投去警告的眼神。

　　“你做什么吓他？这小孩是？”楚澜顿时母爱泛滥，搂着颤抖的小孟灏，抬头质问道。
　　“杨可沁的儿子。”孟潭简单地说道，随即进了房门。

　　楚澜一下子就明白了，复杂地看着怀里这个小家伙，他皮肤吹弹可破泛着淡淡的粉色，柔软的黑色短发服服帖帖地垂在额前。

　　当楚澜随着孟潭进入客厅，看到整个全貌时，也不由地捂住嘴。客厅里各种积木、小火车、卡片、小人书扔了一地，墙上还黏着橡皮泥，沙发垫子都被翻出来，餐桌上洒着奇怪的液体混合物。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所向披靡冷静淡定的孟潭为什么头痛束手无策了。

　　“这是你干的？”楚澜蹲下来，好笑地看着孟灏。果然世界上最具破坏力的就是熊孩子了。
　　孟灏小脸上的粉色更深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孟潭哥说了今天我可以在这里玩，可是我又不会收拾...妈妈说阿姨会收拾的。”

　　孟潭面色阴沉，冷哼道：“这就是杨可沁教出来的孩子。”
　　孟灏听到他说自己妈妈，露出不满的神色，反抗似得摇摇头。

　　楚澜抚摸着他毛绒绒的小脑袋，转头看向一脸不悦的孟潭：“你先去公司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了。还有，杨可沁的教育方法不对，也不见得你的方法好到哪里去。”
　　孟潭的脸又黑上两分，提着公文包，闷声直接出了门。

　　楚澜让孟灏坐在沙发上，温柔地看着他：“我叫楚澜，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孟灏，孟潭的孟，瀚字我不会写。但是我今年六岁了，上一年级，我长得和孟潭哥一样帅！”孟灏兴奋地说道，对孟潭的崇拜溢于言表。

　　楚澜听到孟潭的名字从一个小孩嘴巴里说来总觉得好笑又怪怪的，但是孟灏眼睛里冒星星的样子实在是太萌了，忍不住搂住他亲了一大口。

　　一整个上午，孟潭都心神不宁，签文件的字也变得有些散乱。旁边小陈默默地看着孟潭，不敢出声。
　　“小陈，等会儿通知他们，文件都拿给副总签字，我回一趟家。”孟潭终于没忍住，放下手中的笔，嘱咐道。然后推门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小陈。这是孟潭第一次在工作时间告退回家。

　　孟潭在车里心里已经有了一丝悔意，让两个不省心的人呆在家里，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更让自己不省心的事情。
　　然而当他开门看到整整洁洁的客厅，在厨房系着卡通图案围裙忙碌的楚澜，以及努力地帮楚澜拿着食材的小孟灏时，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记得那一年，赵子雍刚走，楚澜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沉默下来，也不愿意融入其他人的圈子里。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两个人其实是校友，于是他执意要在摄影社的新成员名单中写下楚澜的名字。

　　“孟潭，你可从来是铁面无私的人啊，怎么现在却帮朋友走起后门来了。”副社长不满地讽刺，自从孟潭当上社长之后便设立了一大堆的规矩，入社的条件足足列了一整张A4纸，害的他本来信誓旦旦答应了学妹帮忙入社，却被这些条件关在门外。

　　“你们前两天不是抱怨买的盒饭难吃吗，有楚澜在社团，你们就无后顾之忧了。”孟潭没在意副社长酸溜溜的语气，解释道。
　　众人点头。
　　后来，社团组织拍摄星轨活动，因为需要夜晚露营，所以食物这件大事一定要解决，没有人愿意在寒冷的夜晚咬着干巴巴的饼干和面包。

　　那个时候，除了孟潭石成等少数几个人，几乎没人愿意搭理楚澜，楚澜就像隐形人一样跟在整个队伍后面，提着几大袋塑料袋的食材。她身边还有一个社团里的小个子男生，默默地背着一口大锅，脸红红地和楚澜并肩走着。

　　楚澜一抬眼就能看见走在最前面的孟潭和一直黏着他的沈容溪。出发了只一会儿，楚澜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小个子男生一咬牙要帮楚澜分担一些分量，却被楚澜拒绝了。

　　楚澜正被太阳照得发晕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有一个高高的人影帮自己挡住了阳光，抹去眼睛上的水雾，才发现是孟潭。

　　小个子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是孟潭这个时候已经接过他的大锅，走在楚澜前面，又一顺手帮楚澜拿走了几个最重的袋子。

　　“不要逞强，累了就和我说。还有一段路要走。”孟潭没有回头，突然说道。
　　“嗯。”楚澜小声地应着。到了宿营地点时就要生火做饭，男生们一应去寻水源，找木柴。女生则留下来，洗菜切菜。

　　社团里的姑娘都是富二代的娇小姐，平常哪做过这种事啊，只图个新鲜再加上可以一览孟潭石成等人的风采便纷纷报名了，如果要让他们真刀真枪地练上一场，恐怕难度不亚于让石成当着大家的面跳脱衣舞了。

　　她们推推让让争执不休，楚澜只好揽下了所有的工作，让他们歇息去了。

　　楚澜炒着菜，孟潭就往小石子垫的小炉中放着柴，就像那天一样，默契得很。本来石成也要帮忙的，无奈这边鱼腥味太重，他只好退避三舍了。

　　这是大家第一次尝到楚大厨的作品，从此再也没有人对她的加入有异议，反而都期待起下一次集体的出游活动了。

　　孟潭站在厨房外，依着门看着里面的场景。那天，楚澜也是系着一条卡通图案的围裙，忙忙碌碌，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只是这一次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真希望一切不是镜中花，水中月。梦醒就散。

作者有话说

　　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