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视野》雁子飞

3、我会保护你，无论如何

　　杜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关于吴嘉云，还有......新来的楚桥。
　　刚楚桥对吴嘉云耳语的样子，全办公室的人都看得清楚，再加之上午吴嘉云听到新总监名字时的古怪反应，给人感觉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
　　但是，认识的话，吴嘉云早上为什么要说不认识，楚桥又为何要像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作自我介绍呢？
　　杜宇转头看了眼吴嘉云，吴嘉云从楚桥进到部门总监专门的隔间办公室后，就一直对着电脑，好像要把一周的工作都在一下午做完的架势，忙个不停。
　　小云朵今天反常的认真。杜宇想。
　　没法儿为脑子里的胡乱猜测按个暂停键，杜宇决定向吴嘉云问个明白。可刚想起身，却发现吴嘉云站在自己桌前。杜宇瞬间感到惊吓，脚下一软又坐回了椅子上。
　　“你怎么了？”吴嘉云挑挑眉毛。
　　“没，没什么。”杜宇目光对上吴嘉云，问，“你要干嘛？”
　　“问你要上个月的营业额表，我要拿来和这个月做数据对比分析，然后做下个月的预算。”吴嘉云说。
　　杜宇有点懵，心想这不是吴嘉云这个助理会计该干的事儿啊。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找出了报表递给吴嘉云。
　　吴嘉云接过表打量了一眼，冲杜宇说了声谢谢，便转身要走。
　　“小云朵，等一下。”杜宇叫住了吴嘉云，看吴嘉云不解地转过身歪着头瞧着自己，咽了咽口水，说，“你和咱们新总监，就楚桥，之前认识？”
　　“什么？”吴嘉云没听清。
　　杜宇张开嘴刚想重复，就听从旁边桌子传来一声惊呼：“小云朵你认识楚总监啊？！”回荡在不大的办公室里。
　　“唰——”几乎是同一时间，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吴嘉云。吴嘉云皱了皱眉，觉得跟被近十把机关枪瞄准了一样的不自在。
　　“徐曼琪……”杜宇看着引发这个场景的始作俑者，无奈却不带怒气的表情，“你干嘛喊出来啊。”
　　“呃？突然听到觉得很激动，没控制住音量。”徐曼琪弯起眼睛对杜宇笑了笑，继而把目光又转回吴嘉云身上，“小云朵认识么？认识楚桥么？他太帅了！”徐曼琪转头看了眼楚桥所在的那间办公室，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吴嘉云顺着徐曼琪的目光看过去，那个隔间的门紧闭着，猜不出里面的人现在是在做什么。他摇摇头，说：“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哦……”徐曼琪不无失望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那些原本投向吴嘉云的目光也都逐渐撤散，吴嘉云见没人再问，便回到了自己桌前坐下。
　　他看着桌上放着的刚问杜宇要到的表格，余光瞥到了今早那罐来历不明的咖啡。蓦地又想起刚刚楚桥在他耳边悄声说的那句“我回来了”，吴嘉云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那边的耳朵。他咬了咬牙，握拳轻轻敲在了桌子上，忿忿地说：“你是有多好？刚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桥刚冲自己打招呼的笑容，又在自己眼前兀自绽放开了，三年以后再次看到，真是久违。吴嘉云翻了个白眼，但想到刚才竟然不由自己地起身和楚桥问好了，便在心里又嫌弃地给了自己一个白眼。吴嘉云拍拍自己的脸，暗自下了决心：他不要再理楚桥了，再也不要。

　　“真脏啊。”楚桥拍拍手上的灰，脚边是两个空箱子，“不过总算收拾好了。”他坐在转椅上环视着办公室，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不愧是大公司，部门总监的办公室都够敞亮。”
　　楚桥起身给自己接了杯水，喝了一口，双眼望着办公室的门，忽然弯起了嘴角，好似看到或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着自言自语道：“喝了我的咖啡还不想理我，长高了脾气也大了啊。”
　　他歪着头若有所思：“可是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总会有顾及不到你的时候。”楚桥声音有些低沉，一直带着的笑容也淡了些，皱起眉似乎在思考很重要的人和事，再开口时语气仍然温和，却十分坚定——
　　“但我会保护你的，无论如何。”

　　下班的时候吴嘉云故意在磨蹭，自己也说不清理由，却下意识地放缓了整理速度。办公室的人互相道别，一个个离开。杜宇临走时问吴嘉云要不要一起走，吴嘉云摇了摇头拒绝了。
　　“阿云！”
　　吴嘉云听到有人唤自己，回头一看：“李染？”
　　李染听见吴嘉云叫自己全名，蓦地一愣，待反应过来，说：“哎，吴嘉云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不是说好今晚上一起去那家新开的烧烤店吃饭的么？等你半天不见你来找我，你怎么还没收拾完？”
　　“呃，马上。”吴嘉云被李染噼里啪啦一串话说得有些懵，把桌上的文件往包里一塞，随手拿起了那空了的咖啡罐丢进了垃圾桶，“走吧。”
　　李染伸着头瞅了一圈办公室，发现除了吴嘉云没别人了，问：“杜宇呢？他走了吗？”
　　“嗯，已经回去了。”吴嘉云快步走到李染身旁。李染有些失落，嘴上却仍抱怨着吴嘉云的速度，怕去晚了等座需要好久。吴嘉云沉默地听着，回头望了眼那间隔间办公室，门依旧紧闭着，里面的灯却已经关了。
　　“嗯？”吴嘉云喉咙里发出一声疑问，脚步一停。
　　楚桥已经走了？是什么时候？自己竟没发现。
　　李染走着走着感觉身边一空，发现吴嘉云并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到吴嘉云仍站在办公室那儿，好像在发呆。“这家伙。”李染嘟囔了一句，继而放大了音量，“吴嘉云！干嘛呢快走啊！”
　　吴嘉云被李染这一吼唤回了心神，边懊恼自己怎么又被楚桥牵着走了，边追上了李染，再一次跟自己发誓再不去想那个讨厌的人。
　　吴嘉云和李染一起乘电梯下到一楼，可没想电梯门刚打开就看到楚桥在自己眼前。楚桥正倚在墙上看着自己，像是在等着他。吴嘉云还以为是幻觉，又迈不动步子了。
　　李染却可什么都不知道。她和吴嘉云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同岁。说好听点叫青梅竹马，但可惜两人认识二十多年也没有生出什么特别的情愫。二人现在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李染没见过楚桥，还不知道楚桥是新来的财务部总监，看到楚桥站在那儿，李染还以为楚桥是来接女友下班的。但是吴嘉云却突然又定在那儿了，又不能任他站在电梯里，没办法，李染只好扯着吴嘉云胳膊硬把吴嘉云从电梯里拉出来。
　　李染正想问吴嘉云怎么了，刚开口还没出声，就看到那靠在墙上的男人走过来，男人礼貌地对自己点头笑了笑，继而冲着吴嘉云说：“吴嘉云，想搭顺车回家么？我请你吃饭。”
　　这……算是搭讪么？李染纳闷。还是冲着吴嘉云来的？
　　李染看了眼吴嘉云，却发现吴嘉云没有丝毫的迟疑，对着那年轻帅气的男人甩了句“不用了”，就拉起自己的手朝公司大门走去。
　　“哎，嘉云你轻点儿，走慢点……吴嘉云！！！”李染几乎是被吴嘉云拖着走，动作十分别扭，只好冲吴嘉云喊道。
　　吴嘉云被喊得突然一松手，停了下来。“对不起……”他对着李染说。
　　李染揉了揉胳膊，挥挥手说没事儿，好好走路就行了。
　　李染想接着往前走，吴嘉云却又停住不动了。她忍无可忍，说：“吴嘉云你到底要干嘛啊？一会儿停一下的，魂被勾走了吗？”
　　吴嘉云眉头一皱，回头又看了眼公司大楼，对着李染道：“阿染，我把文件落在办公室了，今天不能跟你吃饭了，咱改天再吃。”
　　李染看着吴嘉云说完便转头往公司跑，心想这演的是哪出啊，拿个东西就吃不了饭了？算了，吴嘉云今天态度不对劲，还是别等他了。这样想着，李染朝公车站走去。
　　吴嘉云跑进了大楼，冲到电梯口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原地转了几圈，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一侧的楼道往地下车库跑去。
　　他在车库里跑着，一辆车一辆车的看驾驶座，没人的，有人的，却都不是那个人。不停的奔跑令不爱运动的吴嘉云不住地喘息。他的心跳在加速，但吴嘉云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口口蚕食他的心脏。不论吴嘉云再怎么逞强说不去想他不去理他，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个人的突然消失了。
　　吴嘉云最后实在跑不动了，便倚着墙缓缓蹲了下去。又是那股熟悉的酸楚感，因为蹲着的缘故，让吴嘉云莫名感到反胃。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擦拭得十分干净的皮鞋，吴嘉云顺着鞋往上看，只看到那人半弯着身子，满眼都是掩饰不了的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手上拿的纸巾冲着自己。
　　“要哭了吗？”那人问。
　　吴嘉云迅速站起身，脸上的表情跟变戏法似的通通消失，却死死盯住面前的人。
　　楚桥被他盯得不自在，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着说：“不是不想理我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吴嘉云一愣，咬牙切齿道：“老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