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暮一

6、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江兆临以为自己知道，但又好像不知道。
　　他从小到大，被很多人喜欢过，自己似乎也喜欢过很多人。但自从遇到神仙，他才发现，自己能对一个人有那么强烈的感觉。那种感觉，如果不归结为喜欢，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定义。
　　但一年半后的现在，江兆临突然有点迷茫了。
　　对神仙，是真的喜欢么？还是一时的迷恋？
　　对过去的那些男友、女友们，又是什么？
　　如果说秦榆不懂得喜欢，不懂得爱，自己又比他强了多少呢？

　　“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鄙视我？”江兆临静默了一会，说道。
　　“你也不知道么？”秦榆有点迷糊了。“可你说过，你来榆树村，为的就是你喜欢的人。”
　　“嗯，当时我以为，我遇到那个人，就是我喜欢的人，我爱的人。”江兆临又喝了一口酒。“但秦榆，一年半了。我只见过他一面。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来自哪，此次此刻在哪，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不知道他有什么喜好。我甚至连他到底是不是个人都不知道。这能算喜欢么？能算爱么？”
　　“我也不知道，但你还一直想着他，不是么？你还时常来榆树林找他。”秦榆指出了问题。
　　江兆临长叹一口气，说：“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一直想着他。其实遇到他之前，我也有过不少男友、女友，和他们在一起，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没什么特别的。所以遇到他，我真的，头一次，对一个人，那么有感觉。怎么说呢，见到他那一刹那，我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想着如果能跟他在一起，绝对死而无憾。听起来挺可笑的吧？”
　　看到坐在他对面的秦榆摇了摇头，江兆临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我原来还挺有信心的，觉得我肯定能找到他。到时候，花心思追他，给他最好的东西，哪怕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也要缠得他同意和我在一起。但后来，我用了各种方法，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渐渐的，找他变成了一个念想。我还喜欢他么？大概还是喜欢，但这个喜欢是真的喜欢么？是爱么？我也不知道了。可能我一辈子都不能有机会再遇到他，和他在一起，但有时候，每次再回到榆树林，想到他曾经出现过，曾经有个他，那好像也不错。”江兆临说得有点断断续续的。
　　“是啊。也不错。”秦榆听得愣愣的，他接着江兆临的话重复道。
　　“提到喜欢，秦榆，你这是喜欢上谁了？”江兆临突然问。
　　“啊？”秦榆抬起头，他看起来更愣了。“我，我没喜欢上谁……怎么才能算是喜欢？我真不知道啊！等等，阿临，你对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感觉？给我讲讲。”

　　“呃，大概就是，不知不觉就被他吸引了，会想看着他、靠近他，想和他在一起，想碰触他，对他有欲望，大概这样吧？”江兆临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是他第一次和秦榆谈这个话题。

　　“啊……”秦榆亮闪闪的眼睛眨了眨，江兆临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教坏小孩子。

　　“等你遇到了，就懂了吧。别急，你肯定能遇到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的。”江兆临说。

　　秦榆凭借男四这个的角色拿到了将近五万的片酬。这是他目前为止最大的一笔收入。在请剧组的朋友大吃了一顿，给不在身边的朋友买了不少礼物之后，他的这笔钱也只剩下一半了。
　　秦榆掂量着剩下的钱，开开心心地给江兆临打了个电话，要请对方玩儿去。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一起玩过不少地方了，大多数时候，住的都是江兆临在当地的房子或者江兆临的亲戚、朋友家。其他的吃喝费用，俩人并没有太细分，秦榆花得略多一点，江兆临也从没阻止过。

　　秦榆收入虽然不高，但花销并不大。除了跟同事、朋友一起吃喝玩乐的时候，花得多些，平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基本花不了多少钱。他并不需要吃饭，住的房子也是一间租金很低的三十平米小单室，房子比较破旧，好在家具、电器齐全。在服装师文丽教会他网购之后，他穿的衣服也都是来自网络的便宜货。

　　刚和江兆临认识的时候，秦榆对江兆临的身份还没有什么概念。拉着对方一起吃路边摊的时候也不在少数。然而，渐渐地，秦榆知道了对方那听起来有点可怕的身家。虽然他自己心里并不是很在意，但在听多了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之后，他反而更注意绝对不要无意中占对方便宜了。

　　秦榆偶尔会买拍片地点的特产给江兆临邮过去，也会随手买有趣的扇子、拖鞋这类的东西送给江兆临。但江兆临曾经想送给他的名牌鞋包，都被秦榆拒绝了。

　　从这笔收入进账的那刻起，秦榆就开始计划要带江兆临好好地玩儿一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