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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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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我回成都参加实习。不管今后干什么,实习的时候总还是要当当警察的。多少可以狐假虎威一阵子。实习单位是我自己联系的,城西小街上一个不显门脸的小派出所。
临去之前,我那一家子还以为我要进公安厅实习呢。都觉得我这能耐的爸,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但一听说我要去的是个小派出所,他们便以一种同情知识青年被下放的心态鼓励我不要灰心气馁。
二妈说,人生的道路坎坷不定,让我要坚强。六叔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下放只是形势,那是我爸对我的磨练。老大和心肝拥抱了我,说他们会常带吃的去探望我,让我不要担心。老婆还是温柔婉约的,什么话都没说,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绣着小老虎的钥匙链送给我。
那是时下最流行的十字绣。老婆说那是护身符,其作用等同周先生笔下闰土哥哥的项圈。我以为是老婆亲手绣的,心中烫忽忽的就接过来了。正要夸奖老婆须眉不让巾帼,才又听老婆说,那是他女朋友买了送给他的。里面包的香包气味总让他过敏。但是碍着情面又不好意思扔,只有转送他人了表寸心。(唉,我靠!)
最后还是权威人士老公作了简单明快的结束语。他语重心长的拍着我的肩膀,蹦出四个嘎崩利脆的字:“兄弟!好走!”
然后我再次抗着枷锁,哦,不对,是行李,宛若一年半前被发配来泸州一样,我又被赶回原籍充军。
晓韩对于我的实习表现的格外热情。他写了四开纸那么大的清单。上面罗列了各种他极端想要,但由于个别原因,主要是经济原因,没有得到的物品。清单是画在铜版纸上的。之所以说是画,是因为清单内容是用马克笔涂丫上去的,小新和小丸子点缀其中。对此晓韩的解释是,这是在POP课上顺手写的,一举两得,他还留了一份交作业。
那天在他家,他宛如递交国书一般,郑重的将清单呈现给我。说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工作了,在三人帮里面,我就是有产阶级了。既然脱离了无产组织,就要为贫困户的翻身作出贡献。他将清单一式两份,一份贴在他卧室的墙上,一份交给我带回家任意张贴。说是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落在纸面上的东西我不好抵赖。
晓韩一幅理所应当的样子,好像就该我来挣钱他来花。难道我长的很象钱包嘛?我下意识的揪揪脸蛋,好像不是鳄鱼皮的面料。亏晓韩长那么大的个子,往地上一蹲也象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就喜欢花别人口袋里的钱呢?他不脸红嘛?象个丫头似的扭着我要这要那,我又不是他爹妈老子。虽说我从前也当罗承翔是私家提款机,但那是他上赶送来的。我不花是驳他的面子,伤害阶级兄弟的感情。晓韩这样带强迫性质的就很不好了。
我鼻子里哼着气说,想花我的钱,除非是我们姓简的家里人。晓韩却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我是他哥呢,同姓异姓都是亲。
天啊,晓韩开始管我叫哥了。从前如何威逼利诱都不低头的晓韩,却在金钱的诱惑下低眉顺眼了。金钱的威力果然无穷。当社会上贫富产生悬殊的时候,一部分人就要永远的被另一部分人踩在脚下了。这个现象的学名叫剥削。剥削现象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我有钱,却被没钱的人剥削。无产阶级之所以力量强大,就是因为它的一无所有。黑色的瘴气遮蔽了我的双眼。我不详的预感到,我的未来一片漆黑。
我爸对我的实习不是特别关心,只简单的问了我派出所的名字,就没说什么了。我爸可能是觉得我将来不当警察的可能性大,所以对我的实习没作专业指导,等我自己去扑腾。本来我也想靠我自己的能力混上一混。不过实习第一天我就发现,没有我爸的指导是多么失策。我迷失在去派出所的路上。
我实习的地方是XXX街派出所。听到这个名字,任何人都会能肯定XXX街派出所就是管辖XXX街那骈,那么它一定就坐落在XXX街。就好像春熙鞋城一定在春熙路,顺城宾馆一定在顺城街一样。报道那天,我毫不怀疑的背着包奔赴XXX街。
我头顶烈日穿梭在西沿线九拐十八弯的小巷子里。我骑着车,把XXX街来来回回穿了两遍,除了一个教育局的牌子,再没看见别的政府部门的招牌。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派出所不会小的连招牌都挂不下吧?我带着疑惑的心情拨通了XXX街派出所的值班电话。电话那边传出清脆的男声:“你好,XXX街派出所。”
我问他XXX街派出所在那里,说我是要去实习的警校学生。电话那边很热情的给我指出派出所的地址,那是OOO街12号。
我惊愕了,下意识的问道:“怎么XXX街派出所不在XXX街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比我更惊愕:“难道有人告诉你XXX街派出所一定要在XXX街吗?”
实习第一天就是开门红。无意中我就丢人到家了一回。我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很多理所应当的事情并不如看上去那么理所应当。在学校也学过很多狡猾的罪犯都会利用人的习惯性思维作案。没想到我学了那么久的案例分析,一样不能提高警惕。忽然间我想找学校退学费。
还算好,接下来我总是顺利到了XXX街派出所。刚进派出所大门,门卫值班室里走出一个很高很结实的小伙子。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就是一身警服穿的比我有派头。
“你就是来实习的?”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了。不用问刚才接电话的一定是他。这点推理我还是在行的。
“是啊。”我有点狼狈的回答道。回想起来刚才电话里的问题确实太白痴了一点。我想起了《东成西就》里面天字一号房和天字二号房的故事。看电视时我笑得很起劲。
“所长办公室在二楼,我领你去吧。”他向院子里面一栋三层高的小楼指了指,就走在前面带路了。他一定认为我是路痴晚期,不然一个院子里举目可见的地方何必带路。他步子可真大,天知道后面又没有怪物在追他,走那么快干什么!
踏上楼前的花岗石地面的时候,我第二次丢人现眼。我绊在略高于地面的小台阶上摔了一跤。当时我光急着追赶那人的大踏步了,错误的将眼前的地面看成了一马平川。当我四肢着地扑到在他锃亮的黑皮鞋前时,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然后一脸看惯不惊的说:“你小心点,这里有级台阶。所里每个人都在这儿摔过。我摔过两次,所长摔过四次。”原来大家都摔过,那我就平衡了。本来我还准备不好意思的脸红一下,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上楼的时候他和我闲扯几句。听说我是泸州警校的,立刻端出老熟人的架势和我论资排辈称校友。果然世界很小,随随便便一实习就可以遇见熟人。他说他叫陆方,专门强调“方”字不加草头。我很想告诉他,就冲他这身板,要用带草头的方字来形容,确实太难为那个字了。
陆方领我进了二楼左边第三间办公室,把我介绍给里办公桌后面那个四十多岁矮瓷缸一般额头冒着清油的所长领导,就离开了。
所长姓赵,请我坐在桌边的方凳上,态度极端随和。他说在这个所实习,绝对是我想象不到的轻松。实习报告上面的单位领导意见完全放手让我自己把握。让我一定站在领导的立场客观的美化自己。实习结束的时候,直接拿报告给他盖章就可以了。
听完后我一脸迷茫。派出所都改水警了?散成这样也行?在学校的时候总被严格要求,到这里猛一放松,我还真不适应。不过愣神只是几秒钟,很快我就心领神会的心花怒放了。总算不担心实习出纰漏了。即便有纰漏,我也能毁尸灭迹作案于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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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没什么人看呀 -_-#
有人看吗?真的有人看吗?没人看的话我就不更了....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