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田里劳作 ...
-
“老爸,我今天看到刘意了,他现在过得可好了。穿的衣服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是质量很好的。他还长胖了点,我就问他平时吃的是什么,他说喝牛奶,喝汤,吃鱼,吃虾,吃猪肉、牛肉,吃水果,吃蛋糕,他说都数不过来。还说前几天跟那个林良去B市,吃了鲍鱼和龙虾呢。”刘贵添不无羡慕,他还没去过B市呢,也没吃过鲍鱼跟龙虾。
刘贵添的爸爸刘尚成听着惊奇,大感欣慰,感叹道:“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谁能想到刘意能有今天呢?”刘尚成是个文艺青年,当年他考上大学却因为没钱交学费,只能放弃。但放不下他的书生意气,文艺范,伤春悲秋的,重活干不了,细活做不来。又没关系进机关,只能守着几亩田过日子。
“哼,现在是这样,能保证以后也是这样?他林良不用结婚,不用生子?到时候看那刘意怎么办,能过得比以前还惨!”刘贵添的妈妈,赵桃,尖酸刻薄,自私自利,她恨刘尚成的书生酸气,恨自己瞎了眼嫁给他。整天唉声叹气,怨天尤人。
“你嘴里就不能说句好话吗?就不能盼点人家好的?”刘尚成受不了自己夫人,苦着张脸好像谁都欠她的一样,还老说些不中听的话。
“我盼人家好,谁来盼我好!我跟你这么多年,就盼了那么多年,我盼到的是什么?都是苦!我不好,叫我怎么盼别人好!”赵桃歇斯底里,状若颠狂,多年的怨恨困苦快要把她压垮,她只能用语言来宣泄。
刘贵添知道又要上演一场他妈妈的控诉,他只能坐在一边听,不能还嘴,也不能离开。都说刘意命苦,他的命又能好到哪去呢?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林良在家做着必须的琐事,给孩子洗澡,逼乐乐喝牛奶,洗衣服,收拾房子,陪孩子看电视,教他们学习,哄孩子睡觉。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他却不厌烦,按部就班,心里平静,温馨而满足。
第二天刘意他们听说林良去打田,非常乐意地跟去,乐乐没去田里玩过,好奇得很。他看着林良开着打田机出来,一脸兴奋:“爸爸,你像骑着只会叫的怪兽!我也要骑!”
打田机上没有舒适的坐垫,只有块铁板子,而且小得很,只能装下一个屁股,林良要控制车头没有手扶他,当然不能让他上去。刘意也劝他并用糖果来诱惑,他才放弃这个念头。
乐乐很有毅力,跟着林良、刘意走了快半个小时的路,没有喊累,没有喊爸爸抱。他很懂得分析形势,知道现在撒娇没有什么效果,爸爸根本没空理他,以哭要挟也只能回去曾奶奶那里,他不想回去,他要去田里玩。
打田机都是横冲直撞的,遇田埂直捣,遇水沟直跨,遇到高度差比较大的田埂就气短了,要么搭板子弄个斜桥,要么绕路过去,还可以小心地把它滑下去,不过最后一条的难度较大,往往会翻车的。
林良家名下的田叔叔在种,他有荒地,就没必要去种这些东一块西一块的小豆腐样的田。打田一般从位置最远的那块打起,打田机要用到柴油,离太远的话提柴油麻烦,刚开始柴油量有保证。
打田机在田里比在路上走得快多了,两个孩子都跟不上,林良叮嘱刘意照顾好乐乐,他就先过去,现在时间就是金钱。刘意在农村土生土长,对田里的事很清楚,让他照顾乐乐绰绰有余,前提是乐乐听话。
播种的时候田埂很滑,草被铲除干净,留下光秃秃的泥土,到处都是水,一脚踩上去就会滑下来。乐乐觉得好玩极了,脚被滑到田里面,抽起来,靠边踩田埂,哎哟,又滑下去了,溅起的泥水在他的衣服上画起一幅幅地图。
“乐乐,别玩了,叔叔走远了!”刘意拉着乐乐的手,怕他一滑整个人都泡水里去了。他非常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玩的,乐乐要玩了一遍再一遍,他不觉得害怕吗?那种失控的感觉,好像被世界抛弃一样。
“哥哥,不怕,我能看见爸爸,他走不了的。”只要爸爸在视线范围内,他就什么都不怕。
“乐乐,你这样很容易摔倒的。你摔倒之后衣服就会弄湿,你就要回家换衣服了。”刘意他之前经常摔倒,不过衣服他不会回去换的。
“我不要回去,要跟爸爸在这里。走吧,不玩了。”乐乐决定得很爽快,在知道玩滑脚有可能被带回家之后,他毫不犹豫地把这游戏抛弃了。
两个孩子终于有惊无险来到林良身边。打田机运作起来的时候噪音非常大,说话基本上用喊的。“刘意,你去把田埂口挖开,放点水出去,不用挖太深!”林良向刘意喊,田里的水有点多,泥和不起来。适当让孩子做些事,他会觉得自己很能干,可以帮大人做事了,信心会大增,刘意更需要给他信心。林良总是安排些刘意力所能及的事,让他知道他很能干,他是被需要的。刘意很乐意去做,叔叔让他做事说明他把自己当儿子不是外人,不会随便被丢弃。
夏天田里很多土狗,林良这里是这么叫的,它的学名叫做蝼蛄。是一种害虫,它喜欢在松软的土里打地道,凡是挡路的东西它都会咬掉,庄稼常常会被它咬断根系,缺水而亡。打田的时候把土都翻了起来,它无处藏身,都会从土里爬出来,搬迁到田埂松软的土里。等水退了,地面干硬了,它就卷土重来,重新开始它打地道的大业,也继续祸害庄稼。
乐乐看到土狗游在水里,惊慌失措地逃跑,觉得不能让它们这么容易完成逃生计划,要给它们增加点难度,便甩开手脚去捉去赶它们。却没有土狗跑得快,常常让它们从手里逃走,气得他哇哇大叫,忘了自己是给土狗增加逃生难度,而不是把它们往死里赶的初衷,跟它们较起劲来,誓要抓到才罢休。追着土狗跑了几圈终于抓到一只,没抓好,被咬了一口。这一口把乐乐的新仇旧恨都激了起来,玩命地追,抓到一只就放他口袋里。他口袋有拉链不怕它们逃出来,衣服它们也咬不破,刘意哥哥说了,这东西可以拿回去喂鸡。他回去要看着它们被吃掉,不然难解被咬一口之恨。
中午打田机一般会留在田里,拿走起动器就行。叔叔来接林良一行回去吃饭,看到刘意跟乐乐泥猴子的模样,忍俊不禁。乐乐看到爷爷献宝似的把兜里的土狗给他看:“爷爷,你看,我抓到好多土狗。我要拿回去喂鸡!”
叔叔摸着乐乐的头:“好,等鸡养大了,给个大鸡腿乐乐吃!”刘意也不甘落后,他叫了声爷爷把兜里的土狗亮给叔叔看,叔叔把他抱到坐垫上,笑着说:“也给刘意一个大鸡腿吃!”刘意眯起细长的眼睛,眉飞眼笑。这次乐乐坐车没有手舞足蹈了,刚刚爷爷说了,要把土狗捂晕了才能扔给鸡吃,土狗跑得太快,怕鸡吃不到它。
下午没时间,中午林良赶到银行取预约的现金,银行的人看他像看骗子似的,穿着一点都不像可以取这么大笔钱的人,再三核对之后才给办理。林良已经习惯了,狗眼看人低他遇到还少吗?对于这种行为他采取配合的态度,跟他们对起来吃亏的是自己。他赶时间,什么歧视,什么态度,都不放在眼里。银行为林良安排了护送人员,他拒绝了,大中午的歹徒都休息了。
取回来后把钱放到叔叔家里,这个时候把钱交到村长手里也不太现实。很多人都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堆在一起,放到他手上要么害怕,要么起歹心。还不如放在自己手上,没人知道他把租金的钱全都取了回来,而且奶奶在家守着,在这里没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入室抢劫。
下午林良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这次他们准备了袋子过来,不怕兜里装不下土狗。中午乐乐看着鸡把土狗全都吃进去,既解恨,又有大鸡腿吃,这么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他跟刘意卯足了劲,还比赛看谁捉得多。
林良正在打靠近路边的那块田,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停了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赵军。听说他现在是一家超市的经理,在他们班里算是混得很好的。
“林良,你怎么回来了?每年不是新年才回来吗?”赵军上上下下地打量林良,眼前这个人他差点不认识了,现在他就是个庄稼汉,哪里是以前的林老板!戴着顶草帽,穿着老土的衣服,皮肤被晒成小麦色,全身都沾着泥,如果不是对他漂亮的五官印象深刻,他可不敢叫人。
“法律没给我这样的规定。事在人为,我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林良拍着赵军的肩膀,拍上去的泥他当作没看到:“赵军,好久不见!你这个时候回来是?”赵军在高中的时候跟他玩得比较好,考上大学后各奔东西,大家都有了新的朋友圈,联系就越来越少了,只保留了联系方式。工作后联系多了一点,在Q群里可以聊聊天,吹吹牛的。
“我老婆生孩子,我就回来了。昨天给我生了个儿子,我现在是要给她带鸡汤过去。”赵军说起他的老婆跟孩子眼里透着一股得意劲,他终于当上爸爸了!
“恭喜!喜得贵子!”林良真心地祝福他。
“谢谢!那你什么时候结婚呀?你看,我跟你同龄,我都当爸爸了。”赵军一直都很奇怪,林良这么帅还是公司老板,怎么到现在还没结婚,听说连女朋友还没有呢。难道不行?他很不厚道地想。
“我结婚的时候一定会给你请柬的,放心吧。”林良再次拍了拍赵军的肩膀:“听说你在超市里当经理,是哪个超市,在哪个市?”林良觉得这是一条销路,能利用的都要利用起来。
“我在X市的联民超市,全国连锁的,在当地很出名的。”赵军不忘给自己的工作添金。
“出名就好。我现在回来种菜,以后可能要你帮忙销出去呢。”林良不觉得他种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你公司新增的业务?”林良真是可以,自己发了还记得回来支持家乡的经济发展,他赵军也是乐意支持家乡的,只是没那个能力。
“现在没什么公司了,就我一个人而已。B市的公司不做了。”公司不做的事自己说出来总比被别人挖出来好。
“做什么不是做,能回来家乡发展总比在外面漂泊好,在外面混得再好,也没有在自己家乡的那种亲切感,自由感。”
“有你这句话就行,以后我的菜要你帮忙销的时候可别推托呀!”
“你放心,只要你说,我能帮的就一定会帮。”赵军拍着胸口说,刚刚还想着自己没能力,看来还是有机会帮得上忙的。
赵军这时候才注意到有两个孩子在林良身后的田里玩:“林良,那两个孩子是?”
“大的那个是我的养子,小的那个是我朋友的儿子,让我帮忙带一段时间。”林良如实回答。
“你还没结婚就收养子,你咒你以后没儿子生吗?”赵军万万没想到那个孩子是林良的养子,难道真的是他想的一样,林良不行?
“有没有儿子生不知道,那孩子我看着喜欢就收养了,他没父没母的也乐意跟着我。”
“我只能说,你牛,你真牛!”赵军跟林良吹了会儿就走了,他要带鸡汤给他老婆呢,这事不能耽搁。当了爸爸的人就是不一样,处处以孩子为先,看来自己要向他学习了。林良看着眼前的孩子,微微地笑了起来。
晚上林良把打田机开了回去,一夜时间太长,打田机再不值钱,还能当废铁卖,鸡鸣狗盗的事永无都有人在做。两个孩子玩了那么久也累了,坐着叔叔的车回去,林良自己开着机子慢悠悠往回走。
夜幕四合,吹响了归家的号角,乡亲带着一身泥泞的功勋离开劳作了一天的农田,牵着牛的,扛着铲子的,挑着箩筐的,还有跟他一样赶着机子的,都向飘着炊烟亮着温暖灯光的屋子赶,那里是停歇的港湾,温暖的天堂。满天的星星下,虫鸣合奏,没有牧童的歌声,没有吹响的短笛,只有乡邻之间互相询问今天成果的大嗓门,这一切和谐而熟悉,林良轻轻哼起他最爱的歌谣。
叔叔过来接孩子们的时候,林良就打电话通知村长,今天晚上他把租金交过去。待林良三人洗过澡,孩子们都困了,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林良不放心让他们自己在家睡觉,都带祠堂去,用背带背着乐乐,手拉着刘意到叔叔家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