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将计就计 ...
-
楚裳摇摇晃晃失魂落魄的挪动着脚步,方才雀跃的心情转瞬跌到谷底:杜守仁居然死了?原本以为可以看他绳之以法,谁曾想竟如此便宜了他。想到此处,她不免心中不忿,恨得牙关紧咬。
“楚姑娘,楚姑娘。”耳边的轻唤一声声清晰起来,楚裳散乱的眸光慢慢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叶青云关切的面孔:“你怎么了?”
楚裳紧绷的神经顷刻断裂,眼前立时模糊起来,她嘶声喊道:“杜守仁死了?他居然死了?”
叶青云愣了愣,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自眼底闪过,他旋即劝道:“楚姑娘切莫激动,还是等包大人他们回来再做商议,如何?”
楚裳无奈苦笑:“人都死了,包大人能有什么办法?”
叶青云刚想答话,抬眼间见展昭自后院疾步而来,大红官服衬得面色愈发苍白,身形却依旧挺拔如松,黑眸中虽写满焦虑,在见到叶楚二人时仍不忘停住脚步,客气地点了点头。
“展大人,你怎么起来了?你的伤……”楚裳关心地打量着展昭。
“展某伤势已无大碍。”展昭的目光自楚裳身上移开,望向一旁的叶青云:“吏部尚书乃朝廷大员,他突然遇害,怕是会连累包大人,展某放心不下,前去看看。”
“展兄尽管放心,这里包在叶某身上。”叶青云反应奇快。
“多谢叶兄。”展昭冲他抱抱拳,匆忙离去。叶青云和楚裳望着展昭后背上隐隐渗出的暗红,心思各异默然不语。楚裳心中满是惭愧和内疚,想着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便不用带伤忙碌。叶青云则难得的流露出钦佩和赞赏,若然不是立场不同,他倒很希望能与展昭结为好友。
展昭走后不久,一只信鸽自外间飞进开封府后院,落在葡萄架上“咕咕”叫着,叶青云上前解下它脚踝上的竹管,从中取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四个娟秀的字迹:“任务已毕。”叶青云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叶公子,你在这儿干什么?”楚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叶青云极为迅速的将竹管和纸条塞入袖中,若无其事的答道:“没什么,我四处转转。”
“咦?哪里来的鸽子?”楚裳望着刚刚飞走的白鸽,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大约是来觅食的吧?”叶青云见楚裳面色依旧沉郁,忙转移话题,劝慰她道:“其实姑娘大可不必如此,不管怎样杜守仁终究得到了报应,姑娘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楚裳的目光落在架上一串串熟透的葡萄上,语声中依旧难掩失落:“我原以为抓到杜守仁便能将当年之事问的清清楚楚,谁知道他一死,这一团乱麻再也无法理清。”
“至少令尊的冤情可以洗清了。”叶青云道。
楚裳轻摇了摇头:“包大人没有升堂审问,杜守仁没有认罪伏法,在外人眼里我爹依旧是贪墨官银,畏罪自杀。”说到此处,她愤恨不已,一把扯落架上的叶子,在手中捏了个粉碎:“究竟是谁?是谁杀了杜守仁?”
叶青云面无表情地看着楚裳,接着道:“叶某记得姑娘提到过,除了杜守仁似乎还有其他人想得到姑娘的东西?”
“对了。”楚裳猛然醒悟:“还有一个红衣女子,她也想得到银锁。”
“红衣女子?什么样的红衣女子?”叶青云也来了兴致,挑眉问道。
“她蒙着面没看清长相,那双眼睛很美,声音也很好听……“楚裳极力回忆着:“用一把软剑,剑柄是红色的,好像还会用毒,难道是她杀了杜守仁?”
“哦?听姑娘所言,这红衣女子叶某似乎见过。”叶青云镇定自若的看着楚裳一点点落入他的圈套。
“真的?”楚裳喜不自胜。
叶青云点点头:“叶某行走江湖多年,人脉极广,姑娘若信得过叶某,等开封府众人回来可随叶某去寻那红衣女子,说不定能查明真相,就此解了令弟之毒。”
“这……不大好吧。”楚裳有些犹豫。
叶青云继续道:“据叶某所知开封府尚有其他案件,圣上限期七日破案,今日已是第三日,杜守仁之案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顿了顿,见楚裳犹自踌躇不定,便又加了句:“姑娘若是开不了口,叶某愿意代为效劳。”
“那怎么行?这是楚裳的事,理应由我自己去说。”楚裳下意识接下了他的话,这样一来便等于答应了叶青云要随他离开。细想想杜守仁一死,父亲的案件也算就此了解,实在再无理由留在开封府,楚铮的毒更不知还能拖多久。叶青云多次助她,应是值得信任之人,不如就此赌一赌好过在开封府一直等着。想到此处,她打定主意道:“我这就去收拾东西,等他们回来便去辞行。”
叶青云望着楚裳的背影,心中得意万分:只要楚裳能随他离开,不怕得不到银锁的下落,再加上蝶舞自杜守仁处取得的地图,王爷面前便又可立下一大功。
开封府众人至黄昏时分方归,匆忙用过晚膳后,便进了书房议事。
楚裳帮小娟收拾好厨房后,主动揽下去书房送茶的活,想借此机会打听消息顺便辞行。
楚裳端着茶来到书房门口,王朝看了她一眼,摆手示意她进去。
楚裳蹑手蹑脚地进了门,书房内的气氛说不出的压抑沉重,楚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许多。
立在一旁的展昭最先发现楚裳,他先是一愣,既而上前接过托盘,低声道:“你出去吧。”
“展大人,究竟是谁杀了杜守仁?”楚裳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展昭身形一僵,冲她极轻地摇了摇头。
一直伏案的包拯此时抬起头来,见是楚裳,微皱了皱眉,缓缓开口道:“本府知楚姑娘心中所想,只是杜大人死的突然,怕一时半刻找不到凶手,还请姑娘能稍安勿躁,安心等候。”
楚裳心头压了半日的火气不知为何因了这一句话突然发作起来,她不满的嘟哝道:“每次都说要等,好不容易等到能够指证杜守仁,原以为一切能够真相大白,谁知他又莫名其妙的被人杀了,现在又要等,究竟要等到何时?”
“不得对包大人无礼。”展昭将茶水放置桌案上,俊脸微沉,呵斥楚裳。
楚裳意识到不妥,忙收敛了形色,向包拯躬身行礼道:“楚裳无状,还请包大人见谅。楚裳知道众位大人为了楚裳之事已然尽力,展大人更是因为楚裳身受重伤,楚裳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虽然楚裳原意是想看到杜守仁能够认罪伏法,道出当年的实情,洗刷我爹的冤屈,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楚裳轻咬了咬下唇,压下心底不甘,接着道:“楚裳知道众位大人公务繁忙,无暇分身,这些日子开封府对楚裳姐弟的照顾楚裳感激不尽,实不想再多添麻烦,左思右想之下,楚裳决定明日带弟弟离开。”
书房内的三人对视一眼,最终公孙策上前问道:“事实未清,真相未明,楚姑娘当真甘心就这么离开?”
“不甘心又如何?如今杜守仁已死,当年之事怕是再也无从知晓,楚裳姐弟也再无理由留在开封府,还是离开的好。”楚裳神色中带了几分黯然。
“姑娘打算带令弟去往何处?”展昭突然问道。
“叶公子说他能找到那日的红衣女子,说不定可以解了楚铮的毒,我想着就算我能等得,怕楚铮体内的毒也等不得,所以……”楚裳终于道出自己离开的缘由。
“所以你宁可相信叶青云也不相信开封府?”展昭上前一步逼近楚裳,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我没有……,开封府还有其他案件要忙,楚裳不想再因为我的事劳烦你们。”楚裳毫无防备,被展昭的样子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起来。
“哼,没有?”展昭冷笑:“那叶青云是敌是友尚且无法分辨,你便如此信任于他,若他与那红衣女子是一伙的,若他假意示好于你只为骗你离开开封府,你又当如何?”
“你胡说什么?叶公子怎么可能是坏人?”楚裳心中不快,登时反驳了回去:“若没有他,不要说我们姐弟连展大人你怕也活不到今日,你竟然怀疑他?”
展昭见楚裳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面上不由带了愠色:“杜守仁的罪行刚刚认定,便被人杀了灭口,如此巧合,展某不怀疑他怀疑谁?”
“开封府那么多人,为何你单单怀疑他?”楚裳想也未想,张口便为叶青云打抱不平。不说叶青云曾救过她,单说她心底对叶青云那丝莫名的好感,便容不得别人如此说他。
“姑娘的意思是开封府有内奸?”展昭冷声反问:“开封府知晓此事的只有王朝他们加上我们四人还有那叶青云,依姑娘之见,谁的嫌疑最大呢?”
楚裳看了看书房内的三人,又往门口张望了几眼,虽有些底气不足却依旧嘴硬道:“那可说不准会是谁,官府中人最是信不过了。”
“住口!”展昭双目圆瞪,怒喝道:“开封府众人容不得姑娘如此诋毁。”
楚裳对上展昭犀利的眼神,禁不住一个激灵后退几步,腰间一痛,抵在了桌案之上。
“他……他如果是坏人,那日为何要救我们?还有就是你们为何还要留他在开封府?”楚裳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接着道:“再说了展大人你也说过,没有证据只是怀疑是不能将人定罪的。”
展昭冷冷凝视着楚裳,怒极反笑:“姑娘好一张利嘴。无论如何,展某都不会让姑娘姐弟离开开封府,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你你凭什么?”楚裳又怒又怕语声竟有些发颤。
“凭展某后背的刀伤!”展昭再次跨步向前,字字铿锵有声。
楚裳心头巨震,本能的欲再往后退,却已退无可退,抬手想扶住桌案,不想惊慌失措之下,失手打翻身后的茶壶,流出的茶水浸湿了桌案一侧摆放的书卷。
楚裳顾不得其他,忙上前扶起茶壶,用衣袖擦了擦书上的水渍,垂着头不敢看屋内的任何人:“抱歉,我再去换一壶茶来。”
“不必了。”是包拯的声音:“姑娘若执意要走,本府也不便过于挽留,还望姑娘三思。”
楚裳没有答话,端起茶盘头也未抬匆忙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