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天若有情》清风明月笑春风

31、请君入瓮

　　叶青云望着楚裳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开封府三人则暗中交换了下眼神，最终包拯道：“展护卫好好休养，本府与公孙先生就不打扰了。”说罢，二人一前一后就要出门，经过叶青云身边时包拯脚步微顿，叶青云忙收回思绪拱手道：“既然展兄已无大碍，叶某就先行告辞了。”
　　“叶兄稍待，展某有话想要对叶兄说。”身后的展昭出声唤住了叶青云。
　　叶青云似早料到了般，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展兄何必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叶某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包拯与公孙策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跨步出了门。
　　“叶兄请坐。”展昭面色依旧苍白，精神却好了许多，他坐直身子，客气的招呼叶青云坐下，诚恳言道：“今次若不是叶兄出手相助，后果不堪设想，叶兄的大恩展某他日定当相报。”
　　“展兄难不成在官场待久了，何时变得婆妈起来了？此等小事以后休要再提。”叶青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展昭见状不再多言，寻了多日没有消息的叶青云此刻会突然出现并出手解了开封府的危机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此人城府极深，他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展昭自问不喜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可如今却已由不得他，背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展昭眉心微蹙，嗓音也带了丝颤抖：“展某有一不情之请。”他的语声顿了顿，微喘了口气，接着道：“如今开封府内外交困，展某希望叶兄能够留在开封府相助包大人。”
　　叶青云显然有些意外，他吃惊的看向展昭，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端倪，展昭的面色连带双唇都苍白的可怕，那双眼睛却透着明亮和坚定。一切成竹在胸的叶青云在这一刻竟有刹那的恍惚：南侠，御猫，果然名不虚传。心中竟莫名升起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他倒要看看这小小的开封府能不能奈何得了他？想到此处，他淡淡一笑：“展兄好好休息，开封府的安危包在叶某身上。”
　　“有劳叶兄。”展昭面上挂着温润笑意，冲叶青云抱了抱拳。
　　午后，开封府书房内，包拯与公孙策面色凝重的商议着什么。
　　“大人以为，展护卫与王朝马汉带回来的消息是纯属巧合还是另有深意？”公孙策沉吟之下开口问道。
　　“若是巧合便也罢了，若是另有深意，这背后怕就是惊天的阴谋。”包拯捻须肃声言道。
　　“学生怕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那人有关。”公孙策警惕的看向门口，声音愈发低了下来，素来精明的双眼中竟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惧。
　　包拯闻言腾地起身，险些带翻书案上的茶盏，他双唇翕动，半晌方颤声道：“若果真如此，本府理当即刻进宫提醒圣上加以防范才是。”说罢，方要绕过书案，便被公孙策伸手拦下。
　　“大人，事情并无真凭实据，若贸然进宫，怕不光会惹怒圣上更会打草惊蛇。”公孙策劝道。
　　“那依先生的意思……”包拯一时竟失了主意。
　　“依学生之见，大人不妨先向八王爷与王丞相道出心中疑虑，看他们怎么说？”公孙策建议道。
　　“为今之计怕也只能如此了。”包拯暗叹一声，吩咐王朝马汉备轿，他则与公孙策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展护卫伤势如何了？”包拯边走边问道。
　　“已经好多了，只需再休养几日便可痊愈。”公孙策答道。
　　包拯望向天边如火的夕阳，轻声道：“过了今日便只有五日了。”
　　公孙策怔住，垂眸没有接话。
　　临上轿时，包拯看了看身边护卫的王朝马汉，再次问道：“张龙赵虎该回来了吧？”
　　“如无意外，明日应该便到了。”公孙策忙上前为包拯掀开轿帘。
　　包拯返身坐入轿中，嘴里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
　　公孙策目送着轿子渐行渐远，想到包拯方才的模样，恍惚间觉得自家大人这段日子心力交瘁，竟似又苍老了许多。
　　晚膳时分，小娟为正在养伤的展昭端来了几样素淡的青菜和粥。
　　展昭似乎胃口不错，吃得香甜，他夹起一筷子素炒豆皮，放在口中细细品尝，边吃边对一旁的小娟说道：“小娟，我怎么觉得这两日饭菜的口味似乎与往日不同了？”
　　“啊？是吗？难道饭菜不合展大人口味？”正神游的小娟被展昭一句话唤回了神智，她盯着桌上的饭菜，不满的嘟哝道：“这个楚姑娘，我一早和她说过展大人素喜清淡，如今受了伤更是吃不得油腻之物，她怎么……”
　　“哦，这饭菜是楚姑娘做的？”展昭有些惊讶。
　　“是啊，厨房的刘嫂告假回乡，至今未归。这厨房的事我又做不来，所以……”小娟弯腰想将桌上的饭菜收走：“我这就去告诉她让她重做一份。”
　　“慢着。”展昭拦住她，微笑道：“我还没吃饱，为何要收走？”
　　小娟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愣了愣，等明白了展昭的意思，便讪笑着收回了手。
　　“这么说，这两日开封府的饭食都是楚姑娘做的？”展昭将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接着问道。
　　“是啊。”小娟边收拾碗筷边不情不愿的答道。
　　“想不到她竟如此能干。”展昭由衷赞了句。
　　不知为何，一听到展昭夸赞楚裳，小娟心里就莫名堵得慌，她噘着嘴收拾完东西，刚想出门，又被展昭唤住：“小娟，劳烦你将楚姑娘叫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
　　“让她来做什么？展大人你还在养伤，她那张嘴指不定又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小娟气不过，脱口而出。
　　展昭无奈一笑，柔声吩咐道：“不怕，让你去便去好了。”
　　“好吧。”小娟虽万分不愿，却终究不敢违逆展昭，转身朝厨房走去。
　　厨房离展昭房间并不远，楚裳却磨磨蹭蹭走了将近一炷香时间，她隐约猜到展昭唤她所为何事，也深知展昭于她终究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都该向他致谢才是，可心里却总也说服不了自己，她就这样别别扭扭来到展昭房前，低头站在门口，也不去看房内情形，只低声道：“展大人，你找我？”
　　展昭用过晚饭，觉得有些疲累，正靠在床边阖目休息，听到声音缓缓睁开双眼，见楚裳立在门外，忙坐起身：“楚姑娘，进来说话。”
　　“不用了。”楚裳慌乱的摆手：“厨房还未收拾完，展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
　　展昭若有所思的看向楚裳：“姑娘既不肯进来，那展某只好出去了。”说完他便扶着床挣扎着作势要站起来。
　　楚裳疾步冲到展昭身边扶住他，急急道：“你不要乱动，我进来便是。”见展昭重又坐回床上，她忙松了手，退至桌边，依旧低着头，语无伦次的说道：“展大人此番救命之恩，楚裳感激不尽。”
　　展昭察觉出楚裳面对自己时的拘谨，只道她经历了昨夜之事后倍受打击，虽有些诧异，却也并未多想，温声道：“姑娘不必客气，请坐。”
　　楚裳心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索性便坐了下来，感受到展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有些手足无措，咬了咬唇开口问道：“不知展大人找楚裳来有何事？”
　　“楚姑娘究竟将那银锁放到了何处？”展昭并未迟疑，直接道出心底的疑惑。
　　“我……”楚裳身形骤然绷紧，犹豫着是否道出实情。
　　“姑娘若不肯说便罢了。”展昭的声音透着无力：“展某只是提醒姑娘务必要小心提防，莫要把银锁的去处告知任何人。”
　　楚裳不自在的扯扯嘴角：“展大人未免过于谨慎，楚裳每日就在这开封府衙内，难不成连开封府的人也信不过吗？”
　　展昭苦笑：“姑娘现下不就信不过展某吗？”
　　“我、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觉得展大人已然身受重伤，楚裳不想再连累大人。”楚裳话一出口便恨不得咬掉舌头，这理由自己都不信何况展昭。她双手紧攥住衣角，不敢抬头看面前之人。
　　展昭幽深的眸光落在楚裳身上，良久方轻叹了口气。
　　“姑娘只需记得展某今日所言即可。”见楚裳依旧低着头不作声，从未有过的倦意袭上心头，他轻合了合双眸，哑声道：“姑娘回去吧，展某有些累了。”
　　“哦，那展大人好好歇息。”楚裳慌忙起身，扭头便朝门外走去，方走出不远，忍不住又回头看去，昏黄的烛光下，展昭的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楚裳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愧疚：是她执意不肯信他，才害他伤成这样，如今她却依旧不能对他放下成见。
　　楚裳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目光不期然与展昭相遇，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转身逃也似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