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获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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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酒精味弥漫鼻间，冼零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随着意识的苏醒，疼痛如蚁噬一般席卷四肢百骸，他痛哼一声，眼睛艰难的睁开。
小护士吓得苍白的脸色快要融入白墙中，她忧心忡忡的看着苏醒过来的冼零，呆楞半晌才急急忙忙的冲出屋外。
没有心思管别人，冼零现在满脑子都是获救的喜悦以及疑虑，恍惚中感到床边有人，他偏头看过去，眼睛瞬间瞪圆。
只见昨天水里救他的人正好整以暇的倚着床边的桌子吃水果，低垂眼睑淡淡地看着冼零。昨晚透过朦胧的光芒而显得神秘美艳的面孔，在剥开迷蒙后居然变成一张俊美异常，不怒自威的男神脸。
忍不住吞咽口水，发觉喉头一片甘甜，冼零突然想起昨晚，流入口中的气息，贴着自己嘴唇的另一半，以及蛊惑的眼神，两片红云腾的飞上冼零脸颊。
“谢谢。”过了好久，冼零才找回声音，道出心里最真挚地感激。
被谢之人只是小幅度的点了下头，没有多余的表示。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以及你为什么大半夜出现在河底？身上会发光？这些问题冼零很想全部问出，可是又显得自己有点忘恩负义。
“涿邪”声音低沉宛如来自深渊之中。
“很少见的姓氏，你……”冼零的话没问完，刚才冒冒失失冲出去的护士带着几个医生走了进来。
冼零眼睁睁看着一个为他检查的医生穿过涿邪的身体，心跳顿时失常。
“别紧张，先生，你的伤势不是很严重，现在是在做手术复苏后的常规检查，放轻松。”发觉冼零肌肉紧蹦，心跳加速，医生轻声宽慰。
大概是麻药用多了眼睛花，冼零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涿邪换了个地方靠着，双手抱臂，百无聊赖的看着医生忙来忙去。发觉冼零专注的视线，他上勾嘴角，琥珀色的双眸幽幽地回望着冼零。
医生尽职尽责的做完检查工作，直到护士小心的靠上房门，冼零才相信事实，别人都看不到涿邪，只有自己能看到！
“你是谁。”一反常态，冼零的声音变得有点冷。
“昨天被你骂的最惨的那个。”
冼零思索了一天的行程，实在想不出自己骂过谁……只有自己快死的时候骂过天王老子和老道士，“难道那个道士的本体是这样？”
像是听得到冼零内心的想法，涿邪开口否决，“是龙神。”
假如有人一脸高傲的自我介绍道：“我是龙神。”冼零一定会默默把他当做神经病远离，可是这个人不论是出现的场景，样貌，气质，都让冼零有一点点相信他的话。
仅仅是一点点而已，这人白T恤黑牛仔裤，黑发较长，微微入领，尤其是嘴上挂着的坏笑，怎么看怎么像在骗人，可其他的情况该如何解释？
“谢谢龙神大人搭救，在下感激不尽。”难道自己精神得了精神分裂症，冼零这样认为，所以随口扯了句电视剧台词。
“你早该感激不尽了，受了我庇佑那么久，一点知恩图报意识都没有。”语气极尽尖酸刻薄，尤其是从那薄唇中吐出。
大概没想到幻想出的人物会这么有个性，冼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不自己不搭理他，他会不会自动消失。”冼零心中猜想。
“不会，从你主动看到我的那一天起，你再也无法让我消失。”像是能看到他心中所想，涿邪再次否定他的幻想。
“但是别人看不到你，我这样和你交流，被人发现，会被直接转送到精神病院的。”
“别人能不能看见我，取决于你的想法，如果你还是认为我是你臆想出来的，我也没有能力显世。”涿邪说得轻松。
“昨天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冼零转移话题，问出自己更想知道的。
涿邪照旧阴阳怪气的回答，“是啊，司机自己跑了，如果不是我救你，你就等着今天和车子一起被捞起来吧。”
“那真是麻烦你了，可是别人看不到你，你是怎么办到。”想想自己身体悬空一路飘到医院，冼零觉得十分可怕。
“抓了个路人更改记忆，让他把你送来的。”
这个解释似乎能够自圆其说，冼零脑中一片混乱，对身体的疼痛都忽略不少。
由于护士的介入，对话不得不暂时终止，冼零还不想这么快被人发现自己是个喜欢自言自语的变态。
小护士的技术太差，时不时就扯动他的伤口，冼零咬牙忍疼。
“您真是命大，昨天被送来时一身的血水，伤口都泛白了，后来才知道是车掉河里，腿都断了还能游上岸求救，求生意识真是强大到令人佩服。”没等冼零开口问，小护士为了掩饰失误，开始絮絮叨叨的告诉他昨天的惨状。
“昨天是谁送我来医院的？意识一直模模糊糊的，对事情都没印象了。”
“是个青年人，把你送来后，还帮助联系你的公司和亲友，之后就偷偷走掉了，这年头，还是有雷锋的。”有问必答，小护士为冼零换好药，看样子还想聊。
“别想了，就算找到人，他也没有记忆了。”涿邪再次看穿冼零的想法，开口阻止。
直接无视涿邪的话，冼零还是坚持问道，“你对他的长相有印象吗？我想找到他。”虽然事情有疑点，不过只要找到人，自己获救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没有多大印象了，大家都忙着救你呢，而且那个人特低调，把你送来之后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听到有人叫她，小护士不得不放弃和帅哥聊天的机会，匆匆离去
目送那个火急火燎的白衣天使，没有咨询对象的冼零盯着门板，看得出神。
“你在想什么？”感觉冼零的思维很混乱，涿邪开口询问。
“我在想我躺在医院，工作怎么办，我的工资也没了，还有医药费怎么办，腿断了生活没法自理什么办，啊，想起来全是一团乱麻。”冼零费劲的摇摇头，还不小心扯到了脖子的伤口，疼得咧嘴吸气。
涿邪忍不住靠上前来，帮他把头摆正，枕头支高。
“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现在蹲在警察局，要不要帮你问问他打算什么办？”觉得冼零是在白费心思，涿邪故意刁难。
没有再纠结什么虚幻还是臆想，冼零现在把他当做可以聊天的对象，至少他知道自己的事。
“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躺医院发霉都没人知道，涿邪，你是专门出现来陪我的，是吗？”
涿邪眸色变深，似乎有点哀伤，“是。”而且已经陪了你16年，涿邪内心补充道。
这回不是否定答案，冼零心情好转许多，也不管是不是精神问题了，他和涿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部分时间，都是冼零被涿邪噎得回不了话，“这人话里话外都带刀子，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冼零内心止不住的咆哮，涿邪嘴角的坏笑再次扬起。
冼零直接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困意缓缓袭来。涿邪见他睡得不安眉头紧皱，便悄悄缩回床旁，微微叹气，发着光芒的手指点在冼零眉心，痛苦的神色渐渐消退。
他知道不是每个人类都可以毫无芥蒂的接受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他没想到，冼零会接受得这么困难，遇见不合理的情况就坚持用人类科学说服自己，不信任何子虚乌有的东西。“可是你却不相信我的存在，我明明已经站在你面前了啊，混蛋。”内心这样想着，涿邪的手指逐渐移到他的脸上，惩罚性的捏了一下。
再次醒来，进入视野的变成了姜一凡那张面色沉重的脸，感觉脸颊酸痛，像是被人狠狠掐过一样，冼零不得不保持面瘫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由于许久没有喝水，冼零的声音僵硬冰冷。
姜一凡的心一下降到谷低，昨天为了等冼零回信直到凌晨，担心冼零误会，他不停的打电话解释，可是手机关机，以为他们的友情就到这了，结果今天早上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这心情和坐过山车似的，刚看到冼零浑身的纱布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你都躺这儿了，我还不来看看，等着过年给你烧香？”想到医院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冼零亲属，至少冼零没和他见外，姜一凡脆弱的心脏被渐渐安抚正常。
“别干坐着，麻烦帮我倒杯水，嗓子快冒烟了。”想起昨天姜一凡说自己是免费劳力的
事，冼零毫无压力的奴役着他。
“你这伤没人照顾不可能恢复得好，我工作不忙，可以勉为其难的照看你几个月。”
“我也没有什么需要照顾的，你丫的德行，都还没断奶还敢提照顾别人，”冼零不想麻烦他，但又不想驳他的好意，“要不，帮我找个男护工，我就上厕所麻烦一点。”
一语说中姜一凡的弱点，他开口想要辩驳，又无力的闭上嘴。
“那就找男护工吧，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给我说。”许久姜一凡才开口允诺。
“帮我回家拿几件换洗内衣，顺便帮我给姜奶奶扯个慌，说我出差这段时间没法去看她。”冼零脖子僵挺，只能转着眼珠子环顾病房，涿邪去哪了？
“行，你饿了吗，我出去帮你买吃的。”
“本来不饿的，被你一提就饿了。”冼零一觉睡到下午，午饭都没吃。
仔细问过医生忌口事项，姜一凡这才出门，没想到他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冼零觉得有点大开眼界。
吸着姜一凡买来的粘糊糊的病号餐，冼零一顿饭的功夫送走了几波人。先是公司的一波前来嘘寒问暖的同事，冼零得知自己工资虽减不过得了休假期，之后是出租公司的一波前来探查病情的员工，冼零得知自己可以得到不少赔偿，最后是昨天聚会的同学问讯赶来慰问。之前围绕自己的众多困扰全部解决，冼零胃口也好了许多。
吃着姜一凡提供的桃肉，冼零开始没出息的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至少大难不死，至少现在活的还算很好。
“吃个桃能把你乐死？”
“你要是能给我吃个西瓜，我等立马好利索。”
“医生说西瓜不能吃，而且利尿，你得老上厕所。”
想起刚才痛苦的如厕过程，冼零觉得桃子最好也不要吃了，毕竟含水。
“虽然上厕所是麻烦了一点，不过对身体恢复有利。”小护士收走今天用完的点滴，临走前补充道。
刚才上厕所还是麻烦的人家女护士，冼零一看到她觉得脸烧得慌。
“男护工找好了吗？”
“好了，明天一早就来上班。”姜一凡看看表，自己上班的时间要到了，“我得走了，晚上你一个人不碍事吧。”如果冼零开口挽留，他立马就把晚上的直播取消。
“没事，外面有值班护士呢。”
姜一凡故意磨磨蹭蹭的，还在等着冼零改变注意，“昨天的短信……”姜一凡心中一紧，没想到冼零会主动提这茬。
“我还没来得及回就掉河里了，手机估计喂鱼了。”
“啊，嗯，我明天帮你买个手机？号码补办吗？”拙劣的转移方式，姜一凡自己都觉很挫。
“不用，我那里有个以前换下来的，补办个号码就成。”冼零觉得姜一凡有点紧张，心里一阵莫名，回头又想起自己本来想说的话，“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现在就你能勉强算是亲属，不过搭伙过日子还是算了，我怕你未来女朋友不高兴。”
“分手了啊……你丫简直祸不单行，叫你平时鬼神不敬，招报应了吧。”
姜一凡的话触动了他的心弦，难道他真的是龙神？冼零醒来之后就没有再见到涿邪，早上的一幕幕感觉就好像是在梦中。发呆中的冼零就像是深陷于分手的阴霾，姜一凡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了。
“你不是还有哥哥我吗，想哭就尽管扑进来。”说着还张开双臂看似等着冼零投怀送抱。
“滚你丫，上班要迟到了，不怕你的粉丝咬死你啊？”
“我的小姜丝儿们全是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小萝莉，没你这癖好，见人就咬。”说完，整人都闪出门外，像是怕冼零爬起来咬他一样。
打发走了一个祸害，病房变得更为冷清，幸好手没受多重的伤，冼零自力更生的削梨，不是想吃，只是无聊。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自然地拿走冼零手中梨，涿邪还是一副悠哉的样子，只是咀嚼梨肉的嘴唇溢出不少笑容。
他这些年为冼零在外奔波无数次，只有这次得到了应有的奖励。
看着被掠走的梨子瞬间变成了核，冼零好脾气的拿起一个接着削。
“龙神大人除了能够神出鬼没，还有其他能力吗？”
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冼零手中的梨子，涿邪随口回答，“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布雨，小则隐介藏形。”
“昨天那场暴雨是你布的？”联想到自己出门必下雨的遭遇，冼零觉得这龙神下雨有点儿戏。
“不是，那是正常降雨，由司象局的雨神施布。”
“原来你们龙神也不是说降雨就可以降雨的嘛。”还是得根据气象图来。
“可以局部下雨。”涿邪抢过冼零的梨子就是一口，生怕被抢回去回去，咀嚼梨肉含糊不清地接着补充，“你每次换地就下雨，是我施的。”
冼零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是因为他抢食的行为还是回答，“为什么这样干？”
像是觉得冼零恶人先告状似的，涿邪的眼神有点幽怨，“没有你的信奉，我的神力减弱，没法灵活控制降雨。”
神力减弱，冼零想起那凉亭中的老道士，说着类似的话，以为已经被自己抛之脑后，没想到还是记忆如新。
涿邪打乱他的思考，正色道：“冼零，相信神的存在很困难吗？”
“不困难，难的是神真的存在。”冼零是个固执的人，多年的相处涿邪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没想到冼零最后又说，“给我看看你的龙身，我就相信你。”
涿邪居然被问住了，楞了好久才憋出回答，“明，明天吧，今天你好好休息。”除了自己父亲，再没人见过自己的真身，对于现出龙身，涿邪有点小羞涩，毕竟在龙神界来说，这无异于裸奔。
看着满脸期待入睡的冼零，涿邪挠头苦想对策，给看，还是不给看，天秤左右徘徊。
可是不管决定如何，冼零都来不及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获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