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之上》董道

5、蝙蝠

　　城堡内部很大，而且结构复杂。依靠手电筒的强光，杰克苦苦支撑了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就完全迷路了。起初他还试着喊同学们的名字，但是当他把六个人的名字每个都喊了差不多有三十遍以后，他也就放弃了。
　　楼梯上上下下，这边盘旋而上是瞭望塔，那边垂直下去是个地牢，里面的刑具虽然生锈但似乎仍可以用。等等，前面是什么？前面有光！是月光！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了！
　　杰克快步穿过黑暗的甬道，跑进城堡的中央大厅。月光透过高悬的窗户照了进来。
　　“该死！怎么又是这！”杰克猛踢了一下墙壁。这是第几次见到这个大厅了？第五次？还是第六次？爸爸那句“晚点回家”还真的应验了。
　　算了，反正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干脆在这里过一夜，明天早上大家发现他不见了，一定会来找他的。于是杰克大大方方地在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坐下了，打量起这间厅堂来。
　　大厅长超过80码，宽约50码，高不超过20码，由十二根立柱支撑，每根柱子都雕成不同的人物造型。杰克猜想这些形象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十二提坦神，虽然他不认识他们全部，但他认出了最尽头那个人手中握着的巨大男性生殖器。厅堂穹顶上的壁画已经剥落了一大部分，很难再辨认出内容。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武器与油画，画的内容似乎都是古希腊的神话故事。木制的桌椅早已朽烂，散乱的摆布着，除了大厅尽头一张巨大的石质王座，杰克坐着的应该是仅存的还能使用的木椅了。
　　角落里有一架钢琴。这东西出现在这里真不搭调。杰克饶有兴趣地搬着椅子坐到了钢琴前面，拾起地上几张发黄的乐谱。
　　贝多芬？
　　杰克试了一下钢琴，音色很不错，可惜这么大的回声在这种阴森死寂的环境下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不过反正也没人听得到。
　　杰克选了一首《月光奏鸣曲》弹奏起来，渐渐入了神。

　　“杰克？”
　　这声音大得吓人。杰克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谁在那？阿比黛尔！”当杰克认清了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世界都光亮了，“上帝啊！你知道我找你们找得有多么辛苦吗？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阿比黛尔耸了耸肩：“顺着琴声来的，你在弹什么？”
　　“贝多芬的《月光》。哎呀，不说这个了，我们快出去吧，其他人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你是特地回来找我的吗？”
　　阿比黛尔拿起杰克的乐谱装模作样地看了两眼：“我觉得旋律挺熟悉的，你是不是以前在家里经常弹？”
　　“我的确是经常弹，不过这份谱子有点奇怪，跟我所知道的曲式有很多不同，单论难度的话只怕就连贝多芬本人都……”杰克住了口，阿比黛尔过度认真的神情让他起疑。
　　“就连贝多芬都怎么了？”
　　杰克改换了一种审讯的语气：“阿比黛尔，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你自己都说了，我是特地回来找你的呀。”阿比黛尔用她能表现出来的最无辜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杰克的眼睛。
　　杰克长叹了一口气：“你迷路了是不是？”
　　阿比黛尔把手中的乐谱往钢琴上一摔：“好吧，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我和别人走散了，一个人找不到出去的路，恰巧听到你在弹钢琴，就顺着琴声来找你了。”
　　杰克无奈地坐回椅子上：“有伴总比没伴好，和我一起在这里等吧，等到天亮总会有办法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继续研究这些乐谱，可以吗？”
　　阿比黛尔没找到能用的椅子，干脆席地而坐：“你要弹琴吗？会弹《铭记那时刻》吗？”
　　杰克摇摇头。
　　“好的，不介意，你继续研究吧。”

　　杰克静静地弹琴，阿比黛尔静静地听着。杰克弹得并不顺畅，有几个音他练了好多遍才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
　　“嘿，杰克？”
　　“怎么了？”
　　“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就是关于胆小鬼什么的，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时只是心情不太好，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你是在道歉吗？”
　　“算是吧，所以……呃……嗯……”
　　“不用说了，我懂了，我没有怪你。”
　　“谢谢。”
　　“不用谢。”
　　“还有，杰克，是你的钢琴有问题吗？为什么我觉得我听到了些很奇怪的声音？”
　　杰克抬起双手，现在他也听到了那种“哗啦哗啦”的声音。
　　“听起来像翅膀扇动的声音，这里有这么多鸟吗？”
　　“不对，你听，还有‘吱吱’的声音，应该是……蝙蝠！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只不过两句话的时间，轻微的“哗啦哗啦”声已经变成了轰鸣。
　　“天呐！它们会不会把我们当成食物啊？它们是不是会吸血啊？”
　　“听着，阿比黛尔，大多数蝙蝠是吃昆虫的，人类作为猎物来说太大了，而且蝙蝠主要是靠超声波来定位的，所以只要我们不去主动攻击它们，它们就会觉得我们是没有威胁的东西，不会主动来攻击我们的。”
　　“你确定？”
　　话音未落，无数只蝙蝠沿着大厅的各个通道涌了进来，发出刺耳的噪音。这群蝙蝠体型极大，两翼展开足有五英尺，它们在大厅上方盘旋，形成了一片浓密的乌云。
　　杰克和阿比黛尔屏息凝气，动也不敢动一下，胆战心惊地看着这壮观的场景。不时有什么小东西从空中掉下来，两人认出那是小动物的骨头。这证明这些蝙蝠可不是素食主义者，看来阿比黛尔的担心是正确的，只可惜杰克的策略就不那么有效了。蝠群盘旋了几周后，向两人所在的地方精准地扑了过去。
　　阿比黛尔拉起杰克就跑。
　　“你干什么呢？我们应该站在那里不动！我们一移动它们就会追过来的。”
　　“它们已经追过来了！你没看到那些骨头吗？如果还待在那里会没命的！”
　　“那也不代表它们会吃人啊，它们可能只是……”
　　“少废话！先离开这里再说！等等……门呢？”
　　所有通往大厅的门都消失了，他们被困在了一个密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