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之上》董道

4、城堡

　　“真是英勇的行为！跪地求饶！还把我们的烤肉送给赶我们走的人！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扬你！以后我就叫你英勇的杰克怎么样？嗯？英勇的杰克？”
　　“阿比黛尔！我还能怎么办！你没有看到我们和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大的差距吗？还有，说到烤肉，如果不是你一直不停地火上浇油，我也用不着牺牲掉我们的烤肉！”
　　“你真的以为他们敢打我们？如果他们敢动手，整个镇子都不会原谅他们的！他们根本就不敢动手！”
　　“这话你去跟麦特说吧！我只知道我看到的是一群没有脑子、只会用拳头思考问题的流氓！还有，能不能麻烦你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了！要么到我后面去，要么和我一起坐下来！”
　　阿比黛尔气哼哼地瞪了杰克一眼，一个人走到远处去了。安妮和萨拉追过去安慰阿比黛尔，而拉贝尔则坐到杰克旁边，小声说道：“别介意，女生的思维总是和我们不一样。不过，说句实话，哥们儿，你这事做的确实不够爷们儿……”
　　杰克白了他一眼。
　　这场争吵发生在他们被赶走的半小时以后，地点是距离晚会场地三公里的另一片湖滩上。大部分女生已经散了，几个男生带着麦特先去做了个检查，接着送他回家，而剩下的七个人本来是想一起再去消遣一下，结果杰克和阿比黛尔莫名地开始了争执。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做错了。比起那些牛肉，我觉得大家的健康和安全更重要，这有什么不对吗？”杰克试着向围在他身边的拉贝尔、保罗和卡特解释。
　　“我当然知道，哥们儿，我是在你这边的，”拉贝尔语重心长地说，“我只是就事论事，你知道，有些时候，就比如刚才那种时候，是不能随便认输的。你把牛肉送了出去，就意味着你把尊严也送了出去，我猜这才是阿比黛尔生气的原因。”
　　杰克想要反驳，但张开嘴后发现自己没想好该说什么。幸好萨拉的声音及时插了进来：“过来一下，伙计们。”
　　“怎么了？”男生们围了过去。杰克心情很差，坐在那里没有动。
　　“你们有谁曾经见过这个东西吗？”萨拉问。
　　“没有。我常来这片湖，可我从来没记得这里还有这样一个东西。”卡特肯定地回答。
　　“那这东西是凭空出现的？”
　　“应该是为了万圣节而搭建的临时建筑吧。”
　　杰克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你自己过来看吧，肯定让你大吃一惊。”
　　杰克站起身来，绕过一棵挡住他视线的松树，呈现在他眼前的竟是这样一幅画面：在湖心的孤岛上，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堡。
　　“看，那边有路过去。”阿比黛尔指着远处一条通往湖心岛的小路。
　　“我们过去看看吧，说不定里面会有人在举办舞会什么的。”萨拉兴致勃勃地提议。
　　“我同意。”“我要去。”“我也要去。”……
　　“你呢，杰克？你要来吗？”萨拉满心期待地看着杰克。
　　杰克知道自己的答案很尴尬，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你瞧，那城堡一点光亮也没有，我不觉得里面会有舞会之类的。”
　　“那就权当一次探险吧，反正今天玩得一点也不开心，我们就去找点乐子好了。”
　　“但是这个城堡，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也许是属于别人的，我们不能随便就这么进去。而且现在也不早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还有……”
　　“所以你到底是来还是不来？”阿比黛尔打断了杰克支支吾吾的解释。
　　“我……我可以帮你们把风，或者……”
　　“好吧，英勇的杰克，你就留在这里把风吧，我们可要去玩勇敢者的游戏了！”阿比黛尔头也不回地走了。萨拉惋惜地看了杰克一眼，跟上阿比黛尔。
　　“哥们儿，快来吧，这是你证实自己的大好机会，千万别放过。”拉贝尔说完，也和另外两个男生离开了。
　　安妮低着头走到杰克面前。
　　“你又想跟我说什么？”杰克无奈地问了一句。
　　“那个……我想说……其实……其实我觉得你今天的做法是正确的。”安妮努力把头抬起来。
　　“什么？你是说我用烤牛肉避免了打群架的事情吗？”
　　“没错！我觉得你其实比其他人都要勇敢，其他人……其他人只是有火没有地方发，所以才针对你的。我想告诉你，我……我是你这边的！”
　　杰克听着这番弱弱的但是很坚决的宣言，很是惊讶：“谢谢你。”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回答。如果不是天色太黑的话，他会看到安妮的脸红了。
　　“所以……所以……你究竟……要和我们一起去城堡吗？”
　　“我会去的，你先去吧，我会追上你们的。只是，恐怕我需要点时间克服心理障碍。”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一会儿见。”安妮小跑着离开了。
　　杰克远远地眺望着那座城堡，总觉得自己本能地厌恶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鼓起勇气：“不就是进城堡走一圈嘛，根本就不值得担心，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也没有怪。我要用实际行动告诉阿比黛尔勇气不意味着争勇斗狠，我得向她证明我不是个懦夫！”
　　杰克拔脚起程。

　　通往城堡的路很不好走。这条从湖岸延伸至湖心的石头小径最多可以容纳两人并行，路面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积水，湖水还不停地舔舐着小路的边缘。
　　杰克的鞋子已经被打湿了，他一边诅咒着糟蹋了他鞋袜的湖水，一边诅咒着来自湖面的寒冷的风，还顺便诅咒了不够明亮的月光，罪魁祸首西蒙·霍特当然也逃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混蛋，他也用不着到这个鬼地方来。
　　同学们早已跑得不见踪影。杰克觉得自己并没有比他们晚出发多少，天晓得他们怎么走得这么快。早知道就和他们一起了，总好过现在自己一个人走在这条好像通往地狱的路上。
　　路的尽头有一片小树林，在这个纬度居然有棕榈树！杰克拨开浓密的棕榈叶，艰难地前进。钻出小树林的时候，他在自己的肩膀上发现了六只小蜘蛛。
　　现在杰克可以近距离观察这座古怪的城堡了。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什么临时建筑，那些陈旧的石块，高耸的塔楼，还有沧桑的城墙，一切一切都显示出这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古堡；其次，这里显然也没有什么舞会，没有光，没有声音，感觉不出一点人类存在的气息。但是最奇怪的是这座城堡如此宏伟壮观，竟然从来都没有被人注意过，这点根本解释不通啊。
　　“阿比黛尔！拉贝尔！安妮！你们在这里吗？”
　　无人应答。
　　他们是故意不答应的，还是已经丢下他先进城堡了？
　　“好吧，如果你们想吓唬我的话，你们赢了！我现在很害怕！出来吧，我们一起回去！”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杰克面前有一个小偏门，破损得很严重并且半敞着，看来他们是从这里进去的。
　　杰克长叹了一口气，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
　　“我虽然行过死阴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