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之上》董道

33、王者

　　布鲁赫、乔凡尼和迈卡维匆匆降落在操场时，梵卓正与一名学生斗剑。梵卓用的是石剑，那名学生拿的则是一把普通的长剑。
　　布鲁赫凑到观战的冈格罗和勒森巴身边：“怎么回事？”
　　勒森巴指指面前的年轻人：“王戒持有者。”
　　“太好了，迈卡维，你来了！快帮我看看贝贝还有救没有！”冈格罗扛着一头大狮子跑过来，然后把“贝贝”轻轻地安放到迈卡维面前。
　　“我又不是兽医，为什么要我救你的狮子？”迈卡维虽然抱怨着，还是蹲下来为“贝贝”诊断，“这是‘魔霆’打出来的伤，无药可医。”
　　“可是我以前被‘魔霆’伤到，你不是把我治好了吗？”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对魔法有超强的抵抗力，你饲养的狮子虽然比普通的狮子强壮很多，但也不至于达到正面抵抗‘魔霆’的程度，”迈卡维顿了一顿，又说，“如果我是你，我就送它一个痛快。”
　　“贝贝”艰难地喘息着，浑浊的大眼睛无助地望着冈格罗。冈格罗把它拥入怀中，怜惜地梳理着它的毛发：“贝贝，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饶了那个打伤你的家伙。普罗米修斯在上，我冈格罗誓报此仇！”
　　接着，他猛一用力，扭断了“贝贝”的脖子。目睹着“贝贝”的眼睛逐渐失去了生命的神采，冈格罗悲愤地站起来，向梵卓大吼：“差不多就住手吧，把他的命留给我亲自结果！”
　　“铁盾”团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立于操场一隅的“格里芬”师生身旁，以拉普为首的十几位老师护在五十余位“后备军”的前面，劳尔则搀扶着受伤的克里斯蒂安·科诺尔。
　　克里斯蒂安看到团长来了，挣扎着站直：“对不起，团长，我带进学校的六个组全军覆没，除我以外没有人生还。”
　　“三代血族干的？”理查德看得出克里斯蒂安仍然心有余悸。
　　“没错，一切都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有的人爆裂成碎块，有的人自杀了，还有人被野兽咬死……总之，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克里斯蒂安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颤抖，“三代血族杀我们就像踩死蚂蚁一样容易。”
　　理查德当然理解克里斯蒂安的恐惧，面对布鲁赫强悍的魔力时，唯一支持着他使他没有崩溃的只有身为联盟最强军团团长的责任了。他拍拍克里斯蒂安的肩膀，示意他并没有责怪克里斯蒂安，然后转向操场上相搏的两人。
　　“那是杰克·梅奈特？”
　　“大概是。”劳尔校长的脸色比理查德以往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严峻。
　　“他居然有这等实力，竟然可以和三代血族周旋。为什么我们之前都不知道？”
　　“那应该是因为王戒的关系。”
　　“王戒？我听三代血族提到过，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血族王戒号称神器之首，在血族的传说中，王戒持有者便是血族之王。”
　　“杰克·梅奈特？吸血鬼王？那他怎么和三代血族打起来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你派来的人被三代血族消灭之后，梵卓把阿比黛尔绑起来，想把她抱上冈格罗召唤来的狮子以便带走。没想到之前被勒森巴打晕的杰克突然窜起来，从拉里手中抢过剑，斩断了梵卓的双手，又用‘魔霆’打伤了狮子。梵卓盛怒之下就跟他动起手来，两个人对射‘魔霆’把礼堂掀翻了，现在又转到操场开始较量剑术。”
　　“‘魔霆’？杰克是吸血鬼？”
　　“不知道，但是如果说我们面对三代血族还有一丝希望的话，那就是他了。”
　　理查德感受着杰克和梵卓之间激荡碰撞的魔力。这个少年真的是我们的救世主吗？
　　杰克的剑术不下于布鲁赫，剑招时而大开大合，时而刁钻诡异，早已被缠得不耐烦的梵卓陡然后退几步，九条“沙蛇”自他周围的地面升起，从九个不同的方向袭向杰克。“沙蛇”每一次动作，都引起地面的强烈震动。
　　“许德拉！”杰克用极快的速度在九头蛇的合力攻击之下趋避，可是梵卓所使用的是最强力的土系魔法之一，再加之他本上的巨大力量，“许德拉”无论是体型还是速度都与迈克·雷吉的“沙蛇”不可同日而语。杰克渐渐被九头蛇包围，但他真正的威胁来自于站在最高的蛇头上的梵卓，三代血族傲然立于战场的制高点，随时准备给予杰克致命一击。
　　杰克找准梵卓的位置，趁着“许德拉”下次攻击的时候，迅速登上蛇身。在往蛇头攀爬的过程中，大幅魔力在杰克的手中凝聚。梵卓知道他想干什么，立即把所有“沙蛇”召回自己身边。
　　登上蛇头的杰克将掌中积攒的魔力瞄准梵卓打了出去，红色的冲击波摧毁了挡在梵卓面前的六条“沙蛇”，却没能贯穿第七条。
　　“‘赤霆’？你还真是能给我带来惊喜啊，”梵卓的表情高深莫测，“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多少人还会用这血族最强的杀招了。但是仅用‘赤霆’是没法打败‘许德拉’的。”梵卓说着，“许德拉”的头已经开始复原，又变回了张牙舞爪的怪物。
　　杰克漠然注视着“许德拉”再次袭来，长剑一挥，一团庞大的黑雾落下，将他严密地笼罩起来。钻进黑雾的“沙蛇”无一不发出凄厉的惨叫，待蛇身从黑雾里拔出来的时候，每条蛇的蛇头上都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即使梵卓再冷静，看到这种情况也忍不住有些讶异。杰克趁机从黑雾中跃出，缠绕着同样黑雾的剑刃对准梵卓的脖子砍去。
　　梵卓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旁边飞来一道“赤魔霆”的话，这一剑梵卓必中无疑。“赤霆”打碎了“许德拉”最后一个头，浓厚的沙尘暂时遮盖了战局。梵卓轻飘飘地落到了勒森巴身边：“你差点要了我的命。”
　　“少来，如果不是我用‘魔霆’逼迫他自保，并且打散了你的‘沙蛇’来阻挡他的视线，你现在才是真的没命了，”勒森巴坏笑着说，“你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梵卓。”
　　沙尘中显现出了杰克的身影，梵卓冷冰冰地问：“你到底是谁？”
　　勒森巴插口说：“看到‘黑魔霆’你还没想明白吗，梵卓？整个血族就只有一个人会用那个魔法啊。”
　　“那是‘黑霆’？那么说这个人是始祖普罗米修斯？”
　　“正是我，”初代血族大步走出浮尘，“我亲爱的孙子们，见到你们的先祖、你们唯一的帝王，还不下跪？”
　　上古者没有丝毫下跪的意思，布鲁赫摸着下巴说：“这可麻烦了，真没想到王戒遗失了几千年，其实还在始祖手上。”
　　勒森巴接口说：“我们谁也没亲眼见过初代血族，但是从梵卓的狼狈样子来看，老爷子应该实力不俗。想硬抢王戒，我们得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才行。”
　　梵卓瞪了勒森巴一眼：“我刚才只是一时大意，对付他我一个人足够了。”
　　冈格罗已经召唤出一头更大的狮子：“这次该换我上了，我要给‘贝贝’报仇。”
　　迈卡维看了看这头狮子：“涅墨亚的狮子？冈格罗这次是真的上火了。”
　　“要我说，还是一起上吧，是否讲尊严得视场合而定。”乔凡尼说着给自己做了一把战斧，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大胆！刚才梵卓不知道我的身份，跟我动手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你们竟敢公然叛逆！”初代血族怒目圆睁。
　　“轼父篡位这种事情我们又不是没干过。说起来，我们杀掉了推翻你的二代血族，你还应该感谢我们呢，”勒森巴笑着说，“作为谢礼，你就把王戒送给我们吧。”
　　“简直是无可救药！你们追寻王戒无非是为了在三代血族中选出一个王，可是就算你们能一统血族又怎么样？你们自己说说你们以前都干了些什么荒唐事——在内战里消灭了血族的一半力量，然后在耶路撒冷分道扬镳、就此遁世，把世界拱手让给了人类！”
　　“我们也很后悔，所以回来寻找血族的荣光。我得补充一句，我跟你动手是因为你先挑衅，跟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没什么关系。”梵卓说。
　　“你们都是我的后代，我想怎样对待你们就怎样对待你们！既然我们的目标都是血族的复兴，那你们就不用打王戒的主意了，以后都好好跟着我吧。”
　　“老爷子，你洞明世事，那么也应该了解三代血族绝不屈居于人下，更可况是你这种老古董，”冈格罗恨恨地说，“你不是我们的王，能自称王者的只有我们。”
　　初代血族怒极反笑：“你们以为自己被称作‘与神比肩’就真的是神了吗？那我就来问问你们，你们知道如何征服王戒吗？你们觉得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轮流戴一次王戒就能选出一个首领吗？”
　　“那是你死以后的事情了，不劳你操心。”梵卓说。
　　“哼！别以为读过几页纸的史籍就能了解神器、了解我了！我告诉你们神器是怎么换手的吧，想要完全成为神器的主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上一任神器持有者，也就是说，谁能杀了我，谁就是新的王。当然，这对你们并不是问题，因为你们每个人的力量都胜过我。”
　　所有的三代血族都明白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他们不得不承认事先确实没有做足功课，但是如果初代血族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阻止其他人先于自己取初代血族的性命，也即是说，对于每一个人而言，对手不只有“永生者”，还有其他“上古者”。
　　勒森巴阴冷地出了声，他对其他三代血族说：“既然我们谁也不想让对方先杀老爷子，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先活捉他吧，之后的事情我们再商量。”
　　初代血族闻声回应：“活捉我？可笑！你们真的知道血族王戒的能力吗？”
　　“一起动手，谁敢先杀始祖，剩下的人一起对付他。”梵卓说着环视左右，其他三代血族均点头表示同意。
　　“永生者”叹了口气：“看来你们根本就不了解王戒，也就是说即便取得了王戒，你们也根本不打算使用它。无论哪个人成为血族之主，他的统治都只是建立在你们共同的诺言之上？简直愚不可及！”
　　勒森巴敛起笑容，初代血族自信满满的态度让他很是介意，但是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准备动手，在最短的时间里决出胜负。”
　　“最后一次机会，”初代血族高举王戒，银色蝙蝠肚上的红宝石熠熠闪光，“服从我，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动手！”三代血族出手了，从这六个人身上溢出的魔力在瞬间夷平了整个“格里芬”学院。无论是猎人还是吸血鬼都拼劲全力抵消这庞大的魔力带来的冲击，抵御不及者被吹飞已经算是好的结果，有几只吸血鬼竟被魔力撕成了碎片。
　　可是魔力的膨胀只持续了一刹那，操场上的人惊讶地看到在一片废墟之中，“上古者”们居然在“永生者”面前跪下了。
　　“怎么回事？”梵卓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身体不受控制。”勒森巴满脸都是不情愿的表情。
　　布鲁赫试图反抗，可就是站不起来：“怎么搞的，勒森巴？这不是你最擅长做的事情吗？快想办法！”
　　初代血族仰天长笑：“你们就是太过骄傲，只信任自己的力量，认为神器只是无用的装饰品，所以根本懒得花功夫去研究它们。可是现在呢？你们‘与神比肩’的力量呢？不还是匍匐在我脚下了吗？拥有王戒者就是血族之王。你们以为这只是一句空话吗？愚蠢！可笑！”
　　远远观战的迈克·雷吉突然跪下来，高呼：“属下迈克·雷吉，参见初代血族陛下！”在他身后的众血族见状，亦纷纷下跪：“愿效忠‘永生者’！”
　　“你可以让我们俯首，但别想让我们向他们一样称臣。”梵卓不甘心地说。
　　“我已经看出来了，就算把你们关进狗笼，你们依然是狼，不能留你们。”
　　“宁死不降！”布鲁赫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初代血族思索了一会儿：“你们是血族最强的一代，就这么要你们的命实在太可惜了。在我想好怎么处理你们之前，先把你们的力量封印掉吧。”
　　王戒再次闪射出光彩，三代血族全都蜷缩在地上猛烈地喘息起来。等他们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初代血族残忍地笑着说：“现在你们连普通的吸血鬼都不如了……真可怜啊！”
　　梵卓愤怒地盯着初代血族，他明确地感受到自身的力量已经流失殆尽。费尽心机找到王戒，却换来这种结果，他已经要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
　　“你看起来不太满意啊。”初代血族调侃道。
　　梵卓刚想张口，勒森巴拽了拽他的袖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注意周围。”
　　大批队伍自远方接近，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援军到了！猎人联盟的援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