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尽安然》叶海卡

7、怀秋的拥抱

　　第七章怀秋的拥抱
　　回家的路上，怀秋开着车，马晓曦坐在副驾驶，止不住地咳嗽，脸色苍白，眼睛通红，甚至连眼泪都咳了出来。马晓曦用力捂着胸口，好让自己能平静一些，在她印象里，自己病成这样至少也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怀秋让马晓曦在车上睡一会，等到了家，再把她叫醒。马晓曦才不要睡，她怎么舍得睡，和怀秋单独相处的时间才刚刚开始。她一边咳嗽一边看着怀秋，眼神一刻都不想离开。那脸上的伤，让她心疼，好像疼在自己心上一样。
　　怀秋看看马晓曦，为她擦去咳出来的眼泪，大大的手掌盖住了她多半张脸。马晓曦觉得无比温暖，又无比安全。她幸福地笑了。她已经快十天没有像这样，感到幸福了。
　　“你看咱们两个，一个病成这样，一个伤成那样，还真是难兄难弟啊。”马晓曦暂时止住咳嗽，笑着说。
　　“缘分啊！”怀秋笑笑，他不敢咧嘴笑，因为那样伤口会疼得厉害。
　　“怎么样，这回打爽了吧。”
　　二环里的十字路口，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样的喧闹，汽车、自行车和行人混杂在一起，一副市井生活的真实画面。道路两侧的胡同，有的历经了几百年的风霜，却不曾想到，坚持到了二十一世纪，会是这样的喧闹。
　　“嗯，爽得佷！”怀秋夸张地点点头，“你没打过架，所以你不知道！”
　　“我怎么没打过！”
　　“你们女生那种挠来挠去，根本不算打架！”怀秋轻轻地笑着。
　　“对对，还是你们厉害！不过，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吗？”马晓曦想想刚才怀秋打架的情景，那些坚硬的拳头，涌出的鲜血和控制不住的场面，让她后背发凉，现在还十分后怕，“你不淡定的样子真挺吓人的。”
　　“吓到你了？”
　　“嗯。”
　　“拍我伤到自己，还是伤到你那个富二代同行？”
　　“都怕。”马晓曦不假思索地说，“你知道，我从小就害怕这些混乱的场面。还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怀秋摸摸马晓曦的头，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今天为什么会打架？你一向很沉得住气的。”
　　“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怀秋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然后猛按了两下汽车喇叭，急促的声音传了出来。长长的车流仍然没有移动的迹象，马路中间好似一个大型停车场。
　　“晓曦，对不起！”怀秋不看晓曦，反而有些若有注视着前方的车水马龙。
　　“为什么说对不起？”马晓曦一边用纸巾擦着鼻涕，一边不解地问，“你很多年没有跟我说对不起。”
　　“没什么啦！”怀秋自顾自地笑了笑。夕阳透过车窗，勾勒出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马晓曦才终于发现，他似乎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这感觉来得很突然，吓了她一跳。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一时说不清楚。或许是更成熟了？
　　“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不淡定。”
　　“为什么？”怀秋急于想知道答案。
　　马晓曦俯过身，抱住了怀秋，轻轻地说，“谢谢你，怀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怀秋转过头看着马晓曦，他那张白净的脸上满是伤痕。嘴角淤青，高高的眉骨上整齐地贴着纱布。马晓曦不忍心去触碰那些伤口，却又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她情不自禁地将唇送了上去，贴上他的唇，瞬间感觉到一丝血腥。她喜欢那种血腥味，陶醉地吮吸着。
　　马晓曦的脸离开时，怀秋有一刻的茫然。然后，他回过神来，捏一捏她的脸蛋，“你想把感冒传染给我，是吧。”
　　“是啊，这都被你猜到了。”马晓曦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下午从机场出来，他们就直接去了医院。怀秋并不着急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坚持陪着马晓曦去做检查。马晓曦不想这样，但是她拗不过，结果是拿了一大包药回来。马晓曦最不喜欢吃药了。
　　在赵蓝雅的再三催促下，怀秋才去给自己的伤口做了处理。怀秋要送马晓曦回家，赵蓝雅不放心，想要一起来，马晓曦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就让怀秋先把她送回了公司。尽管，赵蓝雅看似有些不情愿。
　　马晓曦家住二环内的胡同里。她喜欢那种老北京的气氛，很接地气，又充满韵味。早晨有大爷提着鸟笼子遛鸟，晚上又一家人在胡同里纳凉。并且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地道的北京小吃。
　　马晓曦住的那个院子门口，有一棵老槐树，有五层楼那么高，树干粗到一个人都抱不过来。它将整个院子盖在下面，好像一道屏障，无私地为人们挡风遮雨。马晓曦好喜欢这可槐树，之所以把北京的家安在这里，就是因为它。她觉得，这棵树好像一家之长，有了这棵树，家才有家的样子，日子才更像日子。
　　怀秋和马晓曦进院子时，正有一阵风吹过，老槐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马晓曦喜欢这个声音。
　　院子很小，只是一个停车位那样的空地。如今，北京城里真正的四合院贵为天价，普通人住得起的那种只可能是大杂院。马晓曦把两间屋子都租下来，一间做书房，一间做卧室。她出差的时间长，所以，很多时候，它们只能空着。
　　怀秋也喜欢这间院子。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很想搬进来，后来因为公司确实离得比较远，才最终作罢。

　　喝完怀秋熬得粥，又强行被灌下药，躺在自家的大床上。可能是药力发作了，也可能是她太累了，马晓曦的眼皮就变得有千斤重。心理学家称，这是潜意识和真实意识交替的时候，这往往也是抑制最薄弱的时候。
　　“马晓曦，不生气了吧？”怀秋坐在床边，看着马晓曦。
　　“我没有生气啊。打架的事情也不怪你。”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怀秋拉住了马晓曦的手，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
　　窗帘拉上，卧室里有些昏暗，四周无比安静，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院子里有清脆的鸟叫声传了进来。
　　“什么？”马晓曦眯着眼，睡意来袭，像是飘在云上。
　　“忘了吗？”
　　“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约定吗？”马晓曦闭上眼睛，懒洋洋的，轻轻地笑。
　　“……”怀秋沉默，他慢慢地俯下身子，温柔地轻轻地将马晓曦抱在怀里。
　　“怀秋，你好暖和。”马晓曦伏在他的背上，感受着许久未闻到略带烟味的气息。
　　“我爱你……”怀秋轻轻地说。
　　“我也爱你……”马晓曦甜甜地说。
　　时钟重重地敲响了一下，回音在房间里蔓延，时间好像停止了。
　　“我爱你，我不希望你受伤，”怀秋久久地抱着马晓曦，不愿放手，“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你记住我爱你，你就可以少受些伤害。”
　　“嗯，我知道。”
　　“无论任何时候，都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马晓曦点头。
　　怀秋慢慢放开马晓曦，拉着马晓曦的手，注视着马晓曦的眼睛，“我们先不要结婚，你爸妈过来，就告诉他们，我们先不要结婚。”
　　“为什么，怀秋，我们相爱，为什么不要结婚呢？”马晓曦的脸上写满疑问。
　　“相信我，合适的时候，我会全部解释给你听。”怀秋再次抱住了马晓曦，这一次他抱得更紧了。“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马晓曦感受到他的呼吸是那样的微弱，好像随时都会睡去。
　　“我答应你，我相信你……”睡意让马晓曦无法思考，她只能沉醉在这气氛之中。
　　怀秋帮马晓曦盖上被子离开时，马晓曦竟然看到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嘴角的伤也越发得肿了起来。怀秋没有再说什么，她来也没有多想，就那样昏昏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