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我出生在这世上》言清欢

2、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即使出了事故，日子还是照样在过。厂里一边处理赔偿问题，一边组织工人继续上班。
　　家里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言爸爸肯定不能停下休息。他比之前更忙。他看清欢时候，总是一副不太高兴的表情，很少看到他笑，似乎他的笑，每次都对着君懿。清欢有些怕他，又希望他也能像对君懿一样对她笑笑，或者夸她两句。言妈妈自然看得出女儿对父爱的向往，她总是说言爸爸的好话，“清欢，你爸其实很爱你，很爱妈妈，也很爱这个家，他只是嘴上不说。他不像别的男人会讨巧，但是他对妈妈对你都很好，你看过爸爸的手吗，布满厚茧，因为妈妈身体不好，爸爸做了好多好多事。“
　　其实清欢是不讨厌爸爸的，不用妈妈说，她也看得到爸爸的辛苦。她只是羡慕君懿，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没有君懿那么招人喜爱的。
　　君懿从那天哭过之后，渐渐淡漠了。他会每天给爸妈上香，但没有再哭了。君懿的爷爷奶奶在□□里被迫害了，外公外婆在遥远的苏州。据说外公说自己女儿已经在结婚时候和他脱离关系了，他没外孙。
　　言爸爸想收养君懿，但他不符合国家的政策。君懿是孤儿，所以即使有清欢这个女儿也不要紧，但是他和言妈妈都未满30岁，经济收入也达不到标准。有人出主意说其实这种事拉拉关系也可以解决的，只是言家哪来的钱呢。
　　言妈妈提着两只老母鸡去找办事处主任，鸡留下了，但是问题人家也没说可以解决。
　　没了老母鸡，清欢不能吃炒鸡蛋鸡蛋羹番茄炒蛋荷包蛋，可是这些要是可以换君懿，她情愿咽口水。
　　最终收养手续还是通过了，清欢觉得那两只老母鸡贡献太大了。但她不知道的是，之后言妈妈又去了一趟，送了祖传的一只玉镯。
　　没有鸡蛋，言妈妈还是可以烧一桌好菜出来，君懿总是吃的很少。言妈妈把一个月才吃一次的肉丝夹给他，他冲言妈妈笑笑，说谢谢干妈。说完他会把肉丝夹到清欢碗里。
　　君懿答应在言家，但是他有个条件，就是不改自己的姓。
　　言爸爸虽然有点失望，但他太喜欢君懿了，就同意了。言妈妈本来就不计较这个，她一直是把君懿当亲生孩子的。
　　清欢觉得太幸福了，爸爸没有冷着脸，妈妈也有精神，君懿没有因为父母的事再难过，自己碗里还有肉丝。
　　小学的课程并不难，君懿永远都是双百，清欢学的慢，也算勤奋，八九十是可以的。家长会上老师直言这两个小孩都很棒，尤其是君懿，将来肯定有出息，说的言爸爸倍感骄傲。不巧的是厂里主任的孩子胡旗胜也在这个班，旗胜，旗开得胜，可惜人不如其名，成绩差又调皮捣蛋，往女生头发上粘泡泡糖，偷拉板凳让同学坐空，垃圾塞别人抽屉，捉毛毛虫吓唬大家，作为反面教材还挺成功。
　　这种场合主任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着对老师说，回家一定好好管教。胡旗胜一听要管教就不乐意了，他指着君懿就问，“我是主任的儿子，怎么比不上那个没爸没妈的野孩子？“
　　虽说童言无忌，可这话真的挺伤人，还当着这么多家长和同学的面。
　　“小兔崽子，你“主任想教训两句，但有个人坐不住了，扑上去用嘴咬到胡旗胜的胳膊。
　　君懿倒是想这么干，也许晚两分钟，他就动手了，但他没想到，清欢会比他先一步冲上去。
　　胡旗胜被她咬到只是一时愣住，他很快反应过来，揪住清欢的辫子。清欢咬的挺狠，胡旗胜疼的吱哇乱叫，他一向是小霸王，这么吃亏还是第一次。主任看自己儿子没有占上风，赶紧把他们两扯开，手使的劲大了点，把清欢推到桌角，正好额头磕在上面。
　　老师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这个情况也说不下去了，只好让双方家长带孩子先回去。
　　当时学校没有医务室，主任抱着儿子去医院，边走边叫，要打防犬疫苗啊！
　　清欢的额角肿了好大一个包，还流了点血，君懿抱着她问：“没事吧没事吧？“
　　清欢望着惊慌失措的君懿，笑了笑，“没事，不疼。“
　　言爸爸皱着眉，“还有没有其他位置伤了？那个孩子真没教养，走，回家让你妈煮个鸡蛋敷一下。“
　　清欢觉得挺开心的，是她先动手的，她以为爸爸会骂她，没想到爸爸没骂她还关心她的伤。敷完伤还能吃鸡蛋，真好！
　　言妈妈在院子里给她的菜除草，成绩单前一天晚上她看了，两个孩子都不错，她心里挺欣慰。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言爸爸一脸阴沉，君懿也不说话，清欢捂着额角。
　　“怎么了这是？“
　　“先别说了，说起来我一肚子火，你先去煮个鸡蛋给清欢敷一下。“
　　“哎呀，家里炉子火熄了，清欢你忍会，我去找隔壁顾奶奶借个火过来。“顾奶奶是机械厂的老职工，老伴早就去世了，唯一一个儿子和水家爸妈一样在事故中遇难了。顾奶奶受的打击挺大，一度想寻死，好在邻里之间相互照看着，言妈妈平时也让清欢和君懿过去陪她聊聊天，慢慢的也就过来了。
　　顾奶奶一听清欢受伤了，拄着拐杖过来看，“孩子她妈，可不能用鸡蛋，这刚刚受伤的，不能用鸡蛋，要用凉毛巾冷敷，还不能揉，越揉越肿，等过两天才能热敷。淤血慢慢消散就好了。“
　　顾奶奶的生活经验毕竟比言妈妈多，言妈妈一听，就去打了点水，给清欢用凉毛巾敷额头上。
　　惊动顾奶奶清欢觉得挺不好意思，又想想不能吃鸡蛋了，真可惜。
　　晚上还是要做饭的，顾奶奶说，引什么火啊，直接过来我做你们吃。言妈妈挺不好意思的，说这么大一家子人过去，怕是要吃穷奶奶了。
　　顾奶奶不容她拒绝，拉起言妈妈的手，“清欢，去叫上你爸，一起上奶奶家吃饭，奶奶今天给你炒鸡蛋吃。“
　　清欢一听有炒鸡蛋，赶紧点头。言妈妈直呼这个馋嘴丫头，顾奶奶笑呵呵的说小孩子嘛。清欢提着家里买的嫩豆腐，和君懿牵着手。言妈妈扶着顾奶奶，言爸爸也跟着一起过去顾奶奶家。
　　君懿帮顾奶奶打水洗菜，清欢逗顾奶奶的鸡，言爸爸在修顾奶奶的椅子，言妈妈和顾奶奶在厨房做饭。
　　厨房传来鸡蛋的香味，清欢顺着香味过去，听见顾奶奶的声音：“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什么亲人都没了，现在看着清欢和君懿，我心里还有点安慰，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没事多来我家坐坐，吃个饭，让我有个念想，不然等我这个老太婆死了也没人发现了。“
　　清欢心里有点酸酸的，她进去对顾奶奶说：“奶奶，我和君懿会经常过来陪您的。”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没有炒鸡蛋也会过来的！”
　　这句话一下逗乐了顾奶奶和言妈妈。
　　笑声还没结束，就听见门外主任扯着嗓子喊：“言厉武你给老子出来！”
　　言爸爸闻声，出门看到气急败坏的主任，“吼什么吼，来这里兴师问罪了？”
　　“就是来问你的罪来了，你看看你看看，你家那个死丫头把我宝贝儿子咬的！”清欢看到胡旗胜的胳膊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她就算下嘴再狠也不至于包成这样吧，那她当狗熊了么。
　　“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不说你把我闺女推倒呢？你这么大人对付我家闺女你也好意思，你看看她额头还有口子，要是她破相嫁不出去，那都是你的错！我没找你你还找上我了，怎么，你主任了不起，主任就能颠倒黑白了？”
　　言妈妈看着两人的架势，谁都不肯吃亏，但毕竟人家是主任，你现在吵赢了又怎么样，饭碗还要不要，官大一级压死人。她端着杯水，给主任赔礼道歉，主任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水是喝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最后，顾奶奶拿出一篮子鸡蛋，说：“小胡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今天卖我老婆子一个面子，事儿过去就算了，我家这丫头伤的也不轻，她不懂事，你大人大量，鸡蛋给孩子补补身子，好吧？”
　　胡主任冷冷的看了言爸爸一眼，“今儿我是看您老人家面子，就不追究了，下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说完提着篮子的鸡蛋走了。总算是送走这个麻烦。顾奶奶说：“别愣着了，菜都要凉了，清欢，你最爱的炒鸡蛋已经做好了，还不快帮奶奶端菜。”
　　清欢心里有点闷闷的，或许是因为鸡蛋真的凉了，或许是觉得，妈妈太过软弱了，对爸爸这样她还好理解，因为爸爸是一家之主，可是对外人为什么也要这样呢？明明就是他们先骂了君懿。君懿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哥哥，谁欺负他，清欢绝不答应！
　　清欢不知道，君懿没有得到赔偿款。那天不是水爸爸和水妈妈的上班时间，厂里本来就压力大，当然能少一个是一个。就以这个借口驳回了赔偿申请。言爸爸还在争取，但君懿，加上言家一家不能不吃饭，每天的开销都是钱，言妈妈有时候也恨自己身子不争气，什么重活都干不了，她只能依靠着自己的丈夫。言爸爸虽然大男人，但在养家上也不含糊，就是性格太直，别说送礼，拍个马屁都不会，不然以他的刻苦和技术早就升小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