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七罪》孙小明

4、梦境

　　天空中云层是深红色的，壮丽奇异的景观，宛如宗教经典中记载的世界末日。李奥曼发觉自己正在石阶上，他的前方耸立在一座古老而庄严的神殿。神殿中央，身穿黑色长袍之人坐于高台顶端的黑色王座之上。

　　“你真的要去找她吗？就算你会因此死去？”还没等李奥曼靠近，王座上的人忽然问道。

　　李奥曼有些疑惑。

　　对方的声音意外地有些耳熟，可他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李奥曼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长相，无奈对方带着兜帽并且有意将五官藏于阴影之中。

　　“你说的是王媥姺吗？”

　　对方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定。李奥曼只能将这种沉默当做默认。

　　“会啊，我答应过她，不论她走丢在哪里，我都会找到她。”

　　王座之上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就去火焰的中心、石塔的最高处去找她吧。”

　　话音刚落，不容李奥曼多问一句，脚下的石阶便开始晃动，穿着斗篷的神秘人没了踪影，只有即将崩塌的神殿。

　　轰隆隆——

　　神殿由中央的祭坛出开始破碎，一道巨大的黑影从破碎的地面下飞出。李奥曼用手撑住地面，惊讶地看着黑色的巨物在空中撑开它夜色一般的双翼。

　　龙！

　　一条比神话故事中更加庞大和凶猛的黑龙，此刻它正用巨大的眼睛凝视着李奥曼，黑线一般的瞳子两侧是流淌着闪光的金色，宛如岩石下的熔浆、地脉下的金矿。突起的鳞片漆黑坚硬，像是精心打造的骑士肩甲。像很多故事里描述的龙类一样，出现在李奥曼面前的，同样也是一头巨大而又精致的生灵，有着无可比拟的魅力，这种致命的吸引力甚至让李奥曼忘记了自身的安危，痴迷地望着眼前的凶猛生物。

　　就在李奥曼感叹的功夫，黑色的巨龙慢慢张开了嘴巴——没有给李奥曼反应的时间，古老的猛兽一口将李奥曼吞下！

　　…………

　　“太好了，王子殿下，您终于醒了！”

　　李奥曼睁开眼睛，这是一间石块砌成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太多装饰，只挂着一幅织锦。而说话的人则是个陌生的男孩，年龄大概在十六七岁左右。

　　“龙呢？”四下里没有龙吼，也没有神庙坍塌，只有壁炉里木柴炸裂的声响，李奥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呼……原来是梦吗？

　　“王子殿下。您没事吧？”身边的男孩有些担忧地问道，他有一头柔软的亚麻色头发，左侧脸颊的泪痣将男孩衬托得格外女性化。

　　“王子殿下？你在叫我吗？”刚刚苏醒的李奥曼还有些认知混乱，不过在短暂地调整后，李奥曼很快就接受了这种设定，“你能多叫我几遍王子吗？”

　　泪痣男孩：“……”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称作王子，李奥曼心里竟有一种特别的舒爽，因此忍不住让对方多叫了几遍。

　　通过后续的对话，李奥曼得知泪痣男孩名叫蓝菲儿，是堡垒中的见习神官，同时也兼任着堡垒中的书记员，说到此处，李奥曼才注意到蓝菲儿随身携带的书写工具盒。这种掐丝珐琅盒子，通常都用来装墨水瓶、鹅毛笔以及羊皮纸之类的抄写工具。在原本的游戏世界中，书写工具盒一般都是副职业选择【学者】的玩家随身必带的物品，用以抄录书籍碑刻，以及制造铭文。

　　“王子殿下，待您休息充足后，盖温阁下会来专程看望殿下。待您的身体恢复之后，可以随时传唤，盖温阁下和在下将在屋外的走廊内敬候您的传唤。”说这些话的时候，蓝菲儿一直低着头，眼睛望向地面，表现得非常恭敬。

　　而在李奥曼看来，对方的这种恭敬得体，并非出于对王族的敬畏，更多的是源于蓝菲儿自身如水般的个性——生性随和，擅长配合别人，荣辱意识淡泊，这种人大概就是天生的“服务者”吧。

　　就在蓝菲儿说话的同时，仆人们也适时地走了进来，一些人用银托盘端来了热毛巾，为李奥曼擦去脸上和手上的尘土；另一些人端来了温热的牛奶和盛在银碗里的杏干与放在瓷盘里的面包；三名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为李奥曼更换了纱布和药草，并且温柔迅速地清理了伤口……

　　整个过程中，训练有素的仆人们都没有多余的废话跟眼神交流，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都没有。李奥曼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是非五星级酒店不住的人，但也未曾感受过这样贴心和细致的服务。完全不需要说话，仆人们很清楚李奥曼需要什么。

　　李奥曼一边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一边在心里痛斥道——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吃饱喝足，李奥曼调出【人物属性】模板，检查了自身状态——生命值已经恢复了五分之一，状态栏里还有【灵魂虚弱】的DEBUFF让他觉得格外熟悉和亲切。这种负面状态一般是玩家人物经过【复苏术】治疗后才会有的状态。

　　检查完自身状态，李奥曼很自然地联想道：“一切还真是像游戏啊……那么，假如我死了，会不会复活呢？”

　　“唯有死亡不可欺骗。”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蓝菲儿，李奥曼意识到这声音并非来自于外界，而是直接出现在李奥曼大脑中的声音。

　　并且，这个声音和他在梦中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李奥曼惊讶之余，忍不住在大脑中重复刚才的问题——假如在这个世界死去，那我还能不能复活？

　　“唯有死亡不可欺骗。”脑海中的声音再次重复道。

　　“看来，梦境不仅仅是梦境啊……唯有死亡不可欺骗，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说假如在这个世界死去，那我就会真的死去。”联想起梦中的神秘人，李奥曼已经隐隐约约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

　　“看来被传送到这个世界，是有人或者更高阶的意志在捣鬼。”李奥曼仔细回忆梦境，又想起了一些细节——“那人说过，想要找到王媥姺，就要去火焰的中心、石塔的最高处寻找。”

　　“这火焰的中心，石塔的最高处指的是……”

　　就在李奥曼似乎在过去的记忆中找到一些线索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走进了屋子。

　　“李奥曼殿下，您忠实的仆人盖温伯哈恩向您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