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书》颜泽温书

5、扶苏(4）

　　扶苏他并不知道，其实胡亥来找过我。
　　那一日，他鲜血淋漓，衣衫褴褛，神情绝望地问我：“三生，我找不到扶苏哥哥。”
　　穿魂钉刺透他单薄的身躯，我从没想过，这样羸弱的少年竟有一颗这么坚韧的心。遇见扶苏之前，我对于这个少年虽然并没有什么印象，却也有耳闻。残暴，这大约是他与始皇的共同特征了。
　　冰冷的穿魂钉在他的魂魄上印上创伤，我曾经问过胡亥为何以穿魂之苦换取短暂的自由。
　　他淡淡地回答：“因为值得。”
　　值得？何谓值得？值得什么？我没问，即使问了，我也未必能懂。
　　红尘诸多是非，我只是个过客……
　　一颗穿魂钉换取十日自由，彼时他的身上已经有两颗。
　　“二十日，阴间、凡间，能找的地方我已经全部找过了。”
　　“扶苏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告诉他真相，还是……
　　还未等到我回答，他已经伸出手，苍白的手心躺着一颗穿魂钉。
　　“三生，我要去扶苏陵墓。我还能再陪他十日。”
　　凡人死后入轮回，舍弃了肉身，转世后，不过又换一副皮囊。扶苏和胡亥的肉身因长生药之功效得以保存不腐，虽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但至少对于胡亥来说，扶苏陵墓中的那具躯体至少给了他诸多安慰。

　　尾声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抬头去看，是章邯。
　　“三生……”
　　“嗯。”
　　“三生，我要去打仗了。沙场征战，生死无常。来年记得给我多烧些纸钱，我府里的那些美酒，就送你了。”
　　“嗯。”
　　那一日，我们一起喝酒，他讲述胡亥和扶苏的事情，动情之处，竟留下泪来，我知道，其实他对于秦朝，有着很深的感情。他是秦朝人，这样的标记烙印在心上，一辈子也去不掉。
　　第二年，我已经离开咸阳城外的小屋，一路漂泊，听说他在废丘，守着孤城。我心想，城早晚会破。
　　六月，城破，章邯自杀。
　　我心中暗想，烧纸时果真要多烧一些了……

　　后来，我偶然从冥府的朋友那里得知，扶苏被冥王判入忘川浸泡一千年，胡亥甘愿同罚，冥王感其兄弟情深，准其各受五百年。
　　此生，我第一次见这样深沉的兄弟之情。
　　这一对最不像兄弟的兄弟，却恰恰是最好的兄弟了。

作者有话说

　　请大家多多提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