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号当铺》夏白九

3、交易

　　“我把我的灵魂给你，求你把严诚的灵魂还给他。”
　　原本的教师，熟悉的同学，刘雅……全都不见了，这片漆黑，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只有他和那个令他颤栗的女生。
　　九天红色的眸子在黑暗的空间里亮的渗人，“可以啊，那也只有九天，你可要想清楚了。”
　　“为什么？”肖白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双膝跪在地上，“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你都可以拿走，可是把严诚的灵魂还给他吧。”
　　“严诚在九天前和我做的交易。可是他违反了规定，明明过了九天却不肯归还已经不属于他的东西。你不想知道他用什么东西换了刘雅九天的爱情吗？”
　　“求你把他的灵魂还给他。”肖白似乎听不见女生的声音，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
　　“可怜的人。徒有了这么纯洁的灵魂。”九天用可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生。
　　“纯洁的灵魂？”肖白似乎终于有些清醒。
　　“是啊。所有东西在我眼睛里都是有价码的。越是纯净的东西拥有的价值越高。最肮脏的灵魂是黑红色的，稍微贵一些的是绿色，然后是蓝色，而纯度最高的灵魂是纯白色的。拥有纯白色灵魂的人身上所有东西都是无价之宝，比如友谊，亲情，五感等等。你是我看到维数不多，拥有纯白色灵魂的人。”肖白六神无主的脸孔倒映在九天红色的瞳孔里。
　　“既然你那么想要我的灵魂，我给你就是，把严诚的灵魂还给他吧。”他无助地拽住九天风衣的衣摆，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交易就是交易，严诚拥有了刘雅的爱情已经过了九天却不愿意归还给我，这违反了规定，就是要付出代价。你当然可以用你的灵魂做交换，不过也只有九天的期限。过了九天你就必须把严诚的灵魂还给我。这样你们俩的灵魂都是我的了。九天的海市蜃楼，对我来说并没有损失。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九天的声音也冷得让他发颤。他清楚地明白，对于她来说，他渺小地如蚂蚁，徒手就可以捏死。可是他没有选择，她夺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不过，当然还有一个办法。”九天的声音突然惊醒了男生。
　　“是……什么？”
　　女生黑色的头发随着阴冷的风飘散在身后，红色的眸子在黑暗里似乎更亮了，她微微弯起了嘴角，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故事，然后冷冷地说，“杀了我。”
　　“杀……”
　　肖白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可能办得到……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九天的微笑里不自觉地夹杂了可怜，“好了，谈话时间结束了。你该回去了。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好朋友，不要摆出一副‘已经失去所有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的表情。世界上比你惨的人还有很多。时间还很长，你不是最喜欢平平淡淡了吗？你可以回去了。好好过你的余生吧。”
　　肖白用尽全力克制住双腿的颤抖，从地上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直视着眼前魔鬼般的女生。过了很久，他才下定决心，握紧拳头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在颤抖，“等一下。”
　　九天的嘴角依然漾着笑容，只是这笑容没有溢入她漂亮的眼睛。
　　“一个人要顾到这么多生意一定很麻烦吧？”肖白看着这个打破自己平淡生活的女生，“我不准备回去了，我要当你的助手。”
　　“笑话。”九天冷笑一声，“以你的能力，就算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也杀不了我。”
　　“我知道。”肖白没有退缩地看着那双冷酷的红色眼睛。
　　“想做我的助手？”有这样一个纯洁的灵魂在身边，确实可以帮到自己不少，九天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男生，“做我的助手，你就必须把灵魂交给我与我缔结契约。你必须舍弃掉你现在的生活，你会和我一样不受时间限制，不会变老，但是你存在在这个世界已有的印记都会消失，。没有人会记得你曾经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你会变成一个生活在时间夹缝中的一个有着人类之躯的怪物。”
　　“我知道。”肖白迟疑了一秒，然后没有犹豫地把右手手腕伸在女生面前，“就像我的灵魂归属于你一样。”
　　真是个奇怪的人类。
　　九天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放着人类的生活不过，却想变成一个怪物。那个叫严诚的男生，真的对他这么重要吗？
　　反正送上门来的礼物，自己没理由不收下。
　　九天咬破了自己食指，“一旦你和我定下契约，除非有一天我自愿解除约束，不然，你永永远远都必须呆在我身边。”
　　女生身上强烈的压力让肖白单膝跪下，右手依然高举在九天面前。
　　用食指处鲜红的血液在男生手腕动脉处写下了一个汉字“九”。红色的血液瞬间凝固，然后由红慢慢变成深黑色。
　　肖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侵入了自己的脑海，然后下一秒便失去了知觉。
　　契约，成立。

　　很冷。
　　秋天红色的落叶飘散在空中，时不时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肖白，肖白。”
　　是谁在叫我。
　　“出来看灯会吧。”
　　原来是严诚啊。
　　人最多的地方就是灯会了，一吵闹自己头就疼，真不想去。
　　“不行，你老是这么呆在家里也不怕变成石化恐龙，好啦走了！”
　　去你的石化恐龙，你就是只黄鼠狼。
　　“好了走啦，石化恐龙。”
　　是是是，吵死了。算了，一起去好了。
　　可是，你为什么，在我快要碰到你的时候，就消失了？
　　“严诚！”
　　肖白猛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梦吗？
　　视线越来越清晰，自己在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房间。房间里十分整洁，窗外似乎是黄昏的景象，昏暗的灯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内。
　　这里是……哪里？
　　自己最后的记忆，是和那个恶魔定下了契约。
　　契约？
　　肖白连忙看向自己右手手腕处，却没有看见意料中的那个“九”字。
　　奇怪了。难道那个九天，严诚，契约，都是梦吗？
　　“你终于醒了。”
　　冷冷的声音让肖白打了一个寒颤，九天穿着一身黑的风衣站在房间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是你。”果然，这一切都不是梦。严诚的灵魂确实已经被这个恶魔吃了。自己也和她定下了契约。
　　“如果你在找契约标记的话，在你胸口。”
　　“诶？”肖白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然后，一个黑色的“九”，像刺青一样刻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
　　“只有和我做生意的顾客，标记是在手腕处。灵魂归属于我的人，一般是没有□□的。只有和我定下契约的人，标记在胸口心脏的地方。”
　　肖白没有接下去问为什么，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这里是哪里？是你住的公寓吗？”
　　从房间里走出去来到客厅。空间并不大，就像是平常的学生公寓。
　　“这里是我创造的空间。”
　　九天坐到最靠近的沙发上，没有管四处张望的肖白。
　　“诶？那这间公寓外面是什么？这个空间有多大？还有谁在这里？”
　　“你真是吵死了。”九天有些不爽地皱皱眉，“你想去任何地方，踏出这间公寓就到了。这个空间有无穷大，只是外面的景色永远都是黄昏。在你来之前，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那你做这种生意已经多久了？”
　　九天没有立即说话，想了很久，才开口，“太久了，不记得了。”
　　“一直一个人看着窗外同样的风景，你不孤单吗？”
　　孤单？
　　九天有些讽刺地笑笑，“那是弱者才会感到的东西。”
　　肖白在窗前停住脚步。他不敢猜测九天已经多少岁了，看着同样的黄昏又过了多少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动地想留在这个类似魔鬼的少女身边，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无论过多久都杀不了她。他不知道为什么愿意舍弃自己最喜欢的平淡生活来这里。
　　“你这样笑起来真丑。”
　　原本闭上眼像是睡着模样的九天因为这句话抬起了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男生，有些意外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明明不想笑，又一定要装冷酷讽刺别人笑起来的时候，比你真心笑起来的时候丑多了。”
　　“你，想死吗？”九天冷冷地看着他。
　　“我见过。”肖白并没有因为九天的怒气而胆却，“你真心笑起来的样子。”